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实验室里比较忙，赵十一索性跟于之城直接请了假，等到前期的数据收集完成，确保无误之后，导师大手一挥给他们放了三天假，赵十一在家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打开窗户通风，一个星期没收拾的房间乱糟糟的，洗漱过后，一边在手机上聊天，一边收拾房间。

屈漾这几天一直在找他，说有个活动让他一起，前段时间确实忙一直推脱，今天他也算有备而来，把赵十一休息的时间都摸得清清楚楚，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晚上过去。

说是活动其实就是不同院校之间的联谊活动，Omega和alpha居多，按照宋亦的说法就是屈漾喊他这个beta，纯纯就是看上他这张脸了，抛开性别，放那当个花瓶也挺好的。

晚间十点半，等赵十一到了活动地点，屈漾家里的一个小别墅时，已经有好些人在了，穿梭在人群中去找屈漾，偶尔遇见两个相熟的打个招呼，虽然他闻不到信息素，但鼻间却充斥着各种香水的味道，混在一块，赵十一只觉得刺鼻的很，突然间后悔一时心软答应他了。

转了一圈没看到人，不再找了，拿了一点点心和饮料坐到角落自顾自的吃着，期间时不时的有人过来搭讪两句，听说他是beta之后有些会漏出失望的表情然后离开，也有人纯粹是看上他的脸表示不介意的，被赵十一一句不喜欢alpha或者Omega给打发掉。

一个小时之后，赵十一看时间差不多了，给屈漾发了信息准备离开，只是这时大厅的中心突然骚动起来，有人惊呼尖叫，有人脸上带着克制，有Omega突然发情了。

赵十一闻不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甜腻的味道，但是却能看出来有几个alpha明显被影响了，脸上带着隐忍的兴奋，而其他的Omega也不敢靠近，怕被影响到，连带着一起发情，一时间跪坐在地上的那个Omega孤立无援。

赵十一说不上来为什么胸口闷闷的，明明这么多年他已经看过无数次Omega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情，应该是麻木的，可是心口却依旧很难受，他知道这就是天性，逃不掉挣不脱的天性，被裹挟着身不由己。

眼看着有抵抗不了的alpha一步步靠近，赵十一冲进人群搂住那个摇摇欲坠的Omega，冲着人群喊:“抑制剂！”

听到赵十一的话，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抑制剂，小心的上前递给赵十一，又迅速离开。

赵十一冷着一张脸，动作小心的让Omega喝掉，效果没有那么快，但是一些靠近的alpha却也被清醒的同伴给拉了回去。

怀里的Omega极速起伏的胸口慢慢趋于平缓，脸上不正常的酡红也在一点点消散，意识渐渐回笼，眉眼陷在赵十一的颈间轻声道谢。

此时屈漾才急匆匆的从外面赶过来，看到大厅里的情形一眼就明白了，连忙带人帮忙把Omega送上楼休息，赵十一见人安顿好了，就要离开，转身时一不小心撞上身后的人。

那人估计也没想到赵十一会突然转身，没有防备的被撞在胸口，还被踩了一脚。

赵十一只觉得眼前一抹白色晃过去，没成想撞到别人，而被撞的人却岿然不动，自己反而往后弹了两步，一声“小心”在耳边响起，接着被人扯着胳膊稳住身形。

那人扶着赵十一低头看过去，却见眼前人低着头捂着脑门，站稳之后抬头看他，眼里雾蒙蒙的，拧着眉一脸控诉。

“抱歉。”

赵十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简单白t的男人，听到他的道歉后，眨眨眼把快要飚出来的眼泪收回去，心里诽谤:这人是铁做的吗？下巴这么硬？

是的，眼前的人很高，赵十一的脑门才到他下巴。

“是我不小心，刚刚踩到你了，你没事吧。”赵十一缓了一下问道。

那人看着他泛红的脑门摇头，表示没事，赵十一此时确定他就是铁做的，结结实实的一脚踩上去，居然没事？

因着这一插曲，本来要走的赵十一被安顿好那个Omega的屈漾，从楼上下来时给逮住了，扯着赵十一不许让他走，正推脱间，赵十一的手机响了。

屈漾就见他接了电话后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松开，问他怎么了？

赵十一挂了电话只丢下一句真的有事，急匆匆的就往外跑。

屈漾的这个小别墅在半山腰，赵十一边往主路上跑，边打开打车软件，正焦急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扯住胳膊。

