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木也就是一截原木，有至于有抢吗？”原本几乎参与不进话题的任月耀忽然变了个声音，妖气也又弥漫出来了，显而易见的某个人格又醒了。

“原来卓颜你也见过那东西吗？”月扶风上辈子年纪小修为低，没机会摸到过昆仑木，不过见倒是见过——的确是一截未经炼化的梧桐木，但那是凤栖梧桐。

仙人从古修时代起就有传闻，参悟凤凰一脉可以得到涅槃之法、能像凤凰一样重生。但是凤凰这种神兽已经千年不曾见过了，即使凤栖梧桐也只剩了凤凰宫曾经收藏的一根，而且天材地宝皆有灵，也是千年时间才会出世。

“当然见过，无量明王说这东西和他的名字不谋而合，所以甚是看重，但其实于他并无价值。想来，继任明王也不会觉得有价值，只是可惜，我并不知道为何凤凰宫没了，也不知道那个孔雀明王怎么回事。”

“那四个字还是别直说了，知道你不忌讳但是天下人都怕听，还有宁偌毅又回来了。”月扶风微微沉思，感觉到房间外的变化，连忙撤了禁制。

“二哥！你尽欺负我！”很显然卓颜并不乐意话题中止，但如今任月耀人格之间的关系已经颇为密切、变换非常熟练了，马上就是耀儿的清脆声线代为表达了不满。

“听说月大公子和师伯私交不错？”宁偌毅有听见任月耀最后那句，但是完全没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他从煌昭那里套到了什么话，让他对月扶风忽然极有兴趣。

“璃火门内二十以下的亲传弟子，全都是皇尊大人看着长大的，而我天生断缺的缘故，水月宫里来太多了。”

“噢。”宁偌毅笑了笑，忽然正经了许多。“也罢，既然我已经见到了师伯，师伯也不高兴我打听我那小师妹，我还是就此别过吧。”

“那我送宁公子出去。”虽说知道宁偌毅可能有所图谋，但是他愿意走，月扶风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好，多谢。”宁偌毅居然也爽快。

“二哥你忙，还是我去吧，我觉得宁公子有话想跟我说。”任月耀忽然插了一句，声音明明就是耀儿的声音，但是理性成熟的口吻明显应该是卓颜。

宁偌毅眉头一挑貌似甚是惊喜，月扶风虽然有点警惕，但微一思忖还是决定了同意。只是一缕神识悄然附着到任月耀身上，而任月耀虽然转身离去，但卓颜一股神识探出、主动和月扶风的触到一起。

神识这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虽然再强也有范围，但是只要双方有意互相连接，神识的限制就小很多了。月扶风明面上带轩辕烈先回望月谷，但任月耀和宁偌毅的行动却一清二楚、仿佛身临其境看见了一样。

很显然此刻的任月耀又是卓颜，往外走的路上她既没有掩饰能耐也没有掩饰妖气，直接法宝代步，那法宝居然还是很少有仙家能运用自如的龙骨蛇——一种远古神龙遗骸炼制成的法宝，比魔门的尸傀光明正大，但是材料并不属于通常炼器之物，也极难被仙魔两道运用，但对妖族而言很好驾驭。

“我就说呢，怎么会有小姑娘能拦得住鹤鸣，果然是你啊。”宁偌毅微微一笑，措词很是值得让人思考——他说“果然”，果不其然，他猜的没错他已经知道了。

“是我，你从抓耀儿手的时候就知道了吧？”任月耀淡然答，声音难得的没有往男音跑，就好像耀儿和卓颜两个人格已经开始合并了一样。

“那当然，璃火门养点妖兽弟子沾到妖气正常，但妖气发自本身却罕有了。你是什么目的？既然想夺舍，何必僵持着下不来手？若真成了，我看皇尊也不是你的对手。”宁偌毅低声说，言论甚是危险。“如此忌讳，难道是担心皇尊一脉的秘术。”

“你想打听我娘从孔雀明王那学到了什么，是吗？”任月耀也笑一声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况。“在下虽然轮回未经黄泉路，除了肉身一切都在，但这不妨碍她成为我亲生母亲。想从我这儿打听她？”

“那看来是没戏了，师伯不喜欢我师妹也不待见我，我这小讨厌还是赶紧走吧。”宁偌毅自嘲一笑。

“不，相反。我娘因为答应了我爹今后中立不再过问世间斗争，不会答应你是请求；但我不一样，我们或许可以同盟。你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你脱离她的功法，而我要的只是昆仑木本身——这根除了有点灵气和历史以外微不足道的木头而已。”

