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神显灵了!”
大地颤动,雪山却无任何崩塌的迹象。
震颤过后,西蒙族人激动的从营帐内跑出来,虔诚的跪拜着终年圣洁不染尘埃的西蒙雪山。
安达穿过营帐,走到马厩,牵了一匹马,翻身上马,赶往雪凌城。
城门大开,安达没有阻拦的纵马入城。
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山脚下最高最恢宏的建筑群,西原王宫。
“王上。”
王座冰冷威严,王座上的男人粗犷霸气。
安达双手交叠胸前,跪下行礼。
西原王走下王座,站在莹白如玉的宫殿门前,仰望着远方的烈日。
他粗糙的声线里满是沧桑的感慨:“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安达起身,走到西原王身后站定,脸色凝重:“王上,预言既已成真,现下便不是感怀之时。”
西原王偏头睨他一眼:“你还想与天作对不成?”
安达眯眼笑:“王上,预言所说,六百年后,那枯族将会在天命之人和神谕的帮助下,拨乱反正,重回王位。神谕在我们手里,而天命之人也在我们手里,那枯族又如何可以拨乱反正!”
西原王面露讶色:“你抓到天命之人了?”
安达:“并非是我所抓,而是天命之人主动现身。”
西原王更加惊讶:“自投罗网?”
“不,”安达眸色深沉:“天命之人并不知晓预言,她是误打误撞的进了大帐。”
西原王谨慎:“会不会是天命之人和那枯族联手演戏?”
安达摇了摇头:“我观她神情,她似乎并不知道她就是天命之人。”
西原王困惑不已。
安达难掩兴奋:“王上,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让天命之人为我们所用。”
西原王看出他的跃跃欲试,也不多问,大手一挥:“你若有想法,便放手去做,无人阻你。”
安达谢恩离去。
王宫之外的角落,隐身符失效,叶青回慢慢显露身形。
他偷听听得云里雾里,勉强将安达话语里代指不明的人对上号,解码一通后,只知道安达要利用简简。
他得赶紧去通知简简情况!
叶青回拔出发髻上的剑簪,取出隐身符,一手一张正要催动,一个不到胸口的身影突然冲出来,不由分说就把他拉进了一个狭窄的巷道。
叶青回警铃大作,下意识就要催动灵力,却看见来人扯下蒙头蒙脸的麻布,露出真容。
“无忧!”叶青回惊喜万分。
无忧三连问:“叶兄怎么也进城了?上官道友呢?和你分开了吗?”
叶青回不紧不慢的道:“只有我一人进城,出现了一些突发情况,简简和我分头行动,她现下在大帐里,西蒙族一个叫安达的人承诺五日后带她去参拜雪山神,我刚刚尾随安达进入王宫,偷听到一些消息。”
无忧警惕的看了看左右,“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城外。”
“好。”
……
“怎么了?”
精致漂亮的少年困惑的看着她,清澈干净的少年音里充满疑问。
秦桑榆盯着他,久久没说话,手上的花朵被蹂躏得四分五裂,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谢九心慌意乱,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瞳眸深处的阴云无意识的凝聚成厚重的阴霾,压迫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随着秦桑榆沉默的时间越长,心里的压抑就越来越沉,浓重的占有欲鼓动病态的情绪如野草滋生,牢牢锁着的野兽疯狂的叫嚣着,不安的撕裂着层层束缚的铁链。
头一次,如此清醒的感受着自己慢慢失控。
原来没有谢泠,他也不是个好人。
铁链碎裂了一根,谢九忍受不住这种凌迟,朝着秦桑榆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人被这一步惊动,平静如水的情绪尽数坍塌,眸子里晃动的全是惊惶不安,恐惧害怕的情绪溢于言表。
谢九的心沉了沉。
终于还是对他露出了这副表情。
真实的他,她果然无法接受。
她喜欢的只有那个傲娇别扭恣意洒脱的少年,不是心里藏着无数阴暗偏执,无时无刻不在想把她据为己有的他。
浓稠的墨色溶解在深不见底的瞳眸中,少年眉宇轻扬,嚣张锐利的攻击性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漂亮得不真实的脸做着她最熟悉的表情,却陌生到了极致。
“秦桑榆,不是要给我看花吗?花呢?不会被你吃了吧?”
