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的顾轻云笑出声：“他还是沉不住气。”

莲华眼露揶揄道：“也不怪段好友沉不住气，道君的做法也确实过分了些。”

“师尊做了什么？”

顾轻云好奇了。

莲华微微摇头，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道；“段好友几次上山想要求见好友，文渊道君不但不许他进，还在门口石刻上，刻着段寒与狗不得入内，更过分的是石刻旁边还锁着两条狗，以示警示。”

“那师尊确实还做得挺过分的。”顾轻云口中虽然这么说，语气里确是不以为然，他又问道：“他没闹？”

莲华叹息一声道：“怎么没闹，几次差点就打起来了，要不是我从中调停，他恐怕要杀上山来。”

莲华道：“眼看进攻天门皇朝的日子越来越近，段好友确是稳坐万圣山按兵不动，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顾轻云认真提醒道：“与他合作，无意于与虎谋皮，好友还是要多算一步，才不好被人算计。”

女祸夫人那一着，段寒就让莲华措手不及，虽然他如愿杀了女祸夫人，可也就此暴露他的隐身之地。

毕竟斩杀的是魔君，魔君身陨，引来无数魔族复仇，虽然最后险胜，但他也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势力，这可是他十余年的势力筹谋，却被人一朝被人当了试刀石。

想到往事，莲华苦笑一声，略显凄然道：“你跟在他身边已经这么久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能看清楚一点，走一步算三步，论心眼，谁能比得过他，还是不要多此一举，还给他多送了一个把柄了吧！”

“好友何必妄自菲薄，论才智我觉得你和他不遑多让。”顾轻云真心说道。

在段寒那里吃过不少闷亏的莲华也实话实说，“那是他没把坏心眼用在你身上，要是你参与其中，才能真正知道那人的可怕之处。”

顾轻云不解，探身道：“好友可是被段寒抓住了什么把柄？”

莲华的眼神躲避了一瞬，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然后什么也没说。

“什么把柄？”顾轻云是在是好奇。

莲华说：“既是把柄软肋，哪能天下皆知？”

顾轻云勾唇一笑，缓缓道：“好友不说，我可就不随你走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莲华无奈道：“好友，你好像学坏了。”

“不不不！”顾轻云否认道：“我这是学聪明了。”

“告诉你也无妨，”莲花坦然轻笑一声，“你记不记得十余年前在海里救你的人？”

把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顾轻云点头。

莲华继续道：“他是我的前世？”

“前世？”顾轻云愕然出声，又一瞬间想到自己重生都能发生，也就冷静了下来，他朝莲华点头道：“继续。”

莲华说：“我从一出生，身体里就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前世，他说他是自己自愿过来的，为的就是不消除前世记忆，去西漠寻她复仇。”

端起茶喝了一口缓解心中的燥热，莲华道：“她是他的亲姐也是西漠圣女，活了千年之久，前世也是她亲手封印他，后又斩杀他。”

“其实也不怪圣女绝情，前世的我出自佛门却修了修罗道，以杀戮证道，手上人命不计其数，脾气又嚣张贯了，得罪了许多人，最后惨遭世人诟病讨伐而来，西漠圣女为平众怒，所以才封印了他。”

听了许久，顾轻云不解其意道：“这听起来似乎并不能算什么把柄？”

莲华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道：“问题在于我在西漠的这段时间，对西漠圣女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要不，好友你还是还俗吧！”顾轻云真心建议道，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好友，你这情根实在是……，哈哈哈！”

莲花抬眼看他，快速道：“还俗有用我还会怕？”

他继续道：“西漠圣女冰清玉洁，一旦破身修为尽毁，我一个六根不净的出家人，就不要给他人徒增烦恼了。”

这段情于对方和自己都是拖累，西漠圣女对他一直是以礼相待，他这样一厢情愿，除了害她，不见丝毫好处。

况且他还有很多其他重要之事，福音寺没落，他已经答应了师尊重整福音寺，断没有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抛开自己身上的责任。

顾轻云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段寒就是以西漠圣女的清名，来逼莲华妥协。

思虑一瞬，顾轻云转头又好奇道：“难道好友就没有抓住段寒有什么把柄？”

莲华勾唇一笑，透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神秘，他缓缓道：“要说段好友没有把柄，其实也有。”

顾轻云来了兴趣，凑近几分，带着催促的语气道：“哦？是什么？”

莲花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一般的人，都会把自己的弱点努力隐藏起来，可他却不然，反其道而行，把弱点传扬的天下皆知，可怕的却是无人敢来针对他这个弱点。”

