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他们三个一时语塞,却都转头望向了八叔的屋子,深觉其中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不过,白天那里人多眼杂,再加上虽然去见过八叔,但仍不知其底细,遂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等晚上,夜黑风高之时,再做行动。
但蓼蓼摸着自己已经可以自由活动的脖子,就免不了想起八叔,便觉得十分可惜。
虽然只相处了早上那么短短的时间,但八叔总是笑眯眯的,再配上那又白又长的胡子,看起来格外亲切。
且八叔的医术高超,若他单纯只是一个医者、或是一个修以正道的道人,甚至仅仅只是一个身居山野的农家老人,那该有多好。
遂是转念,又想到那兔儿山上的卯姑娘,若没有发生那些可怕的事,一切一定都会不一样。
如此,她深深叹出一口气来。
或许八叔也经历过一些常人难以忍受之事吧。
想到这里,又觉得有深深的悲凉。
于是这么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与前夜一样,八叔房中的烛火仍旧燃至夜半。
因而蓼蓼与玄度便如白天说的一般,二人施了隐身法前去。
不过岚杉也吵闹着要去,最后去往八叔房中的就变成了他们三个。
为了方便知道彼此动向,她和玄度便一直手牵着手。
岚杉则要乖乖呆在她肩头,如果擅自行动,她扬言下次一定要将其留在家里。
遂是他们三个这次不用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走到八叔房前。
他们先是前后左右探查一遍,发现没人。
再到门前去,借着门缝向里看,还是没人。
在他们要推门进去时,玄度忽而低声道了句:
“且慢!”
而后便见自门缝中缓缓飘出一张符咒,悬于了半空。
不过这并非是悬浮之术,只是玄度手拿着那符咒,而他们各个隐身,因而才看起来是悬浮之状,有些怪异,不知道的便觉得是大半夜见了鬼。
蓼蓼也探头去看,却觉得那符纸腥臭得很:
“似乎是用血写的,这八叔果真不一般。”
玄度点点头,先将符咒解禁,而后燃起蓝火,将那符咒烧了个干净,如此,他们几个才小心翼翼进了屋。
然而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与那符咒上的气味一模一样,不过随着向屋里走着而愈发浓重。
他们先去看了白天到过的药房,里面漆黑一片,并无半点声响。
而与之相对的,也就是白天他们没进去的房间,里面燃着烛火,血腥气便是从此处传来,若是隔得近,还能听到其中隐约传来的细细簌簌的响动。
蓼蓼又从那门缝中寻得一张符咒,依旧带着血腥气。
推门而入,却见其中亦是空无一人,仅有烛火一盏,映得房中昏暗。
走进屋子,见桌上放了个陶烧的碗,大概是用的时间太久,节俭又不舍得更换,碗的口都碰裂了个豁口。
碗中盛放的水只余浅浅一口,却仍溢出馥郁气味。
这气味她十分熟悉,正是白日里将自己熏得够呛,寻常人喝了便三日不醒的那三日醉。
她记得八叔说此酒过烈,只用来浸针,并不饮用,而眼下,明显是有人喝了此酒。
想到这里,再加上屋里弥漫着的淡淡血腥气,她心中暗道不好,便向四周张望,看还有什么线索。
但转头却见那白天看到的书柜,从墙角的位置挪到了一旁,又露出个门。
那书架上摆放着的是一本本或新或旧的医书,单看这些书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但那扇门,却是真的不同寻常。
那门虽然修得低低矮矮,若是要进去,直起腰肯定不行,非得猫了腰、低了头才行。
且用的木头倒十分结实,一看就知道是用心制作,与整间屋子相比,显得格外精美,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有了先前的经验,她又要从门缝中寻找符咒,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扇如此怪异的门上,竟然一张符咒都没有。
有符咒,诡异;没有符咒,则是更诡异。
她不相信此门就这么好进。
于是再探,终于探出,难怪这扇门上没有符咒,因为这扇门,本就是符咒阵法本身,而且用的,还是一众极为高深的仙族阵法。
她不由心中一惊。
难道八叔不仅拿到了仙族**,还参透了其中玄妙,已经学得仙族禁术?