他步步逼近。
秦桑榆步步后退。
直到少年再也控制不住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三步并做两步,不由分说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强行把始终存在的距离化为乌有。
他黝黑的眸子执拗的盯着她,五指并拢,死死扣在她的手腕上,像一副镣铐,挣脱不开。
再一次,少年硬邦邦的开口祈求:“别不要我……”
不过几日,身份调换,挽留的人变成了被挽留的。
秦桑榆慢慢从“握草”的震惊里回过身,慢慢控制住自己生理性的紧张,慢慢压下无边无际漫上来的恐惧,恢复了平静。
听到这句外强中干的挽留,感受着少年尾音的颤抖,秦桑榆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叫什么事?
秦桑榆无奈的看着红着眼眶但不肯露出一丝脆弱的谢九,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再不说话,这位估计能真黑化成蛇精病。
她真的很不能理解。
索性她也就这么问了。
语气里满是忧愁不解:“为什么?”
少年没吭声,倔强得用美貌攻击她。
秦桑榆:……
她又叹了口气。
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明明你脑海里只有那么少一点回忆,也没有啥悲惨的童年回忆,也没有被抛弃被欺凌,我对你也那么好,给足了偏爱,为什么你还是要黑化呢?”
虽然知道现在的气氛不合适,谢九还是好奇问道:“黑化是什么?”
“黑化是……”秦桑榆顺口就要解释,突然想起什么,又闭了嘴,转而抬起自由的另一只手,摸着下巴,一脸认真问:“你现在能好好交流吗?有问有答不撒谎能做到吗?”
她审视的盯着他。
谢九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颤,挡住黑的不透光的眸色,安静顺从的点了点头。
秦桑榆十分信任他,见他点头,没有任何怀疑,谨慎试探道:“你现在对我的占有欲到什么程度了?”
谢九抿唇不语。
他怕说出来吓到她。
秦桑榆体贴道:“不好形容吗?”
谢九点点头。
秦桑榆想了想,结合自己现实世界博览群书的经验,总结出了病娇的几个特点。
“你现在想不想亲我?”
谢九耳垂红了红,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直白的话,他偏了偏头,白皙的脖颈筋络明显。
他微不可闻的“嗯”了声。
“除了亲,还想做什么?”
谢九不说话了,脖颈的红迅速蔓延到脸上,莹润的玉色沾染上绯色,眉眼间的攻击性立刻蜕变成诱人的昳丽。
这个问题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
秦桑榆放弃了可能涉及简答的问题,努力用“是或否”来试探出谢九的病娇程度。
“你嫉妒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吗?”
点头。
“你想要把我困在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吗?”
谢九眸子亮了,又犹豫,又掩饰不住的期待。
“可以吗?”
看在脸的份上,秦桑榆不和他计较,假笑咬牙道:“不可以。”
少年恹恹的“哦”了一声,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着失望。
秦桑榆深吸一口气。
他只是想。
还没有行动。
说清楚就没事了。
秦桑榆捂着胸口顺气,心平气和的继续问:“你想捆我吗?想把我锁起来为所欲为吗?想让我的身边空无一人只依赖你吗?”
少年黑沉的眸子里隐隐约约亮起了碎光,跃跃欲试的跳动成烛火,越来越亮。
秦桑榆越看越心塞,感觉失去灵魂,耷拉着死鱼眼盯着他,胳膊捅了捅他,宛若被晒干的咸鱼,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破罐子破摔。
“我问你问题呢,不是要实现你的愿望,你正常点。”
谢九矜持的垂下眼睑,遮住眸子里的兴奋。
他小声说:“我想。”
秦桑榆踮起脚,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一脸生无可恋。
“你没救了。”
谢九扶着她的手,支撑着她踮脚的动作。
听见这句话,睫毛忍不住颤了颤,后知后觉的品出了那么点慌乱,不安的想要补救。
“我可以改……”
秦桑榆哀伤的叹息一声,凄凄惨惨戚戚都难以形容她的心情。
温热的吐息拂在少年面颊,却没有带给他一丝暖意。
强烈的不安攫取全部心神,谢九慌乱到极点,却什么都没做,只轻轻抓住了她的衣角。
秦桑榆脚尖支撑不住她的踮脚姿势,脚跟落地,往后退了一步,恰巧挣脱了衣角上的手。
最后能抓住的东西都没了,一瞬间谢九宛若坠入深渊,见不到任何光亮。
他松开了握着秦桑榆的手。
漆黑漂亮的眸子里流露出自嘲。
心里的绝望彻底吞没了他。
秦桑榆强迫症发作,看着袖子上的褶皱怎么也看不顺眼,斤斤计较的整理好,心情也梳理得平静了不少。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接着刚才的话题接着聊,就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不对劲。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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