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放手贱地又隔着衣服揉了一下小灰。

他怀里的小灰愤怒地张嘴咬了一口牧放的咪咪。

牧放身体猛地一僵。

他“嘶”了一声，骂道：“臭东西……”

万大人的出现使得真玄先生像是一个唱独角戏的跳梁小丑。他和万大人站在一处，身上的气度全然不可比拟。真玄先生也发现了这一点，表情扭曲了一瞬。

不过很快他收敛了神色，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一步，说道：

“这位大人……”

“这位便是真玄先生吧？”万大人低声询问道。

真玄先生一喜，没想到就连彭城来的大人都听说过自己。他骄矜地微抬下巴，“没错……”

万大人便说：“听闻真玄先生擅长房中修炼之术，陛下颇好此道，不若真玄先生也一并随我们入京吧。”

真玄先生原本得意的表情僵住了。

好半天，他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万……万大人，您是否是听错了，我……贫道颇擅炼丹之术，曾炼制出不少灵丹仙饵，内丹与符箓也有钻研……”

“哦？原来是这样吗？”万大人表情惊讶，“我方入范县，便有幸听闻真玄先生坐而论道、授人房中秘法的事迹，竟不知道友所会繁杂。”

真玄先生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这……既然万大人邀请，贫道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百姓逐渐散去了，牧放和真玄先生的动静稍大，车队也没有再在范县搜寻旁的术士真人，只带上了牧放和真玄先生，稍事休真便开始启程。

天道感叹说：“江云尧现在还正在尝试修炼，还没醒来呢。原本他是要在少顷之后下定决心入宫面圣，赶在车队离开之前显示自己道法，现在可不完全没有他的事情了。”

牧放对于江云尧不怎么感兴趣。

天道很上道：“你真是有勇有谋、聪慧过人、七窍玲珑。阻止江云尧这件事这么容易就办成了！现在车队要提前走，肯定顾不上江云尧。真不愧是我选中的气运之子，真的是太厉害了！”

牧放谦虚道：“一般，一般。”

临行前真玄先生还特意到了关押牧放的囚车前，表情颇有些耀武扬威：

“怎么样，你个妖道还能随我们前去彭城，合该感到荣幸之至才对。”

牧放坐在囚车里面，闻言伸了个懒腰。

“对啊，坐在车上还能观风景，真是不错——您说呢，擅房中术的真玄先生？”

真玄先生黑了一张脸，冷哼一声，拂袖走了。

牧放懒洋洋地倚在身后的木槛上，伸手到怀里去摸小灰的毛。

小灰气呼呼地躲开牧放的骚扰。实在烦不胜烦了，凶狠地咬了一口牧放的手指。

牧放被咬到也不气恼，把手拿出来看了看，指腹上有一个很小很浅的牙印。

“没洗手。”牧放突然说。

小灰：“……”

“嗷嗷！”

车队一路出了范县，经过宽阔的车道，坊间街巷可见道观林落。范县至彭城需要五个昼夜的路程，中途要经过历城，是一个出过很多能士的地方。

第一天晚上车队在路上安扎，各自休息。牧放在车上坐着倒是不累，但小灰可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他想了想，喊了一位押送囚车的侍从过来。

侍从面对着牧放表情警惕，远远地问：“有什么事？”

牧放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嘛，给你变个戏法。”

侍从将信将疑，不过看牧放被好好地关在车里，还是走过去了。

牧放把手伸出车笼外，弹了个响指，再张开手的时候掌心竟然出现了一堆金灿灿的铜钱。

侍卫眼睛都看直了，上前一步想要拿，牧放却把手合上。再张开的时候掌心已经不见了方才那一堆铜钱。

“小哥儿，我家狗崽子饿了，给弄点吃的呗。”

小灰闻言惊诧地从牧放怀里探出头。

这个坏人……竟然这么好？

侍卫不一会儿就端了饭菜过来，两个馍馍、一碟咸菜和一碗面糊。牧放给了侍卫一些铜钱，把饭菜接过来。

然后在小灰期冀的目光中自己吃了一口。

小灰：“……”

牧放一边吃还一边咂咂嘴，“滋味少了些，差点肉味。”

小灰自闭地把脑袋埋进牧放胸口。

牧放伸手揉了一把小灰的背毛，“一起吃呗。”

小灰……小灰很容易就被哄好了，甩甩尾巴，和牧放一起吃了晚饭。

让牧放觉得好笑的还是真玄先生。

虽然真玄先生是作为精通房中术的道士而被请进宫，但也坐着舒适的马车，吃着美味糕点，食物精致。但是不知道怎么偏偏和牧放对上了，好好的马车不待，非要顶着冷风过来他囚车面前逛游，端着好肉好酒吃给牧放看。

