过了一个月，莫斯科已经被大雪覆盖，寒假到了，徐秀雯回国的日子也近了，她去跟达里娅告别，阿列克谢也在，舞团空闲了些，他是来探望达里娅的，苏明时陪在一旁聊天。

徐秀雯见状，放了东西就要走，苏明时邀请她一起吃午饭，“阿列克谢明天就走，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徐秀雯又一次把苏明时掰开了来看，他很会拿捏人。

此刻，阿列克谢是个严格的老师现在要检查她的课业，“阿琳娜，你或许不知道，我以前跟达里娅是舞团最完美的搭档，你要不要跟我跳一支《罗密欧与朱丽叶》？”

徐秀雯看向达里娅，她默默喝了口茶，意思是随意。

徐秀雯笑起来，“荣幸之至。”

可是那场舞没跳完，阿列克谢不幸扭到腰，遗憾收场。

他没舍得脱下舞鞋，苏明时扶他到一旁坐着，揶揄道：“你确实该学学达里娅，人要服老。”

阿列克谢推他，“你厉害，你去。”

达里娅已经把苏明时的舞鞋扔过来了，苏明时跟徐秀雯面面相觑，他笑了起来，“阿琳娜，你记住今天，能与我共舞的机会或许仅此一次。”

徐秀雯怎么会忘记这一天呢？

阴翳的天空放晴，太阳光从五彩琉璃窗照射在苏明时起跳的身影上就像瓦西里升天大教堂里辉煌精美的画。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大声跳动，而苏明时的眼神令人心碎。

就好像他们本就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爱得深沉轰烈。

原来一个舞者的厉害之处不在于他有多么成熟的技巧，而是他有多么高超的情绪感染力。

他能引导你。

徐秀雯内心震颤不已，收好舞鞋，她问：“伊万先生，下学期有个人考核，我缺一个舞伴，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吗？”

苏明时并不是在贬低她，“阿琳娜，你还不够资格。”

徐秀雯知道自己高攀了，但苏明时又问：“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给你出场费。”

这下不止苏明时大笑起来，阿列克谢的舞鞋仍旧没脱，走过来说：“阿琳娜，伊万的出场费虽不及达里娅，但也很贵的。”

苏明时看着她眼睛，深邃眼眸似有情海，“我不要钱，你陪我散散步吧。”

“什么？”徐秀雯问。

苏明时看看外面积厚的雪，他开始担心飞机能不能按时起飞，“不急，等你回来再说。”

06

回国那天苏明时送她上飞机，他礼节性地拥抱她，轻声说：“阿琳娜，欢迎再回来。”

又好像在说“我等你回来。”

徐秀雯心跳一滞。

莫斯科的冬天很漫长，但在莫斯科的日子很短暂。

新年那天，徐秀雯和家人一起过团圆夜，电视里播着小品，镜头能扫见台下一众领导人物喜笑颜开。

新年倒计时刚结束，徐秀雯家的电话就响了，保姆去接，听不懂，只好喊太太过来，林敏芝问是谁？

保姆说不知道，“说的不是中文也不像英语，听不懂。”

徐秀雯噔地站起，“我去接。”

她似乎有所感应是谁。

苏明时在电话那头用俄语对她说新年快乐，徐秀雯心情明媚，抿着嘴压下笑容，问：“你怎么打电话来？”

苏明时说：“达里娅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偷懒。”

“那你帮我转告达里娅，我一定会是她最勤快的学生。”

苏明时笑了声，徐秀雯突然觉得话很干，问他还有什么事？

苏明时说：“新年快乐，用中文怎么说呢？”

徐秀雯愣了下，看了眼客厅，正好对上林敏芝和徐官鸿探究的视线，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恭喜发财。”

苏明时就在那边一个字一个字学，徐秀雯笑弯了眼，转过身说：“伊万先生，或许你是有别的事情要对我说吗？”

苏明时沉默了会，“阿琳娜，莫斯科的雪停了。”

“嗯？”

“挑个晴朗的日子回来吧，我去接你。”

徐秀雯应好，但她有点失落，她以为没有人会特意掐点来学一句中文。

徐秀雯站在电话旁边很久，外面烟花绽放瞬间绚烂，她的心情突然很微妙，心脏像被拉扯着两端然后拧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