赵十一烦躁的转身，却见是刚刚撞到的那人。

“去哪？我送你。”那人说道。

“不用了，谢谢。”赵十一挣脱他的手掌，继续往前走。

“这里不好打车。”那人跟在后面继续说:“我们见过的。”

赵十一闻言回头看他，却听他又说:“我叫程度，那个巷子口，沈齐。”

说程度可能不知道是谁，可是提到巷子口和沈齐，赵十一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程度见他放下防备，又说:“我有车，等我两分钟，我送你。”

说完转身就往别墅那里跑，去拿车。

赵十一没能拒绝掉，只看见一抹白色在夜色里穿梭，不多时一辆越野从半山腰冲下来，停在了他眼前。

“上车。”

程度从里面把副驾的车门打开，赵十一也不再推拒，上车之后说了一个地址。

“疗养院？”

赵十一系好安全带转头看他，程度见他眼里又带上了防备，轻声解释:“我家人以前在这里住过。”

越野车像离弦的箭驶在路上，程度看出来赵十一心情不好，没再出声打扰，只是安静的开车。

赵十一看着外面极速后退的树木正内心焦急时，被一道铃声惊醒，下意识的掏出手机，不是自己的电话，转头看向旁边，程度接通了。

“程度，你人呢？”

“有事，怎么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去了，你好好玩吧。”

“不是大哥，你把我车开走了，我怎么回去？”

赵十一眼神从手机上看向程度，对方倒是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你打车，我开车呢，不好接电话，挂了。”

“不是你车啊。”赵十一问。

“不是啊，朋友的。”回答的理所应当。

“你是alpha？”赵十一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上次在巷子口其实也不算是替他解围，对方现在却如此殷勤，这种看似带着目的的接近，让他不舒服。

“不是。”

嗯？赵十一惊了一下，略微睁大眼睛，眼前的人剑眉星目，从侧面看鼻子高挺，下巴线条流畅，宽肩窄腰，身材高大，半个小时前刚近距离接触过，有胸肌，硬邦邦的，想必腹肌也不遑多让，单看外貌，一身alpha味都快冲天了，结果不是？

“你是Omega吗？”程度笑着反问。

赵十一语塞，他以貌取人了，但是还是带着怀疑，因为闻不到信息素，对方说什么他也分辨不了，不过想想自己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却脱口说道:“哦，原来你是Omega。”

程度听到他故意的话，低沉的笑从喉间溢出来。

赵十一被他笑的不舒服，转头不再看他。

疗养院在荣城的另一边，白木山下，从这里过去要穿过半个荣城，还好是夜间不堵车，一个多小时之后也就到了，赵十一下车前本来担心如果程度也要跟着该怎么婉拒，结果对方并没有下车，只是隔着车窗让他别担心，赵十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他的印像又变回尚可。

等赵十一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在了，房间不大，一室一厅，床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应该是睡着了，床边坐着一人，看着与赵十一差不多大，一只手握着床上那人的手，虽然剃着板寸，眉目锋利，面色看着比较凶，可是看向睡着的人眼神却是温柔，见到赵十一进来冲他笑了一下，带着苦涩。

而床的另一边，靠着窗台倚着一人，双手抱胸，低垂着头，逆着灯光，看不清表情，赵十一走到他旁边，轻声唤他:“桉哥。”

“邬姐怎么大半夜的把你也喊来了，然然暂时没事了。”

邬姐是这家疗养院里负责郁然的主治医生，名叫邬丛，郁然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人，而赵十一喊的桉哥名叫郁桉，是郁然的亲哥哥，床边坐的那人名叫郁南，他们四人还有另外一人名叫吴东旭，是个刑警，正在外地出公差，几人从小一同在孤儿院长大，郁桉最大，今年三十了，郁然最小二十四，其它三人看着差不多大，但是只有郁南，自小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几岁，索性跟着最大的郁桉姓拉倒。

“前几天比较忙，没来得及问邬姐然然的后续治疗方案，今天突然信息素紊乱，邬姐那里怎么说？”

“邬姐说不能再拖了，得尽快进行信息素抽取，否则不知道哪天就彻底爆发，只是又怕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一次次的抽取信息素带来的伤害，也有可能哪次抽取时就死在了手术台上。”

郁桉每说一句话，赵十一的心里就疼一分，郁然的信息素紊乱并不是简单的紊乱，而是身体里掺杂了四五种信息素，他就像是一个容器，每日都承受着几种信息素带来的冲撞，日复一日的损耗着身体机能，但是常年累月下来，多种信息素也在他的身体里扎了根，融入了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