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芜梗着脖子不敢扭头去看祝遥光,她只是瞪了面前女人一眼,开口解释道:“这枚鬼玉只是我捡的,你休要胡说。”
那女人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落在沈平芜的视线似乎又深了几分,她嗤嗤一笑。
“你们仙门就是这般懦弱又胆小,敢做不敢当!”
沈平芜有些头疼地看着还在喋喋不休,试图说话的女人,心里在犹豫要不要一巴掌把她拍晕。
却不料趁着她失神之时,原先捏在手掌心的鬼玉竟然化为一滩血水,顺着她的手掌蔓延至整个手臂。
沈平芜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慌忙想要松开握住的鬼玉,却发现为时已晚。
本来如同葡萄般晶莹剔透的鬼玉竟然消失在了她的手掌心。
沈平芜转头看向祝遥光,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糟了,恶骨幻化而成的妖魔都有一枚鬼玉,倘若鬼玉消失在你身上,定然是她下了某种咒法。”
祝遥光面露凝重,望向沈平芜的视线满是担忧。
“你,你干什么了。”
沈平芜话音刚落,就瞧见那女人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地看着沈平芜:“你为何要背弃你的道侣?”
“什么道侣?”沈平芜一听就知道女人误会了。
“我没有道侣!”
“在我们这,鬼玉只赠予心爱之人,你还要狡辩吗?”
女人的视线宛如寒光,直射于沈平芜的眼睛,仿佛只要沈平芜还反对,便要被打上玩弄他人感情的标签。
天地良心,自己不过是看不得宝贝变成垃圾被丢掉而已!!
“我说这鬼玉是我大街上捡的,你信吗?”沈平芜蹲下,眨着泛水光的眸子,认真而又诚恳地说道。
二人对视三秒钟后,沈平芜再次站起身来,无奈地吐出一口气:“看样子,你是不会信。”
女人的发丝在寒风中拂动,原先封闭的石洞之中竟然渐渐开始飘雪,晶莹剔透的雪花洋洋洒洒落下。
静了片刻,那女人蓦地开口:“此咒法,每当月圆之夜时,你将生不如死。”
沈平芜猛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女人。
“你我无冤无仇,你报复我作甚!?”
沈平芜震惊的模样似乎取悦了女人,只见满头白发的女人低低地笑,眼角却又带着点点泪光。
她轻声道:“这是对你的惩罚,是对天下所有负心之人的惩罚。”
女人喃喃地低下头,这句话像是在对沈平芜说,又像是在对某个人。
沈平芜深吸一口气,扭头想要询问祝遥光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个女人。
却不料,下一瞬那女人竟然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石洞之中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多。
女人的身体竟然随着飞舞的雪花,一点一点消散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只剩下眼角滴落的一滴晶莹的泪珠。
在地面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沈平芜仰着头,呆呆望着已经消散的雪花。
祝遥光此时走上前来,拍拍沈平芜的肩膀安慰道:“别为妖魔可惜。”
下一瞬,沈平芜回过头来。
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生无可恋,深吸一口气欲哭无泪道:“我在想,她好歹告诉我该怎么解这个咒法啊!”
自己有多无辜,可惜了那女人,谁又能可惜一下无辜的她呢?
都怪魔头!沈平芜磨磨牙扭头看向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猫露出自己凶狠的一面。
被莫名凶了一下的鹤春山微微歪头,眼底竟也划过一丝无辜,他耸肩摊手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可在沈平芜看不见时,他的唇角分明勾起。
女人消散后,原先不断旋转的铁球竟然也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
沈平芜扶着祝遥光,被吓了一大跳。
当她们纷纷将视线看过去时,这才注意到原先连着铁球的锁链竟然在缓缓移动着。
方才听见的声响便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沈平芜走上前去,只见在隐秘的角落之中竟然又出现了一道铁门,她与祝遥光互相对视一眼。
沈平芜一开始一直在好奇,除了一开始在地面上瞧见胡乱交欢的仙门弟子以外,其余的同行弟子为何都不见了踪影。
直到沈平芜看清楚铁门后的状况,这才知道原因。
一间间铁牢之中,曾经那群身着华服,眉眼间满是高傲与淡漠的仙门弟子纷纷狼狈地蜷缩在地上。
衣袍上大片大片的脏污看上去像是许久都没有经过清洗。
沈平芜推开门的动静在寂静的走道中显得尤为突兀,以至于原先还紧闭着双眼的几人纷纷都注意到了。
其中便有沈平芜的老熟人——楚清音。
只是此时此刻的楚清音哪里还有从前那份作派,就连发丝都凌乱变成了一缕一缕。
在看见沈平芜的时候,楚清音的眼神里明显划过了一丝不可思议,像是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一般。
甚至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沈平芜!?”
