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逞匹夫之勇,顾轻云再探白石镇自然有后手,对战也确实保留,本意在打探“萧正河”虚实,结果意外炸出段寒。
“即是如此,等下出去我主攻,你来守。”顾轻云也是充分彰显自己的善意。
段寒不领,往石壁上大大咧咧一趟:“守不了,我重伤未愈做不来。”
顾轻云脸色一寒:“如此拖油瓶,我看就听你的把你交出去,我留个全尸。”
“诶?”段寒探过脸来,眼中清澈晶莹,微微转动的眼珠流露着一抹真诚笑意:“你怎么还生气了,我说得确实是事实,白袍老头惹不起,避战才是上策,或者传音搬救兵。”
总算说到正事上来,顾轻云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走到段寒面前就近找稍平整的石头扬袍坐下:“传音我试过了,没有回应,至于避战,我们已经避到了轮回峰只怕避无可避。”
轮回峰线下安全是因为顾轻云在洞口设置阵法,屏蔽了气味,可这也只能屏蔽普通妖兽,要是遇到嗅觉灵敏的,只怕两人很快就要成了妖兽饱腹之粮。
“那就只能等了。”段寒顺势躺下。
顾轻云这才发现对方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十指白皙皮肉上布满青筋,虽然段寒已经尽力调整呼吸,顾轻云还是察觉到他的异常。
“你如何了?”顾轻云蹲在段寒身边。
“没事,有点冷。”段寒的声音少了很多生气。
“烧还未退?是药效不起作用?”顾轻云伸手去探对方的额头,触手温热,却也没开始的滚烫,松了口气。
昏暗中蜷缩的人影看着如泡沫般易碎。顾轻云终是心软,他解下自己的外袍盖在那人身上。
段寒指握着他蓝色的外袍,散落的青丝蜿蜒,只露出一双眼睛眉目如画,风情万般地瞧了过来:“你对我这样关心,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嗯?”顾轻云刚开始没听懂,疑惑了一瞬,就知道这人又在打趣自己,冷淡地转过脸去吐出两字:“无聊。”
“无趣。”
段寒拉起外袍罩过头顶,把整个人都盖了进去。
剑雨升至半空,阵纹簌簌在其周围缭绕,形成巨大的威压劈天盖地。一紫衣少年外罩不合他身形的蓝色外袍,至剑雨中持剑猛然斩下。
地上起势稳阵的顾轻云心惊肉跳,他朝天大喊:“段寒,你悠着点打。”
说好的他主攻,一到战中,段寒根本不听指挥,横冲直撞。可就是这般不要命的胡来,首次让境界完全压制住他们的白袍老者见红。
白袍老者后退几步,看着袖袍上的裂口,隐约可看见里面的藏青色外袍,他语气首带意外之色:“竟然能挣扎至此?”
段寒在他数丈之外,半跪在地,持剑支撑,眼中满是战意疯狂,他唇角有血又吐冷语:“兔子急了还咬人,我就是兔子也是只吃肉的兔子。”
白袍老者还待在开口说几句,段寒那边先发制人剑影跃动已经冲了上来。
白袍老者抽剑格挡,抽空冷哼:“小子狂妄。”
双方再次交锋,两人战至半空,剑气穿梭在两人周围的空气中,顾轻云也不能闲着,无数符咒至他袖中飞出,纸页簌簌急扑两人而来。
默契不需要言明,段寒趁机后退,白袍老者瞬间被符咒包围,衣袍撕裂的声音在符咒圈中响起。
“中计!”白袍老者惊呼完大吼一声:“两个狡猾的小子,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能反杀白袍老者,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对方用极品隐匿法器。白袍老者隐藏自己的身份,连剑上都做有手脚,由此可见非常在意身份暴露。
如果身份暴露的又暂时不能杀人灭口,退走就是唯一的可能。
白袍老者话音刚落,符咒被无匹的剑气生生震开,外面的两人早就料到这种状况,双双退避。
极品隐匿法器已损,白袍老者振气起疾风,剑气搅动风云,用劈天盖地的残枝尘土形成一道尘土壁垒掩盖,一道剑光至尘土中宛若游龙闪耀惊天而现,浩浩荡荡地直冲段寒而去。
段寒握着手中的玄之竟不偏不倚迎上了,横横地飞了出去撞飞数十丈远。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段寒双气跪地吐出一口瘀血,整个人摇摇欲坠。顾轻云见状,快速剠了过去双手结阵挡住第二波攻击,饶是如此,两人依旧被剑气扫飞。
“顾轻云!”段寒这是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好似叫了千万遍般顺口。他把手里的玄之郑了出去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顾轻云霍然扭头,接过玄之剑尖点地,下一秒灵力运转,淡蓝色的剑意柔和清澈掩盖天地,剑咛铮铮杀意不减。
