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袍人说罢又嘿嘿笑了起来,不住地搓着手显是欢喜之极。唐糖眼珠转个不停,大声叫道:“且慢!”
黑袍人一怔,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唐糖急道:“你却不是个英雄!”
“哦?何以见得?”黑袍人冷冷笑道。
唐糖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般人只见的眼前蝇头小利,怎能称为英雄?天下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漂亮女子到处都是,你一见美貌女子便乱了方寸,将前途大事尽皆抛于脑后,如此不分轻重,怎何能算得英雄!”看了一眼黑袍人,吞了口吐沫又继续说道:“当年曹孟德与张绣战于宛城,那张绣本已归顺,皆因他贪恋女色,纳了张绣婶母,才又将张绣逼反,以致手下大将典韦战死,又连带害死了长子曹昂、侄儿曹安民,这皆是沉迷女色而忘了大业之故。殷鉴在前,难道仁兄要效法曹孟德么?”
黑袍人愣了半晌,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喃喃说道:“此话有理,只是我忍不住,岂能让煮熟的鸭子再飞了?”
唐糖闻言一惊,知他心中犹豫,难以抉择,便急又说道“仁兄不必多想!你照我方才的计划行事,保你名利俱得,到时候你名扬天下,又有万贯家财,何种女子求不来?又何苦因小失大!你若以为开基立业太辛苦,那便加入我唐门,以你之武功也完全能配得上我家妹子!我那妹子才貌胜我十倍,你可要想清楚-----”
黑袍人想了半晌,摇了摇道:“可是你早已将妹子许了阿星,此事江湖人可都知道-----”
“哎呀!”见他犹豫不决,直将唐糖急得一声大叫,“你一个大英雄怎的如此婆婆妈妈!好吧,你若不放心,待我寻了阿星便将他一剑刺死,你看如何?”
黑袍人仔仔细细打量了唐糖一番,叹道:“你这女人可真是狠毒!纵然那阿星跟着你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呀,你岂能说杀便杀?”
唐糖冷冷笑道:“说什么功劳苦劳!那混蛋懒贪奸馋,人又生的蠢笨,实话与你说了吧,在我眼中他都不如那头驴子!”
“他妈的!”黑袍人再也忍不住,怒骂了一声。
这一说起阿星的短处,又想起了他一路上所有的不是,唐糖再也忍不住,一股脑的将对阿星所有不满尽皆吐露了出来,直将阿星说的一文不值。最后唐糖越说越怒,便仿似与阿星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直欲除之而后快!
“够了够了,不必再提他!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知道你的心意!”黑袍人再也听不下去,赶紧止住了她。
唐糖笑了笑,继续说道:“仁兄呐,信与不信皆在你了。兵法有云‘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你若杀了我能有何好处?你若放了我又有何损失?这人生于关键时刻总要赌上一把,赌对了万事皆吉,即便赌输了,你也不会受损。-----这真是有赢无输之局啊!”唐糖念念叨叨,如念经般不住嘴的循循善诱。
那黑袍人再也忍耐不住,怒喝一声“你住嘴吧!”抬手一记手刀正中唐糖脖颈,唐糖哼都没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黑袍人凑近唐糖脸前,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唐啸一生英雄,怎的会有你这般妹子!”又伸手将唐糖扶了起来,盘膝而坐,右手凝成剑指在唐糖前心猛然点落。随着剑指点落,昏晕中的唐糖发出一声轻吟,脸上顿时如罩了一层秋霜般苍白一片。约过了盏茶时分,随着“嗤”的一声轻响,一道白芒自唐糖后心激射而出,那白芒飞离唐糖体内去势犹自不止,直窜入竹林,所过之处翠竹纷然披靡,便如利剑斩削过一般。黑袍人见白芒被逼出,又见唐糖脸色恢复正常方才收手,不住摇头苦笑道:“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自仗着学了点本事便贸然探人神识,受了剑伤犹自不知。那兔仙人一生浑浑噩噩,做事颠三倒四,无故传你功法,却不知好心也能害人。”说罢叹了口气,又望着河面上的浮灯发起呆来,沉默了良久,自语道:“妖人既已被擒,此处禁制尽去,如此结局却也是好。只是可怜了这些人-----”说罢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天色渐明,唐糖终于悠悠醒转过来,起身揉了揉眼睛,猛然又发出一声惊叫,待将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视了一番方才放下心来,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却又不禁疑惑:“那狗贼去了哪里?他怎的肯放过我了?定是良心发现了----”想了想又觉不太可能,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管了,没有被他占了便宜便好!想至此,喜滋滋站起身来至一线生面前。那一线生犹自昏睡不醒,唐糖嘿嘿一笑,踢了两脚便拖死狗一般将他拖过竹林,又回至大殿。
唐糖坐在大殿上喘了几口粗气,歇了片刻又哼起小曲,这一夜可是惊险,值得大书一笔。正自欢喜之际,猛听得门外脚步声响,唐糖一愣:“他怎的又回来了?”
