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段寒会神行?他见过许渺渺?什么时候?
太多的疑问,此时此刻的顾轻云却没空理会,他抛出玄之,剑身入土立在顾轻云面前,他强行提气,双手结势,吞天阵再开。
见状白袍老者斥道:“同样的招数在老夫面前不会有第二次用。”
“是吗?”顾轻云朝前走了几步,停在玄之面前,剑身在灵气地调动下悬在了顾轻云额间,冷冽的声音至剑身后的薄唇吐出:“那前辈可要小心了。”
话音刚落吞天阵成,可这次吞天阵的阵纹中还带着其他的东西。
是剑意!
明明剑就在顾轻云面前从未离开,可无形的剑花确实在吞云阵中不时闪过。
“这么年轻就已领略剑意!”白袍老者的语气中满是震惊和意外,身处吞天阵中的他甚至还一时愣在了原地。
凌厉的剑气划破了他的衣角,露出一团混沌白气,也让白袍老者回过神来。
他拔剑聚意,压抑的剑意在他周围磅礴炸开,和吞天阵中的的阵纹剑意搅在了一起,刺目的光亮在阵中不断炸开,让外围的目光一时看不见内里的情况。
顾轻云握住玄之猛然回头,大喊道:“段寒?你好了没?”
“快了,别急。”
只见段寒单手扶着路旁一颗断裂的大树,额间一头冷汗,似乎是在忍受着痛苦不堪的酷刑命,胸口正溢出点点灵光。
又见他一咬牙,伸出二指猛然向自己胸口插去,段寒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
这一操作却也在顾轻云意料之外,他忍不住惊呼出声:“段寒,你在干嘛?”
淡色的唇角溢出一点殷红,段寒依旧手指用力,直把胸口掏了个血肉模糊,口吐疯狂笑语:“我在解封啊。”
顾轻云没见过这么自残的解封方法,真想破口大骂他是不是有病,抿了抿唇,顾轻云又把话咽了下去。
须臾,段寒至自己胸口掏出一把粘血带肉的青铜锁,青铜锁一离肉身,无尽的血雾从他胸□□体而出,他墨发尽散,紫衣乱飞,嘴角下沉眼中含煞。
天地间仿佛到处都被这股魔煞之气充斥,就连天上仅有光亮的明月,也被其遮挡住了。
诅咒之心!
没想到段寒竟然身负魔族天然的诅咒之心,怪不得能诅咒人于无形,这样变态的实力,若生颠覆修真界的心思,是不是指日可待?
惊愕间,顾轻云心底猛然下沉,握剑的手太用力以至于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要趁此时将他斩杀吗?
念头一闪而过,顾轻云就放弃了。
有诅咒之心的段寒,没有机会,若是他要动手,必是一击必中。
要知道魔族历来有诅咒之心的,也只有初代魔尊段经天。
难道他是段经天转世?
顾轻云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否定了,只因天书上有记载,初代魔尊段经天早在万年前就已飞升真仙界,修真界和真仙界断连已久,他是不可能再回来。
魔气袭来,顾轻云收回混乱的心神,赶紧后退,却仍是不及。又掏出符篆做补救之法,符篆把他护在中间,顾轻云才不至于被段寒爆冲的魔气所伤。
魔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很快蔓延至吞天阵,带着诅咒煞意的魔气果然与普通魔气很大差别,吞天阵被其吞噬,不过半柱香时间就已被吞噬殆尽。
魔气中传来尖锐的剑气摩擦声,一声高过一声,一浪盖过一浪,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就在天迹快要破晓之时,顾轻云感觉魔气正在减少。
他维持着结界慢慢靠近,就在这时,滚滚魔气伴随着一声响利刃之音,犹如沙尘暴一般铺天盖地袭来,护身的符篆瞬间被撕裂成碎片,顾轻云人也被吹飞几丈,才将将停下。
又不知过了多久,魔气终于散去。
顾轻云被魔气近身,浑身火辣辣在疼痛,好在他接触得不久,也不是痛到不能忍受,他持着玄之朝战场中心靠近,里面已经没有打斗的声音,也没有人出来。
“段寒?你还活着吗?”顾轻云边走边喊。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顾轻云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没找到段寒,却先看到了白袍老者,那身白袍依旧罩着他全身,诅咒之气满盈,他握着把断剑,侧趴在地上满身尘土,已是日薄西山,看到顾轻云过来,下意识地把断剑藏至身后。
没空顾忌,顾轻云问:“段寒呢?”
白袍老者似是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却看向一处。
顾轻云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在一堆乱石堆里把人刨出来。
段寒看起来也不会比白袍老者好到哪去,荆棘满身,奄奄一息,一把断剑至他右胸穿透,在段寒的后心露出一点剑尖,和他自己原本心脏处惨不忍睹的大洞,来了个对称。
顾轻云储物袋里的灵药不要钱似的往段寒嘴里灌,量太大,以至于把人生生灌醒了。
“醒了?”
