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清祀轻轻摇晃着悔天旗,一道纹路快速映入空中,飞速的印入了那凶兽的眉间。凶兽朝着苍穹怒吼了一声,快速的朝着那扇门狂奔而去,巨大的爪子在封印上肆意抓挠着。
即便是如此,那封印也没有丝毫的裂痕。
仅仅只是多了几道爪子的抓痕。
清祀看着那几道抓痕,唇角微微上扬,用悔天旗将凶兽捕入符器后,运气朝着远处飞去。
她带着那凶兽来到魔界边境,杀死了一批魔兵,只留下一个首领,那首领颇有风骨,宁死不屈。
清祀就这么站在他的跟前,目光冰冷的凝望着他,右手抚摸着凶兽的毛发,冷笑,“看来魔界还是有点骨气的,瞧瞧你这些死去的魔兵,死得都这般痛苦,你何必要苦苦支撑呢?只需要告诉我,长鸢此时在何处,她是否受了伤?”
“我们魔界与神界早就签订了和平约定,你这般……带着凶兽来杀我们魔界的人,难道是将那和平约定视于无物吗?!”
清祀笑着捋了捋胸前的青丝,微微挑眉,“是又如何?神界为何要与你们签订和平约定?不过就是看在你们魔界那位魔尊的份上罢了,可听说你们那位魔尊受了重伤,她既然无法再庇佑你们魔界,那我们神界何不借此大举进攻?!”
那首领捂着胸口的伤势,暗自揣测着清祀的话。
长鸢确实是离开了魔界去凡间寻找魔玄杵了,但从未听闻她受伤。
但如果是假的,这神界的仙子哪来的这么大胆子,跑到这里来杀他们的人?
“我们魔尊好得很!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今日神界敢出手伤我们魔界!他日我们定要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说完,那首领快速的运气一道结界,不过片刻,身影就化作虚无,消失在眼前。
清祀看着消失的身影,却没有去追,用悔天旗将凶兽吸入符器后,转身离开。
……
首领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西昶主的宫殿内,他捂着胸口的伤,踉踉跄跄的走了进去。
彼时的西昶主正坐在殿中,手持着一枚黑子,与对面的东昶主对弈。
那首领走到里头,便体力不支,踉跄的倒在地上。
听闻到声响的西昶主扭头看了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首领,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西昶主,东昶主……”首领艰难的爬了起来,跪在地上,“西海域被神界的人攻入,杀了我们驻守在西海域的魔兵。”
西昶主一听,手中的黑子一顿,猛地就将黑子扔到角落里,怒气冲冲的说道:“这神界无法无天了?我们魔界已经对他们一忍再忍,他们竟敢无视条约,直接杀我们的人?!”
东昶主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咱们如今这位魔尊性子太安逸,那神界说什么,她都跟缩头乌龟似的,也难怪神界会无视跳跃直接动手,要我说啊,咱们这位魔尊到底是女子,就是比不得前任魔尊厉害。”
“倒也不是……”那首领小心翼翼的说,“那仙子说,是因为得知了魔尊受伤,所以才敢杀我们的人,她一直追问魔尊的下落,难不成魔尊在凡间真的受伤?”
听到这话,东昶主的脸色也变了变,望着西昶主时,两人的目光不断交汇着,似乎都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意图。
魔界一直由长鸢掌控着,虽然说不上过得艰难,但总归是少了点魔性,又被神界压制着,这些妖魔心中早就快要压出病来了。
前任魔尊在世时,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番欺.辱?
他们早就对长鸢不满了,但碍于她的法力,没人敢动她的心思。可要是,她受伤了呢?
“你说的当真?”东昶主站起身来,看着首领,“那仙子说魔尊受伤了?”
“她,她是问我魔尊在何处,还说魔尊受伤了,我见她架势十足,不像是说谎。”
“神界这些年来一直恪守本分,从未越雷池一步,如今敢这般大胆,许是魔尊真受伤了,还是在凡间受的伤。”
西昶主看着东昶主,“若真是如此,那我们的机会要来了。”
宫深月黑,惊涛骇浪正在黑暗中酝酿着。
而另外一边,长鸢用神女之束解除了小蛇妖的魔气,在解除完后,又用自己仅存的法力,亲手剖丹。这剖丹的过程异常痛苦,尤其是刚入体的金丹要剖出来,简直就像是将肉架在火上炙烤。
蛇妖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可长鸢一道结界将他们困在里面,她望着他们,抿唇说:“我从未对苍生负过责,从未没有,将来也没有,可我偏偏是神女,背负着许多我不想背负的命运,天道轮回,因果结论,我不想有果,更不想有因,所以这金丹,我一定要还给你。”
说完,她便双手结印,神女金身出现,金身背后竟然是一条散着金光、白色熠熠的龙。
那条龙便是长鸢的本体,她本为龙身,却又因为坠魔,龙身被压抑了几百年,再次出现,却是为了剖丹。
只见那龙飞入云霄,仰天长啸一声,无数电闪雷鸣落下,一一落在了白龙身上,白龙痛苦的惨叫,在苍穹之间来回穿梭。而龙身感应到的痛苦,长鸢亦能体会得到。
她痛苦的将金丹一点点剖了出来,混合着她的血,再将那枚带血的金丹送回到蛇妖体内。
伴随着金丹回到蛇妖体内,那苍老的面容便逐渐恢复,不到片刻,便恢复到了之前青春貌美的模样。
“如今你我,再不相欠,带着你的孩子,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长鸢害怕蛇妖破除结界后会再次将金丹赠与她,索性就没有解开结界。她收回白龙本体后,又对结界下了禁制,“一个时辰后可解,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神女,您受伤了!您放了我们,让我们出去,我为您疗伤。”
长鸢没有回应,捂着自己的胸口转身离开。
