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牧给魔王送自己种的蔬果时，魔王惊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魔王：“你怎么突然给我送东西了？”不是说喜欢他离她远一点的吗？
冷牧放下一篮子新鲜蔬果，取出无限食盒在魔王面前晃了晃。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所以就当是回礼吧。”
魔王看了看那篮子蔬果，一本正经地拒绝：“我不吃这些。”
冷牧：“……”
冷牧：“行吧，那我拿回去了。”
她拎起菜篮子，转身出去，嘴里嘀咕着“真是不知好歹”。
魔王随手打开悬空的屏幕，搜索着提升好感度的办法——
啊不对！刚才似乎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
魔王立刻拍着扶手站起来。
“等……”
不过他的喊停声还没出口，那边一只脚刚跨过门槛的冷牧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不好地转了回来。
“魔王，把你爱吃的东西说清楚！”
魔王有些意外冷牧还会回来，理智告诉他必须得说些什么。
可是他该说什么？
喜欢吃的……可是他早几千年就戒掉了吃东西这个毛病啊？——话说他上一次吃东西吃的是什么？唔……太久远了记不清。
魔王：“我……都行？”
冷牧举高手中的菜篮子，愠怒道：“那你还挑食不吃？！”
魔王看着那一篮子蔬果，方才察觉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了，他立刻辩解：“我吃熟食！吃熟食！只要弄熟了我就不挑！”
冷牧嫌弃地瞥他一眼，哼了声“事儿！”，就拎着篮子离开了。
等冷牧再来的时候，就是招呼魔王去餐厅。
魔王看着一桌子五彩缤纷的一百零八道菜，感觉——
胃在绞痛。
这只是一种错觉，魔王当然知道自己从内到外钢铁一般的身躯不会发生任何问题，就是……看着那么多食物，确实有点恶心。
冷牧为他拉开座椅，道：“你又不说你的饮食偏好，所以各种口味的我都准备了，你看着吃吧！”
魔王：“……”
啊……钢铁般的胃在疼……
魔王拿起筷子，跟冷牧说话拖延时间：“这些都是你做的啊？”
冷牧：“嗯哼。”
“真……高效啊。”
冷牧微笑。
——当然不是她做的了！都是从无限食盒里拿出来的。做这么多菜这点时间哪够？而且，对象是魔王，她实在很难以平常心左能吃的东西。
冷牧：“啊对了，说起来你居然只吃熟食啊？我生日那次有不少生食，口味都很好——这么看，你在厨艺上很有天赋嘛！”
“哦，那次都是我用法术变出来的。”
“……啥？”冷牧给自己倒水的动作一顿，看向魔王，“可是那天你不是说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魔王不以为意地说：“哦，那是因为我看的教程上这么教我说的，还注明一定要说——莫名其妙的。”
“……”
冷牧沉默着吃东西。
啊……也是，魔王怎么可能突然有情商，合着又是照搬网上的啊……
罢了，本来她就没对他抱有期待。
她如今有数了，反正魔王做出什么正常人干的事，一律归功于教程就是，魔王没有心的。
一餐完毕，冷牧看着没怎么动过的一桌子菜，狐疑地看向试图逃跑的魔王。
“魔王你……其实不喜欢吃东西？”
“呃……”
“别想教程。”
“不喜欢。”
魔王坦白后，冷牧倒是松了劲儿，往后靠在椅背上。
“不喜欢你倒是早说啊！害我白准备这么多菜了，可辛苦了咧！”
魔王惊讶：“你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气的？你是魔王，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啊。”冷牧显得善解人意，“如果你老是为了迎合我隐瞒自己，我才会生气好吧？”
末了，冷牧补充了一句：“对彼此坦诚，也是提升好感度一个方法。”
“好！”
听到能提升好感度，魔王明显来了精神，也不想着逃了，重新坐回座位打算和冷牧来一次长谈。
魔王正襟危坐，眸光闪闪：“来吧！你问什么我答什么，绝对坦诚！”
“……”
魔王这么直白出乎了冷牧的意料，她本意是起个头，之后再慢慢和魔王拉近距离，不过——了解敌情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错过岂不可惜？
冷牧想了想，说：“不要我问了，你就自己说吧！就——说说你自己！你总是知道很多我的事，而我对你的了解就停留在‘魔王’、‘很强’这两个点上，这不公平吧？”
魔王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是……让他说自己？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魔王而已啊。
“我……长着长着就成为了魔王，然后顺其自然地统治了这个世界，再然后……每天都很无聊。”
冷牧冒冷汗：“太简洁了一点吧？就没有什么紧张刺激的过程吗？比如遇到的困难、遭到的背叛、得到的助力？”
魔王认真回忆——“没有。”
“打架我从来没输过；不需要同伴也就没有背叛；我的法力强大到能改变世界的运行规则，不需要助力。”
冷牧呵呵了：“魔王，你是不是有点自负啊？我知道你强，但是也别张口就来啊？改变世界运行的规则？难道你还能改变地心引力？开玩……”
魔王打了个响指。
叮铃乓啷一阵脆响，所有东西都掉在了天花板上，仿佛重力方向真的是天空似的。
