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讲到此处,安逸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如何讲接下来的事。
吴行上忍不住催促道:“后来呢?你继续说啊。”
“唉……那人……”安逸长叹一声,
“是我对不住她,我那时候实在太不懂事了,若是我早早看穿方宥薇居心不良,也不会去招惹李禄存,方宥薇不会安排李禄存的婚事,将无辜的她牵连进来,她后来被方宥薇害死,我难辞其咎。”
“当时的我满眼都是方宥薇,简直愚不可及,见李禄存火速成亲,被方宥薇哄着说了几句夸赞,又自以为自己在方宥薇心中无论是感情还是能力都无人可比,于是欢欢喜喜便重新回了实验屋,心甘情愿帮方宥薇研究解除恶咒之法。
“就这样又过了几月,方宥薇又渐渐变得很少来找我,她似乎越来越忙碌,我也没多想,毕竟她继任紫阳山派那么大的宗门,事务繁多也正常。不过我那时候一个人整日整日闭关在实验屋里,对那恶咒的研究无所进展,自己情绪也变得极为暴躁易怒,某天研究无果,我便在憋闷之下暂时放下研究,走出实验屋,才发现后山已经绿芽新枝,惠风和畅,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已是翻过了新的一年,我的记忆却都还停留在前一年的秋天,那一刻莫名的委屈和思乡之情无以复加。
“然后我在山涧遇到了被方宥薇指派被迫嫁给李禄存的那名女子,她那时……怀着身孕,挺着个大肚子,正被几个暗恋李禄存的女弟子围着羞辱,她们说她一个无甚修为的凡人不配嫁与李师兄为妻。若是平常女子受到这番羞辱打压,早该哭了,但她一个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修为的凡人孕妇,气势却一点儿不输那几名女弟子,言辞利索,挨个将她们的羞辱都还击回去。有女弟子恼羞成怒,作势要打她,她也一脸无畏,我好心出手替她解了围,这之后我和她才算结识,得知她叫红梦莲,比我大两岁,我唤她红姐姐。
“后来一段时间,红姐姐常来实验屋找我玩儿,不知不觉我们关系变得颇为要好,亦是情同姐妹,我这才后知后觉反思起来,红姐姐是被方宥薇强逼着被迫嫁给李禄存的。她过得也不好,与李禄存关系冷淡,岁说怀有李禄存孩子,但也未受到他怜惜,甚至还因此时常受那些爱慕李禄存的女弟子欺负。故而我对她很是愧疚,便放话出去,让那些紫阳山派的弟子谁都别再来招惹红姐姐。
“当时我也试图联络在外的宥薇说情,让她解除红姐姐和李禄存的婚姻,好放红姐姐自由,可是那段时间方宥薇一直外出有事,已经多日未曾回归过紫阳山派。她把我一个客人留在家里,作为主人却一直外出,这实在不像话,于是我心里对方宥薇埋怨逐渐也就多起来。
“有一天方宥薇终于回了一趟紫阳山,匆匆来见了我一面,像是专门只为了解我在解除恶咒的研究上有无进展才来的一样,见我毫无进展,连我为红姐姐求情一事都不肯答应,随便拿红姐姐已经怀有身孕一事敷衍我几句,又匆匆赶着离开。我那时实在生气,便用了些特殊法子跟踪上去,一路追着她到了漠北……才发现她……她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她、她居然将我先前在实验中意外搞出来的那对恶咒,起名为‘炉腔’和‘炉腔灰’,用以残害当地百姓,致使他们人吃人,同类相残。”
“啪——”吴行上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打断了安逸的回忆,他脸色铁青,
“简直胡闹,太胡闹了!那方椿茂我见过,为人老实中庸,怎会生出如此歹毒的女儿!”
