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湖面终于恢复了一点平静,段寒震袖,承载着两人的小船慢慢回到湖面上了。
只见段寒大手一挥,刚刚被顾轻云不小心碰倒的茶杯茶具,全部一股脑的滚入湖中。思考中的顾轻云伸手想拦,但段寒出手太快,他没拦住,只能心疼地望着湖面出神。
这可都是师尊送给他的精品啊!
“想什么呢?”
对方肉疼的模样太生动,段寒的轻笑出声。
顾轻云的思绪被拉回,转头就见段寒已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套全新的茶具,精致程度不比他暴殄天物丢入湖中的强。
须臾,顾轻云坐在茶桌前,捧着段寒给他新泡好的茶水,忍不住感叹道:“我现在算是知道,大胖说你很有钱,你是真的很有钱。”
段寒笑出声,举着自己的茶杯和顾轻云手中的轻轻碰了一下,然后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要喜欢让你管。”
没有理会段寒的疯言疯语,顾轻云盯着对方的茶杯,道:“这是茶又不是酒,用不着干杯吧?”
笑得一脸张狂,段寒朝他举杯,“我愿意。”
顾轻云由着他愿意,径直无奈地摇了摇头。
山光湖色,此时的湖面已经开始散雾,露出一直不见其貌,波光粼粼的湖水,只是岸上杀声震天,顾轻云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游湖赏景了。
好似看透了他的心事,段寒主动放下茶杯,开口道:“碍事的人都走了,现下难得安静,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现在说。”
段寒会这般坦诚,顾轻云还是觉得不现实。
猜不透段寒的心思,顾轻云质疑道:“我问,你就会说?”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段寒的话还是那么的无懈可击,顾轻云找不到漏洞,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口道:“你对当下人魔局势的看法如何?”
莲华现在不在,有些事顾轻云能代行其劳,段寒现在的心思深沉到深不可测,他不得不防段寒再次登顶魔主霍乱修真界的可能。
天下局势每一天都在发生动荡,魔族进攻人界十余年,侵占土地已占八成,且都是富庶之地。
魔尊雷霆手段,强势打压人族,夹缝中生存的人族,每一天都在幻想真能有一天摆脱魔族的控制,可魔尊强至天人,坐下十二魔尊各个身负神通,要想撼动如今魔尊的地位,除了从内部瓦解,顾轻云暂时还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于此,他们就不得不需要段寒,可段寒也是一柄两面刃,谁都不敢保证之后的段寒会做出什么举动,可只要不是如上一世杀人祭天,动荡天道,一切就还留有余地。
“看法?”段寒又恢复了他那一身懒懒散散的臭毛病,拖着下巴直盯着他瞧,顾轻云被他瞧出了脾气,语气不善道:“不是说叫我问,怎么又不回答?”
段寒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想套他话,上过一次当的顾轻云不动声色,他明知故问:“哪样?”
段寒盯着他的眼睛瞧,身体缓缓往前移了一点,一脸无害道:“天下苍生本无主。”
早有此猜测的顾轻云道:“所以,你想为主?”
“有何不可,”段寒坦然道:“欲取天下,择机而行,魔尊能,至尊道能,我为什么不能?”
金鳞又岂是池中之物,顾轻云不会阻止段寒染指野心权利,只是不能祸害苍生。
顾轻云侥幸一问:“你若为主,魔族会退回魔界吗?”
段寒眼中寒光一闪,道:“你怎么这般天真,魔族既已入主人族,既归我手又怎会拱手相让?”
段寒野心依旧在人魔共主,心底一寒,顾轻云问:“人族又该如何?”
段寒摇头事不关己道:“人魔于我本无分别,自然是能者居之,我若在这场争胜中失败,是我本事不济,身亡我也绝无怨言。”
战争不是阻止一个段寒就可避免,顾轻云只希望能为人族的未来不是彻底败亡。
顾轻云说:“我不会阻止你的野心,只是如果有一天你成了祸害,我的剑锋会对准你。”
“你在威胁我?”段寒道。
“不,我在提醒你。”顾轻云好心道。
毕竟段寒出手救了方时雨和周氏一族,应该和前世的魔主有了细微的差别,顾轻云只能寄希望于此,是他不愿两人再次走上同归于尽的道路。
这人和自己相交多年,为防止有诈,顾轻云开口道:“你主动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两个字在段寒口中咀嚼了很久,他才继续说道:“是你。”
“我?”
疑惑出声,他与他无冤无仇,只不过是第一面时,一次注定不能成功的刺杀,应该不可能引来段寒这么多的关注,总不能是……?
眼前的豁然开朗,让顾轻云恍然如大梦一场。
从一开始这人就在肖想自己,这本是顾轻云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情,现在却由段寒亲口说出,让他不得不往那一方面去想。
换题转得太快,明明前一段开口还是天下大势,下一刻就成风花雪月,顾轻云一时心绪十分古怪。
段寒心悦自己,且时日悠长。
两情相悦,自然是欢喜,可段寒的爱太沉重了,抱有目的的他怕还不起。
顾轻云垂着头有些沮丧,他好心劝慰道:“段寒,别对我太好,你会后悔的。”
“我愿意。”
一声愿意在次撬动顾轻云的心门,见形势正好,段寒朝着对面缓缓伸出他动机不纯的手,顾轻云清咳一声,顺势缩回自己的手,让段寒扑了空。
暗叹了一口气,段寒微微后仰,落空的那只手只好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他看似漫不经意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顾轻云终是在提醒他,他们两人还有敌对的一天,可他明明在他面前已经掩饰的很好了。
自己的利爪也从未向他伸出,到底问题出在那里?
