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魔王就俯下头,慢慢逼近冷牧。
冷牧慌乱:“欸?不是!为什么?不对你等等!”
魔王没有打住,边凑近边安慰她:“放心,我很有经验的……”
“!”
不是这个问题啊!
眼见着魔王越凑越近,冷牧沉寂的心再次不安分地跳动起来。
怎么办!要亲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等等,魔王现在的样子那么帅,自己好像不吃亏啊?
那也不行!自己对他没好感啊!这是在侮辱她!
——可是魔王强硬起来自己完全没办法欸?
“咚咚!咚咚!”
冷牧睁大眼看着魔王的脸。
近了……
更近了……
停了?
魔王:“……”
冷牧:“……”
两人以一种无比接近的方式四目相对,有多接近呢?冷牧眨眨眼,都能和魔王的睫毛蹭到。
冷牧:“呃……你良心发现了?”
“……”魔王抿唇,“不是,角卡到了。”
冷牧:“?”
她抬眼看,才发现魔王那对盘羊角正好卡在自己的脑袋两侧,把两人隔开了一定距离。
魔王试着挤了挤,但他刚一动,冷牧就抱着脑袋喊疼,说是自己的脑袋要被挤爆了。
魔王知道自己的角有多坚硬,再继续下去,冷牧真会脑袋开瓢。
没办法,只好放弃了。
魔王讪讪地离开,表示要再想其他办法。
冷牧松了口气,脸上的绯红降了下去。
随便啦,只要不是什么见鬼的亲密接触就好。
——感谢伟大的盘羊角!!
魔王托着脸坐在王座上,复盘着今日的事。
明明……明明珍珠有好几次变化,说明冷牧的好感度是有变化的啊!怎么最后都会恢复成原来的白色呢?是他哪里做错了?
魔王闭目回想——
治疗!
他猛地睁眼。
对了,他给冷牧治疗伤口的时候,珍珠颜色有非常明显的变化,虽然只有几丝,但那可是纯粹的红色啊!
难道自己治疗冷牧时会让她动心?
唔……需要验证。
魔王不想再发生之前那样大费周折却没有回报的事了,决定暗地里先尝试,如果是真的,再告诉冷牧让她配合。
第二天,冷牧和往常一样在厨房烧开水,然后从无限食盒里取出三只肉包、三只蔬菜包、三只豆腐包摆盘,再拿出一大碗豆腐脑——
魔王躲在角落里观察,看到冷牧摇摇晃晃拿着过沉的一口大碗,眼睛一亮,知道机会来了。
他一打响指,装着豆腐脑的碗就从当中裂开,冷牧来不及躲避,被热腾腾的豆腐脑溅了一手。她连忙甩手去冲凉水,可手还是无可奈何地红肿起来。
好机会!
魔王立刻冲过去为冷牧施法治愈,不过一秒,冷牧的手就恢复如初了。
“谢谢……”
冷牧还沉浸在魔王突然出现的惊吓中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治好了。
“你……”
冷牧看向魔王,正想问他怎么突然来这,是不是又想玩什么,就发现他紧盯着自己看。
冷牧警惕道:“你看什么呢?”
魔王连忙收回眼神,故作镇定地走开。
冷牧:“?”奇怪的人。
魔王走出冷牧的视野后,忍不住激动得蹿起来。
他猜对了!治疗冷牧真的会让珍珠颜色产生变化!
嘶……
还是再看看……
魔王站在高处眺望底下锄地的冷牧。
然后,在冷牧又一次弯腰锄地的时候,打了个响指,在锄头落地的那块地方直接挖空!于是冷牧下了锄头却没受到阻力,整个人因为力量没收住翻了过去摔在田里——好巧不巧,腰眼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冷牧躺在地上倒吸一口冷气。
嘶……妈妈耶……
她的腰……
草啊……人动不了了……嘶好疼……她不会残废了吧……
冷牧想不明白,今天到底什么日子,怎么好像特别倒霉似的。
正当她怀疑自己就要在田里待到自己腐朽,魔王从天而降,二话不说,伸手治愈了她的伤口。
冷牧眼眶一热,扶着身侧的土地慢慢爬起来。
“谢谢……我……”
魔王突然抓住她的手,脸上洋溢着喜悦。
魔王:“冷牧,我发现了一个百分百能提升你好感度的方法!跟我来!”