天空破晓,一缕金光透过东边缓缓升起,穿过无数的迷障后,落在了长鸢的身上。她缓缓伸出手,接住了那一抹金光。
此时,她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走出了密林,整个人踉跄的跌倒在旁边河流的石头上。
旁边的河流潺潺,她整个人倒在石头上,右手则落在了冰冷的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看见一抹黑色阴影出现在眼前。
她以为是湛襄,可是抬眸望去,来人却是静玄。
他穿着一身玄黑金缕绵帛长袍,头顶束着银纹镂空玉冠,插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簪子,身姿灼灼的站在那里,目光清冷孤傲的望着她。
长鸢踉跄的想要爬起来,运起自己的术法,可是折腾了半天,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为了剖金丹,变出自己的本体,已经是伤到根脉了。
这会静玄要是杀她,几乎只要动动手指,她就能死在他手里。
“你若是想动手,就直接来,不要装模作样……”长鸢脸色苍白,艰难的说,“不要用神界那些折磨人的法子来对付我,折磨我,毫无意义。”
她缓缓闭上双眼,等待着静玄动手。
可静玄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心中难以掩盖悲伤。她是受到了何种对待和折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天旋地转间,长鸢倒在他的怀中。静玄身上有药香味,很淡很淡。她记得以前去他寝殿时,并未闻到这股药香味。
她恍惚的睁开双眼,“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要将我囚禁在什么地方,好日夜折磨我吗?”
“魔尊说对了。”静玄双手紧握,“我就是要折磨你,看看高高在上的魔尊,变成这样柔弱,折磨起来,想必也十分有趣。”
长鸢咬着唇,怒骂,“静玄,你混蛋!”
静玄听到这话,不怒反笑,低头看着她,“你这混蛋二字,我记忆犹新,神女第二次赐教,静玄铭记在心。”
长鸢一愣,才想起她上回跟锦芫去他的寝殿时,看着他摆在桌面上的法器和书籍十分不屑,随手一碰吧,才发现那些东西都被下了禁制,谁动就会被反噬。
她被那雷火反噬了一下,手心都烧红了,便骂了一句‘混蛋’。
“那时你在寝殿?”她瞪着他,“你是故意的?”
静玄唇角上扬,“自然,小神女入殿,我自然要以礼相待。”
“好你个静玄,你个老乌龟,老混蛋!老……老祖宗!”
长鸢被气得脸色张红,满口脏话,挑最痛的,最难听的,只要让静玄难堪,她便说什么。
静玄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望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老乌龟,老混蛋!”
静玄已经有几百年没见过长鸢被气得这般模样,胸口鼓鼓囊囊的起伏着,明显被气得不轻。
他笑着说:“那神女最好记得,我这样的老混蛋,是你的相公,将来你是要嫁给我,做我的夫人。”
静玄不说还好,一说这件事,长鸢便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静玄闷哼一声,却没有阻拦,直到她松了口,才幽幽说了一句,“长鸢,我是要囚禁你,但是这种囚禁是只有你我,天地之外,再无他人。”
话音落下,眼前的密林便化作了屋子,旁边还有潺潺流水的小溪。
他用脚一踢,踢开了木门。
长鸢听到木门‘咯吱’的声音,这才慢慢松了口,扭头望去,见静玄抱着她走到了里屋的木椅坐下。
长鸢怒不可遏,瞪着他,“你这是金屋藏娇不成?”
“正有此意!”
“静玄,你好歹是神界的上神,怎可做出这般下作的行径来?!”
“哦?下作?”静玄唇角上扬,伸手挑起长鸢的下巴,“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下作?”
静玄的指尖就这么停留在她的下巴,温热的触感正随着那处蔓延。长鸢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她做过这样的梦,她与静玄成亲了,甚至……行过夫妻之礼。
在梦境中的几百年里,她与他,恩爱非常。
可梦境终究是梦境,做不得数。
当真正的静玄这般对她时,内心的充盈与情愫是无法控制的——她好像对他,不止有恨。
“你与清祀早有婚约,别以为我不知道。”长鸢咬着唇,“你若这般下作的要囚禁于我,不如杀了我,我宁死不屈!”
“好个宁死不屈!”静玄笑着说,“颇有当年神女的风采!”
“你少与我提神女!我不是!”
“你是。”静玄松开她的下巴,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顶,声音轻柔,“长鸢,你是神女,并且这三界中,只有你一个神女。”
静玄的眼眸如璀璨银河,凝望着她时,竟能轻易的让她那颗烦躁的心安定下来。
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而且,我与清祀的婚约已经作废,长鸢,你怎么还不懂,这三界中,我要的人,只有你。”
静玄直白的话,让长鸢有些错愕。她怔怔的望着他,望了许久,才恍惚的开口,“可,可,可是,可是我们之前并无交集,你可是在幻墟结界中认出了我,还是……还是在别的地方……”
一向聪慧的长鸢,第一次结巴、第一次手足无措。
那模样,就像是静玄养在寝殿内的那只小兔子,可爱极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贴着她的耳畔,低声耳语,“你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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