“她？”宁偌毅原本轻佻的笑容顿时冷冽不少。

“我觉得我们没有互相试探浪费时间的必要。前世生我的女人是个被敌将强抱的异族奴隶，她倍受折磨就会回来折磨我发泄，而那个将领也不能算什么父亲。我只比你幸运一点，那就是他们尽皆是凡人，控制我的手段只有镣铐锁链——而你，你家那个女人既然是明尊，那肯定会用上你重生才能摆脱的术法来控制你。昆仑木是凤栖梧桐，参悟涅槃的关键，你的目的，大概就是这个。”

“哟，看不出来你也颇有点故事。”宁偌毅眼神半眯，神识探查对妖修很难起效的原因，他有些不敢相信任月耀。

何止是他不敢相信任月耀，远处已经开始和轩辕烈聊天嗝屁谈剑谱的月扶风都是忽然呆滞，被轩辕烈发现问起才回过魂去——即使卓颜早已透露过自己出身微贱，甚至名字也没有取父母姓氏才拼出一个名号，但未曾体会过父母虐待的人依然很难想得到这种层面。

“每只主动成型的妖都有故事，妖气入体之痛，若无极大怨念谁高兴承受。”

“那成交，谁让我别无选择呢。”宁偌毅抬头望了眼天空。“我留她一命，毕竟镜尊避世皇尊投诚，魔修们已经没有其他那个人的徒弟做精神信仰了——但是她拿我姐姐做的尸傀必须入土为安，我也无论如何都不想和她再有关系了，不惜代价。”

“不打听我要昆仑木做什么？”

“不必，宁某人一向对女孩子极度宽容，你要什么随你。”

宁偌毅说得非常撩妹，对此任月耀回之以：“呸！”

宁偌毅这走的意料之中，不过任月耀居然反而把他拉拢了，却是月扶风始料未及的。不过想想倒也不错，亦正亦邪的人物自古以来就不少，宁偌毅不开杀业他也着实不好意思带着偏见看人。再者，和宁偌毅谈条件的是任月耀的人格卓颜，和璃火门沾不上什么关系，即使合作也不必担心太多——倒是一个不错的发展，就是需要好好把控，免得弄巧成拙。

“烈烈，你说，门派的选比开始前，要不我们先回红尘历练两圈？”于是月扶风又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真正小时候的事情，忽然间有点心痒难耐。

“干什么想一出是一出，你掌门师兄出关是出关了但是还在示弱，再说了你现在难道能一个人提前激发了昆仑木出世力抗全天下抢走？”轩辕烈鄙夷道。

“力抗全天下的，古往今来就那么一个。若是抛开杀业不论，我还真希望我投个好胎，早生千年拜那人门下，那我可就真能力抗天下人了。”月扶风极度无耻的笑道，虽然是玩笑之词，但也有些失了分寸了。

一己之力对抗天下的那个自然还是威名赫赫又遗臭万年的孔雀明王，不过做人做到孔雀明王的份上……非一个形单影只能说得，再强的本事也枉然了。

“那你还想。”轩辕烈更加鄙夷。

“这不是想想而已嘛，我又不需要那玩意儿，就是上辈子我太小了没摸着，我就想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怎么出世的。”

“你难道不会算卦占星望气？一个都不会？”轩辕烈诧异，随即更加鄙夷。“不是吧你，两代轮回的仙人了，外门就教的基本功这都不会？”

“那你听懂了你学啊，我一剑仙特色是能打，学那些干什么。”

“我去，你不学无术还怼我了？”

轩辕烈炸毛，固然他是同龄人里涵养算好的，但是也有些娇生惯养，一言不合容易炸毛，遇上月扶风尤其。月扶风则是从小到大的恶劣脾气，从来就没有认真改过，皮这一下非常开心，轩辕烈炸毛那就更好了——于是其结果就是，少年人不服就容易打架。

虽然大家都没带剑，但是拳脚功夫作为习武基础，也是双方都不差。轩辕烈年长些近乎成人体格、根骨也绝佳，力气相当有优势；但是月扶风仙尊重生也不会少了作弊的手段，体力速度是一点不让着轩辕烈。一来二去不公平拆招，月扶风直接一脚撂倒了轩辕烈，后者仰天倒地，他就直接坐人家膝盖上杜绝了轩辕烈踢腿反击——当然，手也得抓住，不然人家仰卧起坐上来还是能再战的。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呢？什么姿势这是？”两人正在僵持力气的时候，忽然背后又响起了蜃羽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