冷牧:?
冷牧呆呆地被他拉着飞上了城堡最高的天台,站在边沿摇摇晃晃。
冷牧摁着自己被大风吹凌乱的头发,大声问:“魔王,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风很大啊!”
魔王扶着她的背,看着天台下。
魔王:“这就是我想到的办法。”
冷牧还没问出口“什么”,就只感受到后背一股推力,人就顺着力道从天台边沿坠下去。
冷牧看着魔王一脸冷漠地站在原地,内心茫然又空洞。
魔王?
他推的自己?
可是……为什么?
因为她的好感度一直没涨吗?
他想杀了她?
猎猎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冷牧的恐惧逐渐被吹散。
她看着灰白的天空,心想,原来坠楼是这样一种感觉,不知道落地的时候会不会很疼……就算很疼,应该也会很快不疼了吧……
冷牧没有死。
准确来说,是没有死透。
冷牧躺在地面,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处处都跟炸开了花一样,骨肉在分离,在流淌……原来疼到极致就是感受不到疼。冷牧甚至还有闲心感受着五脏六腑的涌血与偏移。
啊,开始看不清了,这说明快结束了吧?
失去视力前,冷牧看到天台上渺若蝼蚁的魔王的身影逐渐膨胀——
接着,她就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
麻木的痛感突然又回来了,她痛得想叫,想哭,但是声带早已破碎,眼泪也已经干涸……
“疼……”
冷牧发出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的身体,像是在自愈?
这样支离破碎的身体还能复原?!
“这次的伤有点严重,修复起来会花点时间,你等一等。”
这是魔王的声音。
他在救自己吗?
为什么?
不是他动手杀的自己吗?难道他突然后悔了?
可她不认为自己带给过魔王什么温馨的回忆,值得他后悔的。
总之,不管她如何想不通,片刻后,她又无病无痛地原地复活了。
冷牧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松握双手。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样健康无痛的体验让她恍若隔世。
魔王立在她身边,得意地说道:“我发现当我治愈你的时候,珍珠颜色就会变深,而且你伤得越重,颜色就变得越深。所以我就把你从高处推下来,让你伤得更重……”
冷牧:“……”
本应该很愤怒,但冷牧现在居然愤怒不起来了。
魔王……
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你看,之前珍珠已经变成了淡粉色,现在应该……”
魔王蹲下身,撩开冷牧右耳耳侧的头发托起她的耳垂——
“怎么回事!怎么又变白了!——不对,怎么还灰了?是灰尘?”
魔王震惊道。
他还想摸摸珍珠,看是不是蒙上了灰尘,但冷牧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漠然地看着他,自顾自地起身。
“看样子您的计划又失败了——靠治愈我提升好感度的方案可以舍弃了,魔王。”
冷牧向他点了下头,安静地走开。
魔王偏头看她。
冷牧走得很慢,每踏出一步都很小心谨慎,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是错觉吗?冷牧好像瘦弱了很多?
怎么觉得……她的背影有点可怜?
可是失败的明明是他,该难过的是他才对啊!
“对不起。”
冷牧正在厨房揉面团,忽然听见魔王站在她身后跟她道歉,揉面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对不起。”魔王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恳切,“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无论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是我必须表达我的歉意。”
冷牧没说话。
魔王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没有好好珍惜你,让你受了伤,让你伤心难过。后来冷静下来,对你的内疚就像潮水一样涌来,让我窒息痛苦,无法呼吸。但我知道我活该,这跟你所受的痛苦比起来九牛一毛都谈不上。
其实我真的很爱你,虽然我们的相遇可以说只是个意外,但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这些天你的冷漠,你的疏离,就像一把把利刃无情地戳进我的心。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要不理我。我有哪里不对,你都可以说出来,我一定改!”
