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哩咣铛的茶杯混乱声中,段寒的手僵在了那里,直到一个茶杯滚落,发出落地声,段寒才收回手来。
他朝顾轻云扔出一方手巾,看似平静道:“你手烫伤了。”
说完,他也不等顾轻云回应,自顾自起身,站在船头,迎着冷风白雾,紫色下摆衣角无情拍打在船延上。
顾轻云掐着手中的紫巾发呆,不怪他动静大,实在是段寒上辈子对他做过事情太恶劣了,他永远都忘不了段寒抢他轮椅时,其丧心病狂的恶劣态度。
心中无数怒火积压,无处发泄,段寒面无表情斜视着单与,不屑道:“怎么还不动手?还要我给你下命令吗?”
刚才还志得意满的单与,差点就被段寒这话气了个仰倒。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单与叫嚣道:“你以为我怕你吗?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我刚刚已经传信我和璇玑手下的重将,他们马上赶来支援,你这个叛出魔族的叛徒,今天是插翅也难逃。”
“愚蠢,”段寒冷哼一声,“你这么不把南宫剑劫也一起叫上。”
单与冷笑道:“你真当我傻啊?南宫剑劫可能是你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替你通风报信。”
“蠢得简直无可救药,”段寒冷哼,模棱两可道:“你怎么就肯定你叫来的重将不是我的人?”
单与心里咯噔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身旁不动声色的璇玑,瞬间又有了底气,他强装镇定道:“你在骗我,我怎么可能上当,公山和洛长风昨夜已经前往天门皇朝,我看今天还会有谁来救你。”
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顾轻云首先坐不住了,他走到段寒身后烦躁道:“怎么回事?公山和洛长风为什么去天门皇朝?”
段寒转身朝他伸手,已收敛了不少和单与言语对阵时的戾气,顾轻云不解地看着他。
段寒说:“伸手。”
顾轻云缓缓抬手,段寒走上前来,抬起他的手打量着那一处烫红的手背,然后在众多观众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躬身朝着顾轻云的手背微微吹气。
手背温热,顾轻云却鸡皮疙瘩都被他吹出来了,他怒其不争地抽回自己的手,一面焦急朝段寒吼道:“你怎么回事,就这么点烫伤,他自己一会就好了,我正跟你说正事呢,公山他们是不是昨夜就走了?”
段寒狡黠一笑,点头道:“是走了,纳降大典百强今日开始,我叫他们提前去天门皇朝主持大局了。”
“段寒,你真是……”顾轻云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段寒却一脸笑眯眯道:“你这不是主动邀我来游湖吗,这么好的事怎么能错过。”
顾轻云指着段寒的脸气冲冲道:“游湖要比大比重要吗?”
段寒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和你来游湖更重要。”
有被这话触动到,但他真的太生气了,顾轻云怒声道:“段寒,你在这般没有原则,总有一天要死在我手里。”
段寒花言巧语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愿意。”
顾轻云嫌弃地远离几步,微微鄙视道:“你太腻歪了,离我远点,我看也用不着我动手了,没有公山和洛长风,今日你就得死。”
段寒胸有成竹满不在乎摊手道:“今天这局就想要我的命?这可太难了。”
顾轻云忍不住问出声:“你还有什么手段?”
“刚刚不是还说我不会怎么容易死,现在怎么对我这么没自信,”段寒故作高深道:“还是按我开始说的,你我不动手,安心游湖便是。”
“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少主都要死了,还哄着个男人当宝,你是眼瞎吗?”九离指尖扶过自己绝美的脸庞,自信道:“看不见我这么一个人间尤物?”
段寒冷不防的吐出一句:“看上你我才应该自戳双目,空有皮相的蠢货,单与在等救兵,你在等我亲手取你狗命吗?”
好不容易息下去的怒火,又被段寒几句话轻易挑了出来,九离涨得满脸通红,心口急速不断起伏,她怒然翻脸道:“好一张气人的嘴,等我活捉了你,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寒冷哼一声:“那就你们就快点动手吧,大家都挺忙的,我也忙着游湖,你们赖在这里又不动手,太碍眼了。”
气人这方面,段寒真是天赋异禀,顾轻云望着今日前来围攻的众人怨恨如海,各个被气得脸色铁青,现场的气愤达到了一个巅峰,他们个个恨不得诞其肉喝其血,却仍旧顾忌段寒不敢有半分动作。
这人当真可怕至极,顾轻云的脚步忍不住又往外轻梛,段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大手一捞,把人捞进怀里,霸道道:“来不及了,顾轻云,从你在天极宗找上我的那一刻,你就跑不了了。”
强势的段寒让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见人好似在发呆,段寒强势出手抬高他的下巴,强制顾轻云的眼色与他对视,他叹息一声道:“顾轻云,别想了,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问我,我也想知道我明明没有做过让你害怕的事,为什么你又会怕我?”
