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组的时候，黎晴的担忧变得具象化起来。

由等级构筑而成的金字塔结构，正在逐步成型。

首先确立的，是五个队伍的组长。

包括大组长在内的五个A级，被自动推选为领袖，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接着，是实力不俗的B级显化者，和一些拥有特殊异能的C级显化者。

他们彼此之间常年合作，互相熟悉，简单交流后就各自选定了要跟随的队伍。

然后，是剩下的E、F级显化者。

他们连连碰壁，往往要辗转询问好几次，才能被接纳。

西塞尔亲眼看到，一个F级显化者怯怯地走到某支队伍面前：“我、我的异能是【动物亲和】，可以和动物说话……”

那个A级用鼻孔对着她：“异能指数多少？”

他甚至懒得翻名单，看一眼对方的档案。

“一千七百点。”她声音更小了。

“走开走开，低于两千五的，我们队不收！”

听完，西塞尔默默退了一步。

他低头看向名单上自己的那一行，和其他人不同，他的那一行，没有标注异能等级。

当然不是因为他神秘，而是因为他压根没有——原主是异能管理厅里，相当少见的“哑炮”，也就是非显化者。

经过几十年的研究，觉醒异能的前提已经被国家实验室研究得差不多了。

其一，基因携带的天赋，其二，一个觉醒的契机。

前者尚且还是难以参透的玄学，后者则简单得多。任何公民都能自费申请人为的干预，更别提西塞尔这样的公职人员。

但不管怎么干预，原主的异能指数都稳稳地维持在个位数。

个位数是什么概念？

当异能指数达到一千左右，就会拥有能够评级为F的异能能力。

数值越高，异能的评定强度往往也越高，那些A级的显化者，异能指数更是突破了一万点。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受到显化者的磁场影响，异能指数也会在一两百左右徘徊。

个位数，放在普通人里，也是低得可怜的程度。

换而言之，这意味着此人属于异能绝缘体质，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曾经有人给单位排了个异能指数排行榜，前排高手如云，各显神通。

好消息，原主也排在第一。

坏消息，是倒数的。

那个被拒绝的F级显化者，辗转一圈，最后被另一支队伍接收。

毕竟【动物亲和】也许能从动物那里打听到人类不知晓的特殊情报，还是有点用的。

随着E、F级显化者陆陆续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分散的人群逐渐分成了五支编队。

西塞尔原本就因为那张精致的脸，显得鹤立鸡群，被剩下后，更是惹人注目。

这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场合，美貌，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与之匹配，就只会成为别人的谈资。

“他就是那个异能指数倒一的家伙？”

“就是他。”

“果然是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你说他一个哑炮，怎么进的咱们单位？”

“谁知道呢，说是科研能力很强，其实吧……”

……

完全是子虚乌有的猜测。

原主能够不依靠异能，做出无数科研分析的成果，背后付出了很多努力。

西塞尔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了整整两面墙的专业书籍，手机里记录工作的便笺根本翻不到底。

虽然他们说的不是真正的“自己”，但魔王还是很不爽。

他转了圈眼珠，很快记住了正在议论的那两个人。

只见他灵巧地一翻手，一道微不可察的魔力射了出去。

和那些攻击型魔法不一样，那是个简单的小幻术，几乎不费魔力。

也许是刚刚喝到的那滴血起了作用，西塞尔感觉，这零星一点魔力的催动，比自己想象的更丝滑。

那两个人还在蛐蛐：

“科研能力再强，也还是个哑炮，这种危险的实地调查，谁爱要谁要。”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派他……嘶，什么东西蜇我！”

其中一个猛地跳起来，把周围人吓一跳。

“你抽什么风呢，老徐。”

“不是哥们，我腿上有东西在爬，我靠！”

“等等，我也有点。”

两个人着急忙慌地在腿上使劲拍打着，却什么也没摸到，可那种节肢动物爬过的触感却很清晰。

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节肢动物细密的足触在肌肤上缠绕、攀爬，尖锐的口器在大腿内侧试探着，下一秒就要扎下去。

老徐抓耳挠腮，脸紫得像茄子：“啊啊啊！我真能感觉到，好大一个！”

另一个人也急了：“难不成是异常吧！”

一听到有异常，周围还不明所以看乐子的人，立刻敛了笑：“别吓人啊，这里都是显化者，哪个异常敢来。”

大家紧张起来：“你快把裤子脱了，看看什么情况。”

两个人对视一眼，在未知的恐怖面前，羞耻心还是拜下风来。

他们着急忙慌地脱掉了裤子，露出白花花的腿肉来。旁边的人连忙凑近了看，却什么也见着。

俩人连忙把裤子翻来覆去甩了几下——同样是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那种异物攀过肌肤的感觉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他们的幻觉。可一个人是幻觉，两个人也能是幻觉吗？