直到其余苏醒的仙门弟子惊讶出声,楚清音这才又猛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衣着依旧干净整洁,眉眼淡然的少女。
“太好了,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地牢之中,有人也认出了沈平芜腰间佩戴的令牌,激动地冲了过来,将脸贴在栏杆处,眼底燃起了一丝希望。
沈平芜被里面难闻的气味逼了半步,她蹙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的话。
一道冷漠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
季羡不知何时竟然也走了进来,祝遥光似乎并没有跟上来。
季羡将视线扫过地牢之中的几人,他神情淡漠,根本没有理会那群人眼底的恳求,而是将自己腰间的佩剑取了出来。
“宗门有令,凡背叛同门之人,该受什么惩罚你们心中有数。”
随着季羡的话音落下,一时间地牢之中鸦雀无声,几乎快要凝固的空气叫沈平芜都硬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咽了咽口水,扭头就想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离开。
却不料,下一秒就被季羡喊住。
“沈姑娘,告诉他们。”
啊?我吗?
沈平芜僵硬着脖子回过头来看向季羡,又对上地牢之中那群人有些愤愤不平的视线。
她其实并不是很想掺和进来,但是季羡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便都停在了她身上。
沈平芜迟疑地移开视线,只得硬着头皮道:“按理来说应该受天神三十鞭。”
季羡点点头,凌冽的视线扫过先前将自家师姐丢下的那群弟子,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
“今日剁手者,我救。”
这一句话,宛若是惊雷砸向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水花,被困在地牢之中的弟子们纷纷瞪大双眼。
“你我同门一场,竟然这般恶毒!”
“季羡,你如此歹毒的心,如何能够修正道!”
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没有人敢真的将季羡的话抛掷脑后。
毕竟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季羡手中,季羡这人有多疯狂,与他相处过的人心中都清楚。
沈平芜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是季羡孤身一人进来了,恐怕祝姐姐早就被他寻了理由支开了。
“你们还有一炷香的功夫。”
季羡面无表情,只是定定地望向那几个缩在后面的弟子。
其实他不过就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季羡手中的修剑泛着寒光,他余光瞥见沈平芜还待在原地没动,甚至饶有兴致地在一侧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盯着地牢这边的情况。
他微微一顿,“你不帮与你相识的同行弟子求情?”
沈平芜微微一笑,视线若有所思地落在了楚清音的身上。
很显然,季羡的这句话,楚清音也听见了。
只是在牢狱之中的女人攥紧藏在衣袖之中的手掌,浑身都有些发抖,却始终没有开口请求一句。
倒是跟在楚清音身后的那群弟子纷纷扒着栏杆,眼底带着期许地看着沈平芜。
“沈道友你大人有大量······”
还未等那弟子说完,沈平芜便已经抬手打断。
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大人有大量说的是大人,我是小人。”
“你!”弟子一噎,眼眶似乎都充斥着红血丝,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沈平芜直起身子,身上裹着裸粉色的衣摆在阴暗潮湿的牢狱尤为显眼,她转身指了指站在最前面一言不发的楚清音。
“她手中有进入剑修阁的法宝,你倒是可以与她做上一笔交易。”
楚清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沈平芜的眼神里满是讶然。
这件事情分明没有人知道才对!
为什么她会知道?
楚清音脑海中思绪万千,捏紧袖子里藏着那枚剑修阁令牌,只能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沈平芜,心中不甘的情绪在无限翻涌。
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呆久了,沈平芜重新回到石洞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空气清新了。
她站在流水之中,俯身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地面上源源不断的溪流,心中有些诧然:“这便是传说中能够生白骨的灵泉吗?”
那自己装些回去,是不是能卖上大价钱?
沈平芜在心里想着,心里甚至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却不料,下一瞬——
随着一个响指出现,整条溪流竟然升起了幽蓝色的火焰。
舔舐上脸庞的火焰将沈平芜逼退几步,她一扭头,便看见了始作俑者靠在一侧的石壁上懒洋洋地看着她。
甚至眉头轻挑,丝毫没有坏了沈平芜好事的意思。
“你这是做什么?”
沈平芜走了过去,仰着脸盯着鹤春山,脸上都是不赞同:“你知道这些可以卖多少钱吗?”
身后不远处源源不断的惨叫声响起,鹤春山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依旧一副乖巧的模样。
可偏偏就是长着这么乖巧模样的少女,听到那般惨烈的痛苦嚎叫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掉钱眼里了?”
鹤春山弯唇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曲起在沈平芜的脑袋上敲了敲,示意她扭头看看身后。
“怎么?”
随着沈平芜的扭头,原先燃不尽的幽蓝色火焰此时却早已平息,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闪着七彩光芒的痕迹。
沈平芜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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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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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灵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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