冷牧像只青蛙一样趴在地板上，看着对面倒立着保持坐姿，只是盘羊角抵在天花板支撑他的全身重量的魔王，费劲地从座椅下钻出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确实强得过分……”
何止强，简直超神了好吧？他还当什么魔王，直接称神不行？
魔王又打了个响指，重力复归原样，所有东西应声再摔了一次，整洁的餐厅仿佛经历了一场抢劫，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好地方。
在一片狼藉之中，衣冠楚楚端坐的魔王像个异类。
冷牧深呼吸调整心态，重新在座椅上坐好。
坚持冷牧！要挖掘他的内心！找到魔王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然后……
用电钻机狠狠钻他！
把！他！拿！下！
冷牧：“你这么强，那你的父母一定很厉害吧？”
“嗯，确实。”魔王指了指上方和下方，“天地么，对一般人来说够厉害了。”
“天帝？传说中掌管三界六道的最高神？”冷牧惊讶，难怪魔王这么狂，原来上头有人！
魔王摇头：“不是天帝，是天和地，我天生地养，以天为父地为母。”
这个说法让冷牧想到了某只国民猴子。
冷牧：“嗯……那你平时都在干什么？”
魔王：“提升你的好感度。”
冷牧振作精神，微笑：“在我出现之前呢？”
魔王陷入回忆。
魔王：“除了逗逗人类，每天无所事事。就因为无聊，所以我才会玩人类发明的游戏啊。”
冷牧都不想问他是怎么逗人类的，十之**就是给人类弄些天灾，看他们四处乱窜。以魔王不把人类当人的性子，总不能温和地抓几个人类过来当宠物吧？
魔王：“说这些真的能提升好感度吗？感觉挺没意思的啊。”
“这只是一种方法，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冷牧伸手将覆在右耳上的垂发撩到耳后。
魔王一惊，指着她耳垂上的珍珠拍案而起：“变色了！是浅粉色！这真的有用！”
冷牧故作吃惊：“真的吗？这没镜子我看不见，真的变色了？”
魔王随手变出一面镜子让她看到自己右耳上变成浅粉的珍珠。
“真的有用！”
魔王思索片刻，当即兴奋地表示要告诉冷牧他征服世界的细节。
冷牧微笑说好。
魔王乐陶陶地说着自己过去的一些经历，将征服世界和某些强者的战斗说完之后，他就开始说曾经的一些有趣瞬间。说着说着，很多曾经没注意到的细节都被挖了出来，可以提起的故事越来越多，魔王突然发现，原来他以为自己的平淡生活居然藏着那么多有趣的东西。不知道未来某日，现在他以为的无聊日子，是不是也会成为记忆中有趣的瞬间呢？
魔王一边这么想，一边说着自己的事，当他暂时停下，突然注意到冷牧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露出的笑容，不由得一愣。
他好像从没说过这么多自己的事，也没有人……这样专心听自己说话。
魔王钢铁般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落脚点。
他忍不住笑了。
“……后来，那只小鸟妖混入了人类之中，成为了富甲一方的财阀。人类会臣服于我，年年上供，少不了它的游说。我想，它可能是记得我放它一马，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报答我吧——尽管我并不需要。以我本心，我更希望人类能反抗我，这样我就有打架的对手了。”
“这么说来，小鸟妖对你还是挺有心的嘛。你不想见见她吗？”
魔王不解：“我见它干嘛？”
“我倒是挺想见见她的。”冷牧托着下巴，流露出向往的神色，“能从你手里逃脱，抛开你的纵容不谈，她本人的机灵一定超乎寻常。可惜我出不了城堡，不然我真要去见见她！”
“……”
魔王低着头像在思考什么。
魔王：“我可以把它抓过来见你。”
冷牧连忙摆手：“算了吧，你也说了那是差不多两千年前的事，人家是不是还活着、身体好不好都不知道，别瞎忙了。”
魔王：“……”
过了几天，冷牧突然发现魔王的城堡里多了许多飞鸟。要知道，城堡这里除了她和魔王，基本找不到能动的活物，传言生命力最强的小强都没在这里留下一根须子。
鸟？
当冷牧好奇地向飞鸟伸出手的时候，那些鸟居然像受过训练一样，轻巧地飞来停在她的手腕上，而且互相不拥挤，只要冷牧手上停了一只，其他的鸟儿就不会过来了。
冷牧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鸟儿居然长得都一样，圆滚滚的，一只手就能团起来；鸟喙小巧，是纯粹的黑色；通身雪白，只有脖颈处一圈是黑色，翅膀由白渐变成蓝黑色。
“因为你说想见那只小鸟妖，所以我就按照记忆中它的样子画了很多只。”魔王突然出现在冷牧身边，“这些小鸟都和那只鸟妖一个模样，你现在见到了。”
“……”冷牧保持着微笑，但心里莫名有些难受，“这些……也是纸片化成的？”
“嗯。城堡这里不适合活物，只有法术变化的生物才能长久存活。不过活化这些鸟的时候我没有给它们智慧，所以它们只有求生的本能。但为了你能更好地观赏它们，我另外设置了‘亲近你’的属性。”
冷牧忍着内心的异样，正想谢谢他的用心，魔王突然抚了一把她的右耳耳廓，将耳垂轻轻捧起。
“又变深了！太好了！”
发现珍珠如期望的那样变深后，魔王没再和冷牧多说，毫不留恋地欢呼走开。
冷牧举着鸟，半回身地长久注视着魔王的背影，直到魔王不见了也没有转回去。
她开始怀疑能不能成功反攻略魔王了。
但是她不能动摇。
冷牧轻轻叹了口气，揉着腕上乖巧的鸟儿，将它放飞。
至少魔王注意到了自己的意向，而不是完全照搬网上的教程，算是一个好的变化吧。
只希望魔王不是那种失去了才懂得爱的类型，因为她被困在城堡，无法“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