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店家刚杠上门栓回到柜台后开始算账,又听得一阵门响。
扫了眼坐满客人的厅堂,店家嘴里嘀咕了一句“今日怎有这么多投宿之人”。
可他的客栈已经客满,也早在门外立了牌子,谁知这不长眼的人还是一个劲儿的敲门。
堂中也有人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纷纷投来目光。无奈之下,店家只得放下笔小跑着到了门口。
取下门栓,心里已有无数的脏话涌到了嘴边。
“没长眼啊!”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拉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娇俏的美人儿,怀里还搂着一个小孩儿,再多的不耐都在这儿瞬间消失,甚至还懊悔着刚才为何要用那么重的语气说话。
“店家,还有房吗?”梁浅问。
“哟,姑娘,真不好意思,今日客满了。”一边说着这话,可店家已然侧开了身子,容许梁浅母子进了大堂,“姑娘要不去别家问问?”
梁浅道:“我们就是从别家过来的,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腾一间空房?”
店家面上有些为难,看了看四周的客人,无奈道:“真的是满得不能再满了。”
此时,堂中之客也瞧见了这位天仙美人,一个个跃跃欲试着想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以求个搭讪的机会。
梁浅扫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许如清,后者当然也看见了她,可仅仅只是扫了一眼,随即低下了投去,仿佛根本不认识似的。
梁浅心中微有失落,又看了店家一眼。
“姑娘若不介意可跟我们挤一宿。”一中年男子上前道,可梁浅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皆无好意。
对于这种人,梁浅向来连个眼色也懒得给。
那男子显然没有受到过这等忽视,心中顿时不快,“不识好歹!今儿你是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
梁浅亦强言回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请得奶奶我了!”
话毕,周围哄堂大笑,那男子更气得几度说不出话来,悻悻地瞧了眼那些看好戏的人,撸起袖子,意欲动粗。
梁浅自是不惧,将雁回拉到身后。
那男子见梁浅如此行为,不屑一笑,抬步慢慢走近她。
“如此娇俏的美人儿,爷是一点儿也舍不得伤着了。”男子抬手,想要摸梁浅的脸。
最终男子没能得逞,在他刚抬手的时候,忽然从旁边飞来一根筷子,直直穿透他的掌心,扎进了一边的柱子上。
男子左手抱着右手,捂在怀里,痛得撕心裂肺。霎时间,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由红变白,再变得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从发根滚落下来。
包括梁浅在内的众人都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那些个还准备去搭讪梁浅的人纷纷坐回了自己的原位,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男子的同伙在他的呼喊声中将他扶去坐下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我动手!”
那些人听了,从桌上抓起自己的武器,转身慢慢朝许如清坐的方向围去。
许如清坐在桌边巍然不动,还悠悠地端了杯茶喝着,只是无霜和无华见了这阵仗,也将刀拔出了几寸以示警告。
莽莽草夫,见对手神情严肃,一时竟被唬住了,不敢贸然上前。
“想打架吗!”无霜又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吓得对方身躯一阵,慢慢后退。
“没用的东西!”男子忍着疼痛骂道。
“老大,咱们先把伤口包扎一下,至于这仇改天再报也不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他的小厮在耳边悄声道。
男子的血已经染红了衣衫,地上也流淌了不少,且穿骨之痛越来越厉害,几乎要忍受不了了。
男子咬咬牙,点了点头,随即在同伴的簇拥下上了楼。
无霜和无华收了刀正要坐回去的时候又见许如清起了身,只好跟在他的后面。
而梁浅,经历了这糟心的一切,本打算带着雁回离开,哪怕是歇树上也好过被如此对待。
“无华,将你的房间让给这位魔......”许如清顿了顿,改了称呼道,“姑娘和小孩儿住吧。”
无华看了梁浅母子一眼,虽有万般不情愿,但君命不可违,于是从怀里掏出了房门牌递给梁浅。
梁浅的性格的确也不是好的那种,若是平时她定不会收这嗟来只物,可她低头看了眼困得昏昏欲睡的雁回,不忍他跟自己流浪在外,不得已收了下来。
跟着许如清等人上了楼,梁浅一眼便瞥到了那间房,回头见许如清正要进屋,于是叫住了他。
许如清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梁浅,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神武君既不喜与我为伍,我也自会识趣的与君保持距离。且本尊好歹也是南渊之尊,向来只有受人尊敬的份,极少受这等气。”虽然有些夸大,但身份还是得端着,“今夜谢神武君让屋之情,但我也不会白住,这个就当付神武君的房钱,还望不要嫌少。”
说完,梁浅丢过去一个珠子,也不等许如清说话,便带着雁回进了屋,转身重重地关了门。
“这......这人怎的这般无礼,好心让了她房间,不道一句谢便罢了,还说这种话来揶揄我等。”无霜替许如清打抱不平,愤愤道,“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流浪街头。”
无华拉了拉无霜的袖子,示意他少言,无霜没没好气地横了自家哥哥一眼,哼了一声进屋了。
“无霜脾气一向如此,还望神武君勿要见怪!”无华朝着许如清行着拜礼,致歉道。
“无妨,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好着手调查失踪案件。”许如清淡淡道。
无华又拜了一下,随即回屋去了。
而许如清依旧怔怔地站在房间门口,手里把玩着那颗夜明珠,饶有兴趣的朝着梁浅住的那间屋子看了一眼。
夜明珠在珠光下依然散着淡淡黄光,许如清握着那颗珠子,似乎感觉到给他之人先前残留在上面的余热。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进了房间,许如清也不急着休息,他像是入了魔似的一直拿着那颗珠子瞅来瞅去,仿佛想从那个珠子里看清梁浅的一切。
这夜明珠应是北冥之物,莫非她与那水君楚思淼有什么关系?