想到这里,她不敢再耽搁,连忙想将那门上的阵法破除。
只是此法高深,她身体内的灵脉之结虽基本化解,但仍不足以破解如此高深的阵法。
遂是越破解,心中越没底,额头渐渐渗出汗来。
在越来越焦急时,耳边忽而传来一声让人安心的声音:
“这个阵法,看起来很难。”
她知道那是玄度,于是怕其担心,连忙笑笑:
“别担心,我再试试,一定可以。”
怎么可以在玄度面前丢面子?
自己好歹将灵脉之结都解开这么多了,高深些的阵法应该也破得来吧!
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气后,便赶紧强迫自己沉下心,屏气凝神,灵气运行。
突然,只听咔哒一声。
门开了!
却没想到,门开的瞬间,她却正对上八叔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这差点吓得她失声尖叫,但她知道若是如此,肯定破功!
于是自己捂住自己的嘴,趁八叔直起腰的过程中,闪到一旁去。
八叔此时的神情与白日里完全不一样。
只见其眉心悬针高挂,眼中布满血丝,那薄薄的嘴唇耷拉着,将整张脸向下拉扯,满是戾气。
在她眼中,八叔白天的亲切与温和荡然无存,就像现在的八叔与白天的其实是两个人一般。
而八叔从门中走出来,并没有急着往外走,而是手掌覆在门上,感受了好一阵子,而后那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一瞬即逝。
紧接着,便见其走向厅中,伸手在门缝中探索,方觉符咒消失。
但不见其惊慌,而是口中念诀,对着房中大喝一声:
“解!”
这一瞬间,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觉得自己这下可完了,隐身法肯定要被破了,自己连门上的咒都解不开,更别说要制服八叔了。
此时她甚至开始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听玄度的话,将长钰叫来,自己跑路便是,哪会搞出这些幺蛾子?
只是现在一切为时已晚,唯有等死……
不过刚绝望至此,就感觉到玄度轻轻拉了拉她。
她望向八叔,见其瞪着双眼依旧在房中四下里张望,才知自己身上的隐身法并没有被破解!
于是连忙弯了腰,跟着玄度往门里走去。
她没想到,那扇门背后,竟另有乾坤。
门后有着一条又窄又长的台阶,顺着一直向下走,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地下竟有如此大的空间,两侧是两排点燃着的油火,油火不大,却燃得甚是平稳,众多油火在一起,便让这房间显得格外亮堂,堪比白昼。
踮脚去看,里面的油脂清澈,泛出淡淡的淡黄色,不知是什么油,但那股味道,却让人觉得莫名作呕。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房间竟然没有门,就这样大敞着,与方才一个房间一扇门的情况完全不同。
但她想来,大概是此房间深处地下,想安上扇门的确十分有难度,而且楼上的门也已非常够用,也就不需要再多一扇门了。
如此,他们便慢慢走进了那个被烛火包裹着的房间。
但也就是这么短短几步,他们就知道了,为什么白天从八叔的屋子里闻出了淡淡血腥气。
因为在深处地下的这间房里,墙边零散摆放着十几个装满深红色液体的木桶。
木桶中液体浓稠,有的还泛出硕大的泡,待破裂时,便释放出一股又腥又臭的气味,熏得人眼中要飙出泪来,直想干呕。
而正中间摆放着的,则是两张长形的木桌,上面躺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看模样是一位少女,面色红润,面似含笑,眼睛微微闭着,似在熟睡一般,但身上却盖着一层白布。
另一个则是一个年轻妇人的样子,只是那鲜红散落一片,唯有那颗心还在跳动。
蓼蓼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赶紧从那两个人身上挪开,不敢再去看一眼,转而望向四周,想从其中寻得仙族**的痕迹。
这地下的房间中亦有一个书柜,只是这个书柜陈破老旧,上面已经改了一层厚厚的灰,想来已经很久没人看过上面的书了。
而一一看去,架子上的书却都是些正统修行之书,因而她心中疑惑更深。
回忆起八叔白天的模样,确实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在看这些书也是好书,那么到底是什么将其引上歧途,竟开始做伤天害理之事!
难道真的是仙门**?
既然是仙门书册,即便是**,也不应该是有如此之效啊!
于是她百般思索仍毫无头绪,想要寻找**,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心灰意冷之际,八叔却走入了这地下房间,一脸凶神恶煞之相。
他的手上,亦多了一把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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