炫耀。

但牧放懒得看他，低头啃自己的窝窝头。

然后听说真玄先生当天晚上就因为在外面吹风而感染了风寒。

真玄先生摆摆手说是小事，自己化了张符水喝了，第二天明明风寒未消，还强撑着出来和众人打招呼：

“病困全消，已经痊愈了，不必担心。”

别人便说：“真人果然道法高深！”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真玄先生没再过来囚车前闲逛。

第三天傍晚车队便进入了历城城内。

远远便看见了历城城门，两队侍卫穿着甲兵，整装待发。牧放还当是有什么紧要战事，还疑心自己为什么在范县没有听闻一点风声，结果真正进入历城之后，城里百姓却没有一点如临大敌的模样。

反而还看起来麻木且贫穷，无所事事。

街道上百姓熙熙攘攘，可是竟然远不如范县繁华热闹。街道两边能看见破旧的门面，百姓们穿着粗粝褐衣，主干道竟然都不见什么车马。

直到听见旁边侍从的话，原来城门口那些竟是历城派出去东方要寻找海上仙山的军队。而并非是有什么战争。

牧放看得叹为观止。

车队寻了客栈歇下，只不过旁人住客栈，牧放却是连人带囚车被停到了后院，和马厩睡在一处。

牧放：……待遇差别这么大吗？

他招呼送自己过来的士兵，“哎，好歹给床被子啊。”

那士兵看看他，“你这妖道能变铜板？”

看来无论在哪，没有钱就是寸步难行啊。牧放捂着心口，痛惜道：

“不光铜板，还能点石成金。”

士兵眼睛一亮，快速转身回屋，不一会儿就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给牧放塞进囚车里。

牧放接过被子，顺手把小灰塞进去，“暖被窝。”

小灰：“……”

牧放把士兵递过来的巴掌大的石头“点”成了金子，士兵便抱着大金块喜滋滋地走了。

不过不久之后金子重新变成石头可就不关牧放的事了。

小灰在努力给牧放暖被窝的时候，天道又出现了。

“江云尧还没有出现？以他的性格，是会奋力跟上车队，就算是一路跑着也要去彭城陛见皇帝的。”

牧放神秘一笑，说：“你看。”

他摊开手，一个拇指大的骨架样的小傀儡正站在他的掌心。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面前便出现了江云尧的情况。

“暂且把他困住，让他在幻境里练练心也好。凡人突然得到修真界的东西，是应该好好磨练磨练心境才是。省的脑子不够用，总一心想着要打破灵气桎梏，让人间也接触修道一途。”

说完他顾自感叹道：“啊，我真是个好人，看来我兴许还挺有当广霄宗大弟子的特质的嘛。”

天道：……你开心就好。

看牧放这谦虚的表情，天道知道又到了他的彩虹屁时间了。

他违心夸赞：“没错，我千挑万选、在众多生灵当中选定的你，怎么可能不优秀！”

牧放听完彩虹屁，心情很好地摆摆手，“你可以退下了。”

夜晚寒凉，牧放钻进了被小灰暖好的被子里。舒服地喟叹一声，摸着小灰，牧放说：

“来，咱们修炼。”

小灰眼睛一亮。

它喜欢灵气。

牧放接着说：“来，咱们先摆一个五心朝天，后腿叉开……哎别挡啊，让我看一眼呀。”

小灰气愤地踢了一脚牧放的手，去到另一边，躲开牧放的骚’扰。

不过在牧放开始修炼之后，仍然是忍不住诱惑跑了回来。跳到牧放的腿上，踩了踩，找了合适的位置趴下了。

半个晚上的时间，牧放成功突破了练气四阶。天道当即又跳出来对他大吹特吹了一番，听得牧放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托着下巴说：“刚才那句和上次夸的重了，你有空多想一些新鲜话来夸，不要来回总说那几句。”

天道：“……我努力。”

小灰在他腿上趴着睡得正香。牧放顿了顿，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拢住了一人一兽。

正准备闭上眼，客栈外面却突然亮起火光。

紧接着是人声吵吵嚷嚷，争斗的声音，谩骂的声音，哀嚎哭诉，响彻在一墙之隔的街道上。人们也纷纷惊醒，牧放听那些慌慌张张的客栈小儿说着“官兵都暴民被围起来了”，“没有办法，快把门堵住”。

似乎是百姓发生了暴动。

不消一会儿，又出现了刀刃划破肉’体的声响，然而这样也已然无法阻挡混乱的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