“或许正是因为方椿茂太无能了吧。”祁济虽然也很震惊愤怒,但他还能勉强冷静分析,
“方宥薇从小被同样的家族恶咒缠身,很没有安全感,亲眼看着老爹方椿茂年纪轻轻便因恶咒折磨而早亡,她在极端的惶恐惊吓之后触底反弹,做事风格变得强硬起来,善于隐藏真实情绪,外人只见其冷傲坚强,殊不知她其实内心自私功利,甚至变得对他人麻木不仁。”
况且,方家血脉里那恶咒是在大漠无名古堡种下的,她可能想着指不定大漠那些零星绿洲里有古堡一族的后裔,所以怀恨在心,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各种祸乱大漠百姓吧。
安逸沉痛道:“的确如此,我也是那时候才彻彻底底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吴行上好没气地怒瞪安逸一眼,嘴里还想数落两句,但一想这件事本也不是安逸的错,当时时年十七岁的安逸能立刻与方宥薇翻脸,除魔卫道,没有糊涂到跟着继续助纣为虐,已经是难能可贵,他于是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接着说。”
安逸于是继续道:“我那时其实完全方寸大乱,压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方宥薇,甚至没有勇气当面质问她,只想着逃避,我想尽快逃回蜀中,于是迅速逃离那里往回赶。原本我有心避开紫阳山派的,但途中快经过紫阳山派的时候,我又想起红姐姐不日可能将要临产,紫阳山上那实验屋里也还有许多关于恶咒的资料,不能落到方宥薇手上,于是我赶紧回了紫阳山一趟,不料那时……刚回紫阳山上,便听闻方宥薇传令缉杀叛徒红梦莲,红梦莲叛逃回红家自戕而亡的传闻。”说至此处,安逸情绪又激动起来,眼眶泛红,险些失态,
“我本就对红姐姐心怀愧疚,乍一听闻此噩耗,当真是立刻便恨极了方宥薇的恶毒,真没想到她连一个无辜的孕妇都不肯放过!于是我便留在紫阳山,和李禄存联手,一等方宥薇回来,一齐将她击杀。”
吴行上面色沉沉,咚咚敲了几下桌面:“之后你便回了戴天山,整日躲在一处郁郁寡欢,不问世事。”
安逸愧疚埋首,无力反驳。
吴行上:“怪我,也怪你哥,那时候我们都只当你是因为医治不好方宥薇而自责,也没有多关心关心你。”
安逸幽幽道:“吴佬,事已至此,现如今连我哥我嫂子都已仙去,还提那些作甚。”
两人同时叹出一口气,面色郁郁缅怀过往。
“安宗主,吴佬,现下先谈正事要紧。”祁济赶忙将两人从沉痛中拉出来,他侧目看向安逸,问,
“安宗主,晚辈想斗胆请问一下,当时您听到方宥薇传令击杀叛徒红梦莲,红梦莲叛逃回红家自戕而亡的传闻,就没有怀疑过,为何方宥薇会突然下令缉杀叛徒红梦莲?红梦莲一个修为都没有多少的平凡弱女子,她做了什么事,值得宗主下击杀令?”
安逸皱眉:“我当时……李禄存带着我去看了一眼红家,已经被烧得只剩一片废墟,见她尸骨无存,我怒火焚心,并未多怀疑,或许是因为我……我替红姐姐求情一事,方宥薇见我待红姐姐上心,便对红姐姐起了杀心吧。”
祁济:“可是事实证明方宥薇对您并没有感情,若是按照她的思维,她该为了讨好你继续留在紫阳山替她工作,转而立刻促成红梦莲与李禄存和离才对。”
“你是想说……没错,现在想来,那道击杀令大有可能是李禄存的手笔。”安逸闭上眼,细碎的泪珠再度滑落,她哽咽道,
“李禄存一人并不足以击杀方宥薇,他需要联合我,因此趁着我跟踪方宥薇外出的两日空档,立刻做局杀害了红姐姐再嫁祸给方宥薇。难怪,难怪啊,我和李禄存的合作相当顺利,几乎毫无阻碍,方宥薇一点异常都未察觉,一回紫阳山派便被我俩联合击杀。原来他一早便又谋反篡位之心,早已暗中部署好一切,方宥薇死后,也不见有反对之声,继位相当顺利。”
敢反对的怕是也都派去红家义庄杀阵里受死了,祁济不禁立刻回想起红家义庄满地紫阳山派弟子的尸骨,李禄存手段真是了得,不说早有部署,但的确是早早便暗中蛰伏,至少他早就厘清了整个紫阳山派上下,哪些势力是他能掌控的,哪些又是方宥薇的嫡系人马。当时便趁着追缉红梦莲一事,借着方宥薇的名号,迅速调遣了方宥薇嫡系进入红家义庄,借力打力,靠谢天河部署的梦杀阵,几日时间便迅速便将方宥薇的嫡系部队清理了个干干净净,故而,等方宥薇再回紫阳山派,已然势单力薄,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没有,迅速便被击杀。
安逸:“是我太过天真了,本以为方宥薇身死,那双从她身上延续而来的恶咒也会被销毁。我也以为李禄存是个正直的人,他曾经答应过我,一旦在大漠搜寻到方宥薇残部便诛杀之,不会让恶咒流传于世,万万没料到,他居然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恶咒流传到他之手,非但不摧毁它,还成了他敛财的手段。”
