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

莫默的下意识动作比脑子来的更快，她在裴言转过身来的那一刻，迅速蹿上去，一个飞扑抱住裴言。

裴言张开双臂接住莫默，书包掉在地上都没管。

莫默搂着裴言的脖子，恨不得直接亲一口，但理智上线及时，她想起来这还是在学校，最后一刻忍住了。

裴言一手搂着莫默的腰，一手托住她，旁若无人的转了个圈，在走廊尽头读书角的沙发上坐下来。

裴言抱着莫默，拍拍她的背，轻声说：“莫默，我错了。”

莫默把头埋在裴言的肩颈处，她还没有从刚才的狂喜中回过神来，只有在见到裴言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想念她。

莫默的声音闷闷的：“那你说说，以后该怎么改正？”

“以后你的话就是圣旨，不论大事小事，我都不会再有任何一点瞒着你，更不会对你撒谎。”

裴言看着莫默的眼睛，认真的说：“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吧，莫老师。”

莫默闻着裴言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道，思考了一秒，很爽快的说：“好吧，我原谅你了。”

裴言问：“不生气了？”

“早就不生气了。”

莫默说着，从裴言身上下来，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

裴言忍不住摩挲着莫默的手心，看着她，嘴角控制不住的笑：“那你也答应我，以后就算是吵架了也不能冷暴力我，行不行？”

“我哪有冷暴力你？”

“你不接电话就是冷暴力我，”裴言一脸委屈：“你不知道，我这两个月每天是吃不香睡不好，每天做梦想的都是你。要不是集训机构管得严，我早就跑回来找你了。”

裴言长得漂亮，她一委屈，莫默就忍不住心软：“我不接电话也是因为在学校里不方便用手机，没有想故意冷暴力……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以后尽量不吵架。”

其实莫默早就在心里面原谅裴言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对裴言的容忍早就不讲原则和底线了。

裴言的集训课程两个月才放一次假，只放两天，裴言为了见莫默，和裴骏那边说自己在北京玩两天，实际上和莫默一起待在学校里。

裴言从北京带回来一套奥运会吉祥物的手机链挂件，五个迷你的福娃挂成一串，送给莫默。看着很有意思。

莫默很喜欢这个挂件，为了把它们挂在手机上，她还特意和裴言一起回家了一趟。

第二天是宝贵的单休日，莫默带着裴言一起回到家里，进小区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大爷已经眼熟裴言了，不仅没有让她登记，甚至还朝她们友善的笑了笑。

莫默调侃裴言：“挺厉害啊，咱俩也算是在门卫大爷那里过了明路的人了。”

莫默这次回家是临时决定的，没有告诉父亲，她用自己的钥匙打开家门，侧身让裴言先进。

“进来吧，拖鞋在鞋柜里，你自己……”

莫默话还没说完，裴言就拍了拍她，一脸惊讶：“你家好像有人。”

莫默探头进屋，果然看见父亲匆匆忙忙的从厨房走出来，身上带着做饭沾上的油烟味，衬衫袖子挽到大臂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父女两人目光对上，都是一愣，莫默有点不自然的说：“……爸，你今天不加班了？”

父亲似乎有点尴尬，但很快反应过来，主动给莫默和裴言拿了拖鞋，招呼她们：“今天医院不忙，我就早点回家……这是你学校的朋友吧？请进请进。”

莫默沉默着换了鞋，走进屋内，往厨房一看，发现除了父亲以外，还有另一个长相温柔，带着细框眼镜的中年女人。

莫默看看女人，再看看自己的父亲，心中警铃大作，她问：“她是谁？”

父亲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和女人对视一眼，然后才对莫默介绍：“小默，这位是爸爸单位的同事，你叫顾阿姨就行。”

顾阿姨也笑得温柔：“小默你好。”

平心而论，顾阿姨看上去四十多岁，但是穿着打扮都知性优雅，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

但是莫默对她的敌意却很深，语气也控制不住的有些直接。

她看着父亲，问他：“你们到底是同事，还是男女朋友？”

裴言上前，把莫默拉到自己身边，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背，试图安抚住她。

父亲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小默，你还太小，现在专心学习就像，不用管这些事……”

反倒是顾阿姨主动说：“小默，我和你爸爸正在交往，我们是男女朋友。”

这句肯定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莫默的脑袋上，她一瞬间想到很多事，她想到莫辞，想到父亲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醉心工作……

在沉默了几秒以后，莫默低下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在餐桌旁边坐下来，转过头去不想面对父亲和顾阿姨。

厨房里的吸油烟机还在嗡嗡作响，父亲和顾阿姨借口锅里的菜要糊了，躲去了厨房，把客厅留给莫默自己冷静一下。

裴言蹲下身来抱住莫默，她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无声的抱住她。

这种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饭菜端上桌，四个人，两对情侣，心情各异的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四菜一汤，都是父亲做的，虽然很少下厨，但是味道很不错，莫默在厨艺上的天赋大概也是遗传自父亲。

直到莫默喝完了碗里的汤，她才抬起头看着父亲，开口：“爸，你去谈恋爱吧，结婚也可以，我没意见，也不会阻拦你的。”

父亲和顾阿姨对视一眼，似乎要解释些什么，但是莫默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紧接着继续说。

“我只有一个要求，”莫默看着父亲，平静的说：“你给你自己找老婆没问题，但你不要想着再给我找个后妈。我这辈子就一个妈妈，她在我六岁那年就死了。”

说完话，莫默继续低下头吃饭，这顿饭在一片沉默中结束。

莫默从自己的房间拿了手机，另外还收拾了几件冬天的厚衣服，装在行李箱里一起带走。

在回程的公交车上，裴言扶着行李箱，莫默靠在裴言肩上。

裴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无意间撞见自己父亲的女朋友，这件事本身就够尴尬的，莫默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裴言。”

莫默开口了，裴言马上侧过头答应了一声。

莫默把头埋在裴言的肩头，继续说：“你会一辈子陪着我吗？”

十七岁的年纪，说起一辈子似乎还太长远，但是裴言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会的。”

莫默吸吸鼻子，得到这个答案似乎让她松了一口气，她拉住裴言的手，轻声说：“我爱你，裴言，这辈子我都只爱你。”

莫默很难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今天的事情让她意识到，父亲也会和其他人恋爱结婚，原本属于她的小家随时也有可能加入新成员，这种突然的转变给她带来严重的危机感。

可是从理性的角度，莫默无法阻止父亲去追求幸福，她只是抑制不住的恐惧和焦虑，觉得自己像是彻底断了线的风筝，看起来飞得很高，但她一直很害怕。

“裴言，咱们说好了，你不能离开我，就算是吵架了闹脾气了，或者是我在气头上给你甩脸子了，你也不能离开我。”

裴言笑了，她一只手捧着莫默的脸:“你还挺霸道。”

莫默低下头:“我也知道这个要求挺霸道……”

“但是我答应你。”

莫默愣住了，瞬间抬起头看着裴言，她听见裴言认真的说。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无论将来遇见什么困难，我都不会离开你。”

裴言笑着，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在她的侧脸，像是给她堵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裴言伸出一只手，勾住莫默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莫默一直记着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和裴言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就像是坐在一条飘摇的小船上，只是她们此时还不知道，命运的风暴已经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