白袍老者依旧掩在尘土飞扬的幕布里,里面状况不明,顾轻云决议破了外围尘土,剑已挥出,携风带利急扑速去。
白袍老子似乎料到,两道剑意撞在一起拔张剑弩发出“铮铮--”利响。
没僵持多久,顾轻云就开始吃力,这次他可真没藏拙,左手捏诀,侧身避战利剑再挥,无数蓝练携披靡剑气凌空飞去,贯穿尘土。
尘土散去不过几瞬,又回复如初,内中还发出一声轻微闷哼。
顾轻云士气大涨,身形飘忽间,以气御剑飞身冲入尘土圈中,圈中尘土闭目,顾轻云凭着两世积累而来的对战经验,剑剑藏招,招中套式,竟在内中舞出漫天蓝光。
“好剑法!”段寒在外围看得真切,他自负傲气一向眼高于顶,这般不带掩饰之欣赏,只此一人。
此时的顾轻云无心听人夸赞,长剑封挡,对尘土各处泻出剑气见招拆招。
对方在暗他在明,他心知这样不是办法,再拖下去只怕要比深厚灵力的白袍老者先耗光。
再生一剑,顾轻云出剑故露破绽,只等白袍老者中计,可姜还是老的辣,对方竟将计就计虚晃一招,不等他回招反应,顾轻云被一掌击中后心,拍出圈外。
顾轻云单脚跪地后滑出数丈,才将将停下,他用持剑的手拭去唇角的嫣红,盯着原处的提唇一笑。
只见尘土圈阵纹叠叠,符篆在其翻飞携带霹雳闪电,轰隆作响。
“小子狡猾。”白袍老者雷霆大怒。
只听顾轻云轻声道了一句:“前辈,还是太年轻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尘土圈震天动地“轰”的一声巨响,弥漫耀眼金光,随后地面跟着颤抖翻涌。
烟尘散去,白袍老者站着的地方已不见其人,只剩余阵后的细微电光在噼啪作响。
终于走了。
刚刚装腔作势一直忍着没吐,确定白袍老者真得已经走了,顾轻云这才“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红。
“金丹期!”段寒酿酿跄跄地走到顾轻云面前,慢慢蹲下,视线平视,目光灼灼提唇道:“顾轻云,你真是让我惊艳至极!”
“是吗?”顾轻云用力握着剑柄,他只能靠着持剑驻地才能勉强维持现在的体面,抬眼与之对视:“有人可是提过我不过如此。”
“那是他眼瞎。”段寒道。
说出那句话的人正是前世的段寒,顾轻云闻言微微凝眉,神色复杂的看了段寒半响也不说话,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说了一句:“剩下的交给你了。”
剑身倾斜,他整个人往段寒怀里撞去。
段寒被撞了个蹒跚,堪堪稳住身形,他低头垂眉略微意外,看着近在咫尺清逸脸庞微微出神,最后才悠悠开口道:“顾轻云,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放心。”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芬芳怡人,没有过于华贵的摆设,全是实用性质的家具,桌上的白色蜡烛已燃至尽头,只余挤做一堆的蜡团。
顾轻云至床上惊醒,愣了一下,一时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醒了。”
段寒慵懒地斜依靠在窗台,一袭紫衣墨发,手执书卷。身后芙蓉花正花团锦簇,携着朝阳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怎么,”段寒从书卷中抬眼看了过来:“做噩梦了?”
这张脸与梦境中邪魅狂妄的脸慢慢重合,顾轻云瞬间心跳急促,身体微微一僵。
“你在害怕什么?”段寒探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慢慢走到床边坐下:“难道是我?”
不着痕迹地微微舒了口气,顾轻云闭眼再睁,已经沉静下来,他若无其事地掀被下床:“不是你。”
他走到窗边,半身探出窗外,抬目望去,数十里的长街闹市热闹非凡,正是早市忙忙时,两边的铺子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其穿梭,其中讨价还价,各种喧哗满是人间烟火气。
“这是哪?”顾轻云回头。
段寒跟在他身后不过咫尺,顾轻云这一转头,两个人的脸差点撞上,恰时窗外风起,顾轻云的几缕青丝荡过段寒的鼻尖。
鼻尖微痒,还留有自然淡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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