“他一派之主何须用杀鸡取卵的方式敛财?恐怕更多是想用来控制人心的。”吴行上冷哼道,
“然而这种邪恶东西,可不是任由他一个人便能全然掌控的,制作‘炉腔’和‘炉腔灰’的方法都逐渐流传出去,便再由不得他一人说了算。不过,若是能将他这个罪魁祸首和紫阳山派一并铲除,再强势震慑余孽,谁胆敢再用恶咒,一律杀无赦,或许能太平个百年令其不再出世。”
祁济思索道:“那神女争李的故事,想来也是那李禄存的手笔了,为的就是扮无辜,弱化世人眼中主动争权夺势的形象。”
吴行上冷哼:“哼,扮猪吃老虎的故事,让我戴天山的千金小姐和别人挣破头抢他,他倒是挺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安逸面色不禁恼怒,但又不好发作,憋了半响,只道:“……这恶咒是我发明,祸端是由我而起,理应由我来击杀李禄存。”
吴行上翻了个白眼:“你?你连罗歪嘴你都斗不过,这些年光长年龄不长心性。”
安逸起身,朝吴行上跪下,正色道:“……请吴佬助我。我无意打扰吴老现在生活,可戴天山安稳,蜀中安稳,我此去击杀李禄存,还请吴老回山坐镇,若是我没回来,便请吴老好好扶持安文曲担任宗主。”
祁济在一旁还有些唏嘘,先前安逸不过是来学校看看侄儿侄女,顺便考察他态度是否安分守己的,而且考察还不太合格,还想拉着安家兄妹一齐回戴天山的。现在说着说着,她便一副要舍身就义的样子,原来先前她看见陶然颈后的恶咒痕,反应大么大,全是因为忽然意识到她可能被李禄存利用了,李禄存还杀掉了她在意的红梦莲。
吴行上将安逸一把扶起来,将她按回座位,道:“唉哟,行了行了,你先回戴天山吧,这事我需要再合计合计。铲除李禄存一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可不要意气用事,独自一人跑去紫阳山派找那李禄存。”
安逸瘪了瘪嘴,一脸不情愿地望着吴行上。
围观了整个事态经过的祁济心下暗忖,恐怕安逸嘴上说着是为大义,实则是推敲出红梦莲死因真相后,一心更只想为红梦莲报仇才是真。
红梦莲,张清约的生母,这个女人身上似乎也有很多的谜题。
一人只身在紫阳山派,身上又无武技傍身,便唯有用智慧手段了,她受方宥薇命令和要挟才嫁给李禄存,自是没有半分感情,因此能在极短时间找到安逸,将安逸拉拢当自己的靠山,短短几月便让安逸从偏心方宥薇到偏心她,实为本事。
不过从刚才安逸所说,安逸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红梦莲肚子里孩子不是李禄存的,更不知道红家义庄一事,柳沛苍和红梦莲之间的事恐怕就更不知晓了。
其次,李禄存,这次线索拼凑完整,毋庸置疑,他是杀害张清约母亲的第一凶手。
他该设法让张清约去报仇么?
这厢祁济暗暗苦恼思索,那厢吴行上和安逸已经大眼瞪小眼半响。
最终,还是吴行上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先前我不是说过么,四大玄门争夺灵玺碎片一事,现下已然进入新的阶段。”
安逸:“您的意思是……?”
吴行上:“当初四大玄门,最先提出要合并灵玺碎片的宗主是谁?”
安逸:“正是李禄存。四大玄门中紫阳山派对符箓咒纹研究最为深刻,也是他提出,自从四大玄门先辈八百二十四年前四分灵玺定天下,之后再无一人突破飞升,四块灵玺碎片需要再度合并成一块,天下修炼之人才能突破。因而打着为天下所有修炼者的口号,促成了这合灵玺一事。”
吴行上:“嗯,这不就是了,最着急合并灵玺的,恐怕便是李禄存。”
安逸:“天下修士谁人不急?您就不在意合并灵玺后飞升之事?”
吴行上:“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今年不过一百一,还有四百余岁好活,我相当于凡人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我需要操心百年身后事了?再说,合成灵玺之后若是天下修士人人皆有机会飞升,那灵玺放在谁家里不都一样么?”
安逸:“……”也不知道先前谁说自己老了。
吴行上:“说回正事,灵丘宗高乾端既已丢失了一块灵玺碎片,现已下落不明,我猜测大概率并不在李禄存之手,如此动荡之下,李禄存肯定都很着急得到别的灵玺碎片,不若你拿出戴天山那块灵玺碎片,送去紫阳山诈一诈他。”
安逸犹豫:“这……”
吴行上突然瞋目瞪着安逸,目光之犀利深邃,比之平日随意和善几乎判若两人:“没了灵玺碎片,你便撑不起戴天山了是么?不过一块破石头,将那东西视为至宝,最为愚钝。当初四大玄门的先辈皆是不愿看见天下为争夺灵玺不休,才将其一分为四带回宗门镇守。四大玄门之所以成为四大玄门,是因先辈能力,而并非因那灵玺碎片,你若固执于守着一块灵玺碎片,不是本末倒置?!”