顾轻云肉疼地收起灵药,这可都是他出门时,师尊硬塞的。
捂住漏风的心口,段寒借力顾轻云酿酿跄跄地站了起来,他看着不远处,散落到只剩一根扇骨的折扇,叹惜道:“可惜了我的幻彩流光扇动。”
“命都快没了,你还心痛一把扇子。”
嘴里虽然这么说,顾轻云还是等人站稳后,走过去捡起扇骨看了一眼,然后摇头道:“散透了,没救了。”
说完他把扇骨顺手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段寒没有说什么,只是侧头看了眼白袍老者。
顾轻云上前,走到白袍老者面前蹲下,沉稳道:“前辈还是不想暴露身份?可惜我们早就知道了。”
话毕顾轻云已经伸手,白袍老者也没有阻止。
白袍卸下的那一刻,所有伪装现形,熟悉的面容入眼,顾轻云神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他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是他?”。
问话的人却换成了段寒,顾轻云几步走到段寒面前,怒极气极,他攥着段寒的前襟把人一把怼在巨石堆上,勃然大怒道:“你不是说白袍老者是山主吗?为什么会是他?”
段寒仰面喷出一口血来,猩红的血点散在顾轻云鬓间,他定定地看着顾轻云的眼睛,扬起嘴角看似随意,还没说话就又溢出血来。
“说话-!”顾轻云嘶吼道。
“我要说是纪安先生,你还会跟我来吗?”段寒恶意地说道:“我早说过这个世间道貌岸然的人多如锦鲤,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怎么就不能是他了?”。
呼吸一窒,顾轻云放了手里的段寒,表情空茫的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指尖发颤。
不知道,顾轻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果要在段寒和纪安之间选择,顾轻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纪安,可纪安先生是白袍老者,那么前世断他双腿的便是他一直敬重的长辈。
比起这个,顾轻云更不能接受。
“小轻云,我早叫你提防他了,你怎么这般不听劝呢。”
纪安瘫在地上,已经变回了顾轻云熟悉地不着调的模样。
“为什么是您?”
顾轻云不解,他很迷惑纪安杀段寒的目的在哪里?断自己双腿的缘由又是什么?太多太多的问题,顾轻云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纪安呵呵一笑:“不是我,早在白石镇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要不是这小子狡猾,一而再再而三用你做挡箭牌,他哪能活到如今。”
“胜者为王败者寇,纪安先生今日败在我手中,还是少说大话为好。”段寒反唇相讥,他的信条里从不吃亏。
“狡猾的狗东西。”纪安先生被激怒,挣扎地想要站起来,怒气攻心间,诅咒加重竟吐出一口黑血来。
顾轻云又掏出储物袋来,所剩不多的灵丹往纪安先生嘴里塞,纪安被噎得满脸通红,赶紧抓住喂灵丹的手,喟叹道:“没用的,诅咒已腐蚀至丹田,别再浪费你师尊给你的灵药,我撑不了多久了。”
提到师尊,顾轻云的心又揪成一团。
文渊道君至仙魔大战后,就一心修道,这么多年来就只有纪安先生一名至交,现在纪安先生丧命,自己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后再见该怎么交代啊?
可事已至此,顾轻云就只能迎面而上。
“先生为何一定要杀段寒?”顾轻云问。
“难道还不该杀?”纪安义正言辞道:“他是魔族血统又有诅咒之心,若他有朝一日破坏魔族结界封印,就是这颠覆这修真界的罪魁祸首!”
顾轻云摇头:“先生还未说实话,诅咒之心我今日知晓,你应该也是,就凭一句魔族血统就下杀手,那你应该先去屠了遗魔村。”
“小轻云长大喽,不好骗喽!”纪安多愁善感道。
“先生不愿意说?”顾轻云问。
纪安瞪着顾轻云身后的段寒道:“叫他滚,看到他就烦。”
“哟?挺巧,”段寒道:“我看到你也碍眼,只是不能亲眼看着你死,心里还确实有些遗憾,但是看着轻云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
说完不等顾轻云表态,他躬身捡起顾轻云身旁的玄之,一瘸一拐地径自走了。
倒是一旁的纪安还在不依不饶地嚷着:“你叫怎么呢?轻云也是你能叫的。”
走到半路的段寒回头,气死人不偿命,似笑非笑道:“那不然呢?轻轻?云云?小轻云?”
“滚!”顾轻云撇去死亡一眼。
不敢造次,段寒赶紧走了。
顾轻云抬头看纪安,开口道:“先生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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