思虑良久,顾轻云不愿骗他,也不愿说出真相,他真诚道:“我不想说。”
真诚果然是最好的必杀技。
同样真诚,段寒起身离座,缓步走到顾轻云身旁,在顾轻云讶异的目光中,把他圈在段寒与茶桌之间,他缓缓凑近顾轻云耳边朝他吐气,风情婉转道:“你不想说,那就做。”
顾轻云顿时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大吼道:“段寒,你疯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满脑子不干不净。”
见段寒的手已经解开了他的衣带,顾轻云压住段寒的手挣扎得厉害。
湖岸都是厮杀的魔兵,要是被看到了,顾轻云只是想想就觉得失态难堪,他拒绝道:“不行,段寒,你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都要走了,就不能最后满足我?”段寒继续上下其手。
顾轻云愣了一下,挣扎的手力度减弱,段寒的发丝从后面钻进他的衣领,顾轻云强忍着脖颈的瘙痒,道:“你怎么会知道我要走?”
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过,缥缈湖之约后他会离开,这人果然很可怕,什么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段寒苦笑一声,道:“不是要走,这几天怎么能由着我这般放肆?”
清冷如顾轻云,在段寒半强迫他时,却咬紧牙关纵容他的模样,段寒是永远都忘不了了。
“那你快点。”
放纵的语调悠扬婉转,听得要把人心都化作柔情,脸上红晕散开,勾人心魂,段寒细心安抚道:“你放心,没有人会看见。”
“段寒,别,别太放肆。”声音隐忍零落破碎。
段寒语调轻柔,透着妖气,勾唇问:“这里不能碰?”
顾轻云哪里还说得出话来,紧张咬着唇角,一个劲无助摇头,在情事上,他永远放不开,就永远不会是段寒的对手。
“不说?就是默认可以咯?”手上不当得寸进尺,还煽风点火,段寒问:“这里?还是这里?你放松些,别夹这么紧。”
这叫他怎么放松?
一开口就是一声婉转的轻吟,顾轻云干脆不在出声,而是狠狠地一口咬在对方的肩膀上,直到口中的皮下传来一阵铁锈味,他才不甘松口。
段寒却贱兮兮道:“继续,我喜欢你充满凶性的样子。”
既然对方这样要求,顾轻云也不在客气,对着原有的伤口再次咬了下去,这次他没用力,还用舌尖舔舐掉上面的血腥。
耳边传来段寒不可控制的闷哼声,顾轻云得意的笑出声。
湖面再次无端升起大雾,连两人乘坐的小船都缭绕得只剩一杆桅杆,压抑的喘息声时有时无从雾中传出,让这方湖泊都染上了一层旖旎。
等段寒心满意足,湖岸的厮杀声已经停止,小船缓缓靠岸,段寒一脸微笑地缓步下船,在一众魔兵魔将的跪拜声中,他朝身后小船伸出了手。
顾轻云从船上下来,撇了一眼段寒伸过来的手,直接负手越过,自己稳稳跳下了船。
被拒绝的段寒也不甚在意,而是好脾气的看向跪地的璇玑,明知故问道:“为何要跪?”
连方时雨都是拱手行礼,南宫剑劫更是没有露面。
璇玑垂首道:“单与跑了。”
因为跑了,所以请罪。
璇玑的话外之意,是他心软了。
不愿计较,段寒随意道:“跑了就跑了吧。”
他转头看向方时雨,问:“其他人呢?”
方时雨上前几步拱手道:“回主上,莲华尊者已经回去养伤,九离和蛮七皆已身亡,魔军魔将愿意投诚的留下,不愿意就地镇杀,最后,女祸夫人被俘。”
方时雨说完,已经有魔兵从人群后,押着伤痕累累的女祸夫人强制在段寒身前跪地行礼。
“居然没死,真是可惜!”段寒叹息道。
女祸夫人就算是重伤被俘,身为魔君的风骨却依旧,可段寒一开口,她停止了挣扎,认命自己的双膝跪地,她吐出一口血,做最后的挣扎道:“魔君之上,不得自相残杀,我不信你敢真的杀我。”
段寒摇头,冷言道:“看来让你活着,是我的错?”
话音刚落,知道段寒真的起了杀心的女祸夫人赶紧伏地求生,咚咚咚,连猛磕三个响头,直接把自己的额头磕到血肉模糊,她颤声道:“求少主饶命!”
轻哼一声,段寒不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省得我多费唇舌。”
女祸夫人几乎是跪伏在了地上,本体被斩的伤痛让她整个人都微微发抖,她继续求饶道:“我愿为少主孝犬马之劳,求少主开恩,饶我一命。”
“好说,好说。”
说着,段寒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扔在女祸夫人眼前,开口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把这封风送到落霞山,你我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惊喜来得太突然,也突兀,女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恍然道:“就这么简单?”
段寒肯定道:“就这么简单。”
“给谁?”女祸夫人道。
段寒随意地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送到就行,扬了,撒了,随你高兴。”
这信一听就有很大问题,可她拒绝不了。
最终,女祸夫人捡起地上的信,小心翼翼地慢慢后退,见段寒真的没有叫人拦她,逃过一劫的她顿时喜出望外,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女祸一走,其顾轻云上前几步迫不及待道:“你给了女祸一封白纸是什么意思?”
段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身往湖岸边走去,想知道答案的顾轻云随后跟上。
他记得清楚,丢给女祸的那份信,是段寒临出门时,在他书桌上拿的一张白纸,里面一字未有。
沿着湖岸慢慢的走,两道身影倒影在湖面的一侧,赏心悦目。
段寒缓缓道:“我要她送的是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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