安逸微微张唇,恍然大悟,起身作揖道:“吴长老说的是,安逸受教了。”她说着便直接将一块巴掌大的匣子取出,啪地拍在桌上,
“灵玺碎片在此。全听吴长老安排。”
吴行上显然也很相信安逸,甚至都没有打开匣子扫一眼,便直接道:“好!既然小安逸你如此信得过我,我便也不瞒着你,我计划打算让祁小子和张小子拿着这块灵玺。”吴行上说着指了指祁济,
“正好他们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笃信灵丘宗那块灵玺碎片在他和张小子身上么,你正好借此机会联络李禄存啊,你没理由好端端的突然拿出‘戴天山派’的灵玺碎片和李禄存联盟,但你若是拿出‘灵丘宗’的灵玺碎片找他结盟呢?你看他接不接招?”
安逸:“好!”
吴行上转头吩咐道:“做戏做全套,祁小子,这块灵玺碎片你和张小子拿着,拿好。小安逸先联络好李禄存,待她和李禄存商议好交接地点,你便和张小子只需要拿着这块灵玺碎片过去接头,咱们趁机埋伏,将他一举拿下。”他又回首跟安逸道,
“你放心,他已经成功骗过你一次,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傻的,他很可能会对你放松警惕,你主动定见面地点,他不太可能怀疑你。”
安逸:“……”
祁济还未答应,吴行上已然将计划都安排好,他突然感到系统提示,他立刻打开一看,好家伙,原本一直停留在25%没涨过有增长过得魔王灭世倒计时进度条一下子暴涨到了50%!
他看向桌面的匣子,这灵玺碎片,看来他是不要也得要了。
明明知道,张清约最终灭世的导火索,便是四大玄门这几个掌门宗主争夺灵犀碎片导致的,他已然是局中人,哪里能脱得了干系,再纠结谁因谁果也没有意义,唯一能做的便是坚持自己心中所选。
祁济伸手,拿起桌上匣子,对安逸道:“安宗主,我保证一定会完好无损将这块灵玺碎片归还与您。”
安逸摆了摆手:“你性命更为重要,若是到时候敌不过李禄存……被抢了也就抢了吧。”
接下来吴行上有拉着安逸教了些如何与李禄存拉扯套话的话术,又让祁济去找来安家兄妹有事情交代。
攘外必须先按内,祁济猜测安文曲和安开阳这下要跟着吴行上去对付那位罗长老了。
暂时没他的事,他一个人忧心忡忡离开了餐厅,脑子里还在反复捋各种线索,试图将安逸口中戴天山往事和红家义庄梦杀阵里看见的事情全部窜连起来,其中依旧还有很多未解之谜。
最令人在意的依旧还是柳沛苍一剑刺向谢天河后说的那两句话,什么叫“不喜欢她也只能是我的。”和“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她死了便死了吧,反正接下来又有谢春秋了。”?
不知为何,祁济直觉这两句话非常关键,但目前关于柳沛苍的信息实在太少,他抠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破解的关键。
祁济一路想一路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开阔的绿茵场,他一抬头,便看见张清约站在看台上,望着半空中几个缓缓御剑的学生,那背影一身纯白,微风吹过,袖波流云。
张清约几乎是立刻也察觉到祁济的出现,足尖一点从看台上飘身而下,站在祁济面前:“小祁,谈完事了?”
祁济:“……嗯。”
张清约:“饿了没?要不我们溜出去吃东西?”说着张清约已经拉过祁济,准备走人。
“那个……”祁济迟疑道,
“清约兄,你不问问我,刚才和吴佬还有安宗主一块儿商讨了什么?”
“不问,我猜,无非就是吴佬做担保,让你拿着安逸宗主那块灵玺碎片伪装成灵丘宗那块灵玺碎片,去骗取李禄存的信任。”张清约说完,自顾自拉起祁济的手腕,
“走吧,吃晚餐去。”
“……”祁济满脑子疑问,一句“怎么,你以前干过这事?”卡在嗓子眼儿,差点就要问出口。
是了,张清约在数次的轮回中试图自救,说不定真的在某一世逃到蜀中,求到安逸和吴行上跟前,然后……
所以后来呢?张清约失败了么?
不不不,他可不能被宿命论给套进去了,不论以前,这回只要有他在,一切肯定都会不一样的!
傍晚,陪同吴行上和安家兄妹送走了安逸,看着安逸登上金灿灿的画舫,在金灿灿的潋滟波光中行驶远去。
吴行上幽幽感慨吟道:“风云一朝起,苍生数年劫。”
大家都未接话,各自为眼前琐事而烦忧。
呜呜呜抱歉这个星期更新少,在码了在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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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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