随着脚步声渐近,人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喊叫声:“公子,你还在么?”
唐糖皱眉端坐,面沉似水,也不说话,不久便见一颗脑袋自门外探了进来,鬼鬼祟祟张望了一番,待看见了唐糖便露出满脸笑容。阿星一溜小跑来至唐糖面前,叫道:“属下参见公子!”
唐糖轻轻咳了一声,沉声道:“亏你有良心,我可谢谢你能还记得我!”
阿星也不脸红,嘿嘿笑道:“公子折煞小人了,我哪能忘了公子!”顿了顿,又神神秘秘压低声音说道:“咱们有福了,这一回我遇见了一位高人-----”
“高人?什么高人?”唐糖翻了个白眼。
还未等阿星说话,殿外便传来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音洪亮浑厚,显是功力精深。唐糖不由一惊,急忙站起身来。
却见一位老僧头戴毗卢帽,身披袈裟,手持锡杖,足下一步一生莲,缓缓踏入大殿。
唐糖暗道:“此人功力非同凡响,单看这步步生莲的功夫便是有道的高僧!”
“阿弥陀佛,老衲空空拜见唐公子”老僧言罢施了一礼,沉沉稳稳站在殿上便如泰山一般,却是气态雍容随和,绝无半点猛恶之气。
“原来他唤做空空----”唐糖未暇多想,赶紧还了礼,说道:“弟子眼拙,未识得老师尊驾,还请勿罪!”
空空微微一笑,道:“唐公子客气了。公子不识我倒应该,我却知道公子哩!我这一番离了九天佛国,沿途听的尽是公子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幸甚!”
唐糖大惊,急道:“大师在九天佛国修行?”
那九天佛国一向与昆仑齐名,昆仑为天下道宗,那九天佛国乃天下佛门之首,其间大德高僧宛若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今日竟有缘法于此遇之,当真是天赐的福缘。
空空点了点头,笑道:“正是。老衲正是出家在九天佛国,江湖朋友给面子,给我送了个‘九天佛棍’的诨号!此番游历天下,偶行至此处,目之所及杀气滚滚,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特来看个仔细,正巧在山下遇到了阿星,便结伴前来了。”
阿星在旁插嘴道:“我在山下遇到了大师,我一见这大师这气派便知是大有道行的,便请他前来相助公子,我可从未忘了公子!”
唐糖不想理他,便敷衍道:“这回你立了功,我会记得。”转又向空空道:“大师来的正好,此处正有一件棘手之事----”说着便将昨晚的经过添油加醋讲了一番。阿星瞪大眼睛看着她,几次想插嘴却不得机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真是冤孽----”空空听得不住摇头,感叹了一番,又道:“我也听过这‘红线公子’的名头,知此人阴毒之极,寻了他几回也未寻到,不料被公子擒了他,真是为江湖除了一大害,老衲佩服之极!”
唐糖嘿嘿一笑,道:“大师客气了,这乃是我唐门子弟该为之事,不值一提!”说罢得意之极。
阿星在旁翻了翻眼皮,正要开口说话。唐糖一声怒喝:“你不准说话!”阿星吓得一哆嗦,赶紧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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