“是段寒做了什么，所以没有人来针对？”顾轻云思衬道。

“错，”莲华说：“是这个弱点足够强！”

“强？是有多强？”

顾轻云很有兴趣，他又想一下，实在没有想到段寒有什么天下皆知的弱点，他微微蹙眉，催促道：“好友快说，是什么？我倒要想来挑战一下他这个弱点。”

莲华无奈摇头轻笑出声，然后又收起笑容，很认真道：“他的弱点，是你。”

一脸茫然，顾轻云下意识地后仰几分，不相信道：“好友，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搞错，”莲华摇头，继续道：“外面你和他的谣言，就是段寒的手笔，否则你以为只是一段逸闻，没有当事者推波助澜，如何能传得天下皆知。”

“他脑子是不是有病？”不可置信的顾轻云握在茶几上了手缓缓用力，指尖透着几分苍白。

“他这是要吃定你，”莲华说：“从他和魔尊亲口说出他对你的情意，他就是在和所有人表示，你是他的所有物。”

“我不是，”顾轻云摇头，“我不是他的所有物，也不是他的弱点。”

莲华赞同地点了点头，说：“你确实不能是他的弱点，别人不知道，我和好友相交多年，自然是知道以好友能为，只会是助力，又怎么会是弱点。”

顾轻云抬眼迟疑地看向他，说道：“我怎么觉得好友这话不像安抚，倒好像是在为他开罪？”

确实如此的莲华不见半点心虚，从容笑道：“好友意会错了。”

顾轻云轻笑一声，点评道：“跟你们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心累。”

“哎呀！”莲华开怀一笑，坦荡道：“好友又何必妄自菲薄，见精识精，若好友都不算聪明人，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敢自称聪明？”

顾轻云盯着他道：“狡猾！”

为段寒到处传他谣言之过，顾轻云没有选择和莲华下山，而是晾了十几天后，才和文渊道君辞别下山。

许小小接到孤星尸体的几天后，就和尸体一起消失，文渊道君怕她一去不复返是为寻仇，这才轻易松口让顾轻云下山，顺带寻回她。

若真是去找段寒寻仇，许小小倒还会更安全。

下山之后，完全不担心的顾轻云故意走得很慢，灵气充裕的他一天半就能到的距离，硬是让他熬了五天才走到万圣山山脚。

“轰隆！”

山顶传来的爆破，让他停住脚步，他抬头看向主峰的方向，有人在万圣山动手，却听不见其他人的厮杀声。

因是此地主人默许。

思虑一瞬，顾轻云衣袖一挥，符纸翻飞间，轻轻云融入一阵清风里消失不见。

隐身的顾轻云登上万圣山如入无人之境，直到遇到守在主峰入口的南宫剑劫，顾轻云朝他礼貌笑了笑，对方也没有拦他，而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很自然地与他错开目光。

走上主峰，顾轻云隐匿在一棵能看见主殿的参天大树上，为求保险，顾轻云又在大树各处贴上隐匿气息的符纸，这才安心着打量起主殿广场那边的争斗。

似乎是被提前清了场，殿前的广场上只余两人在战斗，一人是段寒，他紫影飘飞，游刃有余，抬掌出招飘忽不定，气势不凡杀意如云狂舞。

与他对战的另一人是一身黑衣的不灭，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犹如罩了一层寒霜，手中剑舞得密不透风，杀意满满。

不灭手中的玄铁剑是顾轻云给的，天外陨铁所制，因不灭不愿赐名，因而还没有名字。

“砰！”

尘土滚滚如大浪淘沙，一次激烈碰撞，让地上的坚硬石块如镜裂，开出数道裂缝。

缠斗多时，不灭发觉对方好似没有动用全力，更好像是在逗着他玩，察觉到屈辱的不灭赫然咬牙，起手抬剑已是剑意满身。

随着他猛然升上高空，剑意如风卷残云，随着他剑心向下，源源不绝的剑光铺天盖地般朝段寒猛然落下。

天绝三式第一式剑影天虹。

不灭正是凭借此招，在天门皇朝夺得纳降大殿的头筹，却见段寒神态全然不惧，看着天上的剑影重重，他目光如电，手中玄之出窍，一声剑鸣嗡嗡直响。

“轰隆隆！”

两方交击，磅礴剑意如海啸冲击席卷四方，顿时，广场外围顾高墙被余力全数击倒，连带高墙外顾轻云藏匿的大树也没能幸免于难，好在他提前换了个地方。

石柱后，理了理衣袍上的落叶，顾轻云拍又了拍袖子上溅到的灰尘，然后又探头继续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