他还没有放弃知道顾轻云杀他的理由,这像一根倒刺存在于他的心底,就算如何装作不在乎也不可能忽视它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单与连声大吼,一把拔出腰间风华,直指段寒怒嚎道:“我要受不了了,你简直欺人太甚,抢了我的小雨,让我们有情人不成眷属,你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喂我吃饱狗粮,璇玑!与我一起合力拿下这个狗贼。”
说着单与朝着段寒的方向挥刀斩来,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璇玑也动了,一柄铁扇灿灿生光,铁扇一开,竟然是做出了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举动。
璇玑一出手,直接在单与的后背,削出一条横跨后背深可见骨的伤痕,要不是单与身经百战,本能避过,璇玑这一击很有可能把他拦腰斩断。
单与滚出数丈,差点落水,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璇玑的身影,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痛苦神色,他不解的问出声:“为什么?”
背叛的伤痛,远远比他背后的伤口更痛。
璇玑举着铁扇攻来,一边面无表情的说:“是你傻,傻单与,明明都那么明显了,为什么你一点也看不出?”
昨夜璇玑跪地求情的画面一闪而过,顾轻云再次侧头看向身旁的段寒,忍不住问出声:“这就是你的后手?”
见段寒对他微微点头,顾轻云嘀咕出声:“怪不得璇玑只替单与求情,因为他本来就是你的人。”
顾轻云当时也察觉到有点古怪,但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他再次顾忌道:“段寒,你果然很可怕。”
璇玑的进攻没有留有余地,单与被铁扇攻击的步步后退,他咬牙坚持挥出一道银芒,扫开铁扇攻击,愤怒道:“为什么?我不懂。”
正是了解单与的实力,璇玑不在言语,只是专心不断进攻,很快,单与的身上就增加了数道伤痕。
“你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璇玑你我千年情分,一起长大,一起做魔君,你陪我看美人,我陪你采药,我还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为何我们会落得如此境地?”
“你是有什么苦衷可以和我说,我愿意和你一起解决,你说是不是他威胁你,你不要怕他,我有月华,一定能带着你横扫一切,璇玑,你说话呀。”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单与的诉说,如泣如诉,千年未能落泪的男儿,此时竟然泪流满面。
败势已定,心神与身体一再煎熬中,单与双目赤红,面目狰狞,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再挥出的刀已经燃烧着他的精血和修为。
金色焰火缭绕在单与的周身,他挥出的刀芒也带着闪闪金光,一时所向睥睨,璇玑不敢直撄其锋,侧身躲避。
单与这一刀直接落在了湖面,湖面顿时一分为二,回拢间,湖面惊起滔天巨浪,顾轻云与段寒乘坐的小船一把抛向高空。
段寒挥袖,小船被魔气托举在了空中,他朝璇玑开口道:“把人带到别的地方打,别扰了我游湖的雅兴。”
璇玑双手结印,寒光一闪,铁扇散做十二片铁片,十二道寒光划破长空朝着单与,强势攻去,单与被逼退出湖面,掀飞在湖对岸的山头。
绕是如此,魔族强横的体魄让他从山体的废墟中站了起来,他看着远处高空逼来的璇玑身影,眼中的决绝之意更胜。
莲华与女祸夫人还在鏖战,只是战场不知不觉间已经换到了岸上。
他又转头看向九离与蛮七,冷声道:“你们还不动手?”
见九离与蛮七还忌惮地后退半步,段寒不屑道:“你们可真是让我失望啊!”
“既然你们不动手,那我就动嘴了,”说完他朝身后挥了挥手,吩咐道:“南宫剑劫,把这帮看戏的废物赶出去,别弄脏了我游湖的水,否则,拿你们沉湖。”
话音才落,竟然是千道剑光如流星飒遢而来,强势直逼湖面上的魔军魔将,九离与蛮七也被这一剑推出缥缈湖外了。
只见河岸处,再次出现了大批魔军魔将,他们以方时雨为首,杀声震天中,两方魔军厮杀在了一起。
南宫剑劫独立于空,人冷,剑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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