许如清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其间缘由。
“不愧是魔尊,出手倒挺大方!”许如清将夜明珠装进自己的虚坤之中,随即仰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也入睡了。
而那个被夸赞“大方”的魔尊,自进了屋开始就一直后悔不迭。
“让你充阔!”梁浅左手打着自己的右手,“那一颗珠子都可以买下整座渭城了,你怎么就舍得给出去了!”
叨叨完这句,又突然跌坐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这可是用血换来的宝贝啊!我得吃多少补品才补得回那一碗碗热乎的鲜血啊......”
“娘亲,你怎么了?”睡醒一觉的雁回见梁浅坐在地上,面色凄苦,不解地询问。
梁浅耷拉着一张小脸回头看着雁回,忍着心痛道:“娘亲没事儿,雁回你快些睡吧。”
雁回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又倒了下去,还不忘朝里面挪了挪,给梁浅空出了大半的床。
“娘亲,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给你挣很多的夜明珠回来,堆满整个草洞。”雁回喃喃道。
梁浅听了,走到床边坐下,知他虽是说着梦话,但还是忍不住感动了一番。
“好啊,娘亲等着。”梁浅摸了摸雁回的头,也跟在旁边躺了下来。
是夜,梁浅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她梦见自己的夜明珠全都消失不见了,不得已去了江月白的云纱关,恳求着江月白抽自己的血,江月白则狰狞着一张脸,差点儿将她抽成了干尸,可最后也只赏她了一颗珠子。
梁浅捧着那个宝贝,生怕被人抢了去,偷偷摸摸的到了自己的藏宝地,挖了洞将夜明珠埋了进去。可她转身才离开几步,又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窃笑,慌忙回过头去,却见许如清拿着她那颗用命换来的夜明珠邪笑着。
她想去抢,可又打不过对方,最后夜明珠没抢回来不说,还彻底惹他发了怒,一掌将她埋在了南渊底整整两百五十年。
“啊!”梁浅忽然惊醒坐起,余悸未消,她的心还扑通扑通的跳着。
“什么情况!”梁浅捂着自己的心,“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梦?梦!
得知做了一个梦后,梁浅更加惴惴不安了。
她已经很多很多很多年不做梦了。
难道自己要死了?刚才的梦是回光返照?
梁浅越想越离谱,也越想越害怕,最后实在无法了,便独自跑出了门外,想着让夜风吹散自己的胡思乱想。
梁浅蹑手蹑脚地爬上屋顶,还没坐稳,忽见前方有一道背影,吓得她惊叫一声差点摔下去,好在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才没让她摔个狗吃屎。
“神武君?”梁浅惊魂未定。
“怎么?是我太吓人了还是魔尊胆子太小?”许如清道。
梁浅毫不犹豫地回道:“自然是你太吓人了。大半夜的坐在这里也不知道吭一声。”
“我若早知道魔尊有半夜爬屋顶的习惯的话,或许会哼一声提醒的。”
梁浅坐稳后偏头看了眼许如清,疑惑地问:“你们仙界的人都这般嘴欠么?”
许如清道:“那也比不过魔尊那张拐骗人的嘴。”
梁浅被气得语结,瞪了他一眼,别开头望另一边的星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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