这会儿，他们开始感觉到腿上凉飕飕的了。

脸上也凉飕飕的，因为其余人开始用看智障的眼神，注视他们。

老徐想解释什么，但现在他说什么都像小丑。

他忽然注意到，那个他刚刚大肆嘲笑的黑发青年，嘴角正噙着笑，朱唇皓齿。

顺带还做个了口型：【白痴】

老徐反应过来，气急败坏，跳着脚提裤子，一边穿一边破口大骂：“他爹的，是不是你干的！”

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老徐，你没事吧……这有点过分了。”

他们欲言又止，西塞尔怎么可能用异能恶作剧呢？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异能，才会被挑剩到最后。

有好心人贴心地帮他拉上忘记的裤链：

“老徐，你哥俩这次出完任务，要不去心理科挂个号吧。”

“压力太大了也不好，你看你憋得，都……”

俩人心凉了：“……”

怎么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们啊！

某个得逞的恶魔摊开手，露出无辜的微笑，转身远离。

这还只是前菜，他的小幻术可以持续一天，那两个人在接下来二十四小时，将会时不时被那种节肢动物爬过身体的幻觉所折磨。

相信他们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

西塞尔按照黎晴的建议，耐心地等所有人都组队完毕，才慢悠悠地向大组长靠过去。

“傅组长，如您所见，”他眨眨眼，露出无奈的神情，“没有队伍愿意接收我。”

傅准，也就是大组长，忍不住扶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西塞尔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找过任何一支队伍。

这家伙就是等着到最后来问他吧！

这倒是聪明的选择，因为除了他，大概率不会有别人接受这个异能倒数第一的家伙。

傅准只能道：“行吧，你跟着我。”

和西塞尔同样待遇的还有另一个E级显化者，郝昊，他的异能用处不大，尽管异能指数很高，却还是被所有人嫌弃了。

于是，傅准小分队再加一员。

一个A级，外加两个拖油瓶，看起来实在有些寒碜。

松冈淳凑过来，揶揄道：“傅大组长，你行不行，要不要从我这里挑两个人过去？”

傅准：“……那倒不用。”

他站着不动，是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来。

傅准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弹出上级发来的消息。

【你的那位新A级上午被搜查一队借走了，辛苦多等一会，马上到】

傅准苦笑一声，说什么“你的新A级”，这位新人的头衔比他还高，他哪里敢置喙。

-

乌洲市上空，如洗的蓝天中，划到一道白色的痕迹。

一架小型波音飞机正在平稳飞行。

从舷窗向下望去，乌洲市的全貌逐渐显露出来。

男人收回目光，他银色的长发倾泻在漆黑的制服上，犹如漫漫长夜中的银河。

他眼神锋利，扫了一眼，旁边一袭白衣的属下反应迅速：

“长官，还有十分钟完成降落。”

男人按了按眉心，阖上双眸：“这次的任务又是怎么回事？”

下属：“关于‘通道’的研究，昨天实验室那边有重大突破，随后董事会迅速组织了这次调查活动，规模空前，能派的好手全派了。”

听到这里，他猛地睁开双眼，那一瞬间，赤金色的瞳孔，宛如燃烧至熔化的黄金。

“全派了？”他微微蹙起眉，“都有些谁？”

下属打开一份任务名单的投影，前方映出一列熟悉的人名：

“傅准、松冈淳、司空厚……在园区的几个A级都来了，以及很多珍贵的医疗系和科研人员随队。”

这的确是很有分量的任务，这上面的显化者，多是些异能强力的好手，覆盖面广……他顺着扫下去，看到了最底下一个熟悉的名字。

【西塞尔】

感受到长官目光的停留，白衣下属解释道：“报告长官，虽然名字和长相都意外地相似，但调查显示，这的确只是个人类科研人员，不是……您认识的那一位。”

投影被男人指尖轻触，进入下一级菜单，显示出“西塞尔”的基础资料及影像来。

照片上的人露出温和的笑来，五官和记忆里那个魔王有七八分相似，神韵却完全不同。

白衣下属顿了顿：“确实很像……我们推测是时空的互相重叠带来的蝴蝶效应，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关系。”

“你也知道，‘通道’还没打开，那个魔王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还请务必放心。”他小心地看着长官的神色，“所有城市都设立了观测点，一旦有新的折叠空间，都会第一时间处理，不管谁来，我们的人一定能收容起来！”

然而，男人却低沉地笑了一声，退出了照片栏：“你们可搞定不了我的这位老朋友。”

下属忍不住擦了擦汗：“是……到时候恐怕只有您能……”

他听到了长官几不可察的一声轻叹，接着，他再度眺向窗外：

“要是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会亲自处理他的。”

亲自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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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