冷牧心头有点发酸。
“你也知道,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束光,在此之前我都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我自私,我傲慢,我有无数的毛病。但是这些坏习惯跟了我一辈子,我需要时间改,请你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欸”
冷牧不由得叹息:“给你机会可以,但是你真的要会改,不可以再这样漠视他人的性命了……”
魔王:“没有你在身边,我会莫名其妙地心慌,一整天什么事都干不了,只有看着你的相片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冷牧:“呃,我都说了,我给你机会……”
魔王:“我们能重新来过吗?我想做得更好,我想好好爱你,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坐着摇椅慢慢摇。”
“……”
冷牧转身见魔王,后者似乎没想到她会转身,急匆匆地将手里的纸条碾碎。
冷牧沉默地看着他。
魔王眨眨眼,赔笑:“我说的……还可以?”
冷牧配合他勾起一抹假笑:“还可以,抄的哪里?”
“网上的模板……”
冷牧深吸一口气——
魔王赶紧摆手:“我我我这就去换一份模板!”
冷牧忽地泄了气。
“……算了,我和你计较什么呢,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冷牧……?”魔王试探性地叫了叫她。
“嗯。”冷牧作了回应,“好了,我生完气了,以后不会故意避着你了。”
“真的!?”
魔王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和冷牧挥手作别,声称要继续研究如何提升她的好感度。
冷牧一直微笑着目送他。
待魔王走远,冷牧才冷下脸,转身继续揉面。
自上次魔王故意推她坠楼然后又把她治好之后,她的心里一直乱糟糟的,连带着魔王给的珍珠耳钉都一直灰黑渐变。所以她故意避开了魔王,不与他接触。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确定以后的路。
离开吗?她离开不了,迈出城堡必死。
留下生活?嗯,只要魔王不捣乱,其实她的生活很理想。
但是魔王就是一道无法躲避的天堑。
魔王自私无情,漠视生命,在他的世界就只有他自己。她要活下去,就必须在魔王那里获得“免死金牌”。
可是要怎么做?
现在魔王只把自己当玩具,而玩具是会腻的。当魔王厌倦了恋爱游戏,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之前她还想,快活一天是一天,横竖都是折磨至死。但真正经历了一次濒死体验后,她不这样想了。
死亡是很痛苦的。
她不喜欢这样无力的感觉。
考虑了好几天,她终于看向了那个她避之不及的选项——“反攻略魔王”。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活路。
下定决心后,再思考起来就轻松了。
她是不可能爱上魔王,但是为了迷惑魔王,让魔王对自己一直上心且不会做出危险的举动,她必须时不时给点甜头,让魔王见到胜利的曙光。
而这甜头,很浅显,就是她的珍珠耳钉。
冷牧对着镜子研究了许多天,试着主动去控制它的变色。
一开始很难,但是冷牧没有放弃。
感情是一种很难监测的模糊的东西,如果耳钉能检测她的感情,那她就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感情。
坚持了好几天,冷牧终于见到了一点苗头。
当她想到家人挚友的时候,珍珠的颜色会变红,虽然不是极致的红色,但已经到了红色的范畴了,近似于玫红。
看来魔王制造耳钉的时候不太严谨,检测的不是定向魔王的好感度检测。
冷牧又琢磨了几日,现在已经能主动控制珍珠从灰到玫红之间的变色了,只是需要精神非常集中,稍一走神,就会回到表示厌恶魔王的灰黑色。
游戏的序章已通过,开始的幕布已拉起。
魔王,让姐姐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恋爱游戏。
冷牧下意识地用劲,一不小心将手里的面团揉成一层糊糊了。
冷牧:“……”
算了,重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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