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听到了顾文青的声音,大家都是循着泥地脚印才来到庄子的,本来以为只是仆人没有管好牲畜,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就更加生气了!
陈爹也是急得不行,他的胡子都要气得竖起来了。
“你是什么人,不要胡说八道毁人名声!”
“啊?”顾文青故作惊讶道,“你儿子还有名声这种东西啊?”
“我儿子昨晚都在庄子里没有出去过,庄子里的仆人都能作证,你说你看到了我儿子,你有什么证据?”
顾文青早就料到对方会死不承认,他也没打算让他承认啊。只要在村民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他们自然会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了。
“庄子里的人都是你的人,自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就是!既然你说不是陈元干的,就让他出来和我们对质啊!他现在人在哪!”
“来了来了,喊什么喊!”陈元一大早被他爹甩了两巴掌,两边脸肿的老高。“看什么看!”他捂了捂自己的脸,平日里在这些人面前耀武扬威惯了,这么丢人还是第二次,第一次就是昨天!
陈元走到人群面前,他那张脸上红红的手指印还没消下去,顾文青看了都觉得惨。
“哟,这是做错了事被你爹给打了啊。父老乡亲们,看看啊,陈管事手上的宝贝儿子要是没犯打错能给打成这样吗!”
“不错,这位兄弟说的对,陈管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是,这田里的秧苗是你们庄子上的畜生弄坏的,怎么赔各位乡亲你要说清楚!”顾文青继续在里面扇风引导话题。
“对啊对啊,你们要怎么赔给我们。我们一年的收成啊!”
“这事要从长计议,不是有个不认识的不相关的人说是陈元就是陈元做的。我们乡里乡亲在一块儿过了几十年,我害过你们吗!你们在这里的多少人租的还是老爷的田,给我千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坏了老爷的田啊!”
陈爹一顿哭诉喊得这些村民都觉得是不是他们太过分了,也确实如陈爹所说,大家认识几十年了,虽然陈元流里流气天天惹是生非,但是陈爹确实没有欺负过他们。
大家一时无言互相看着彼此,心里着急有气又拿这个打感情牌的陈管事没有办法。
“那个谁!你说你昨晚看到陈元出去了,你几时看到的?你又为什么在外面乱晃不睡觉?”
“我一个流民幕天席地不正常吗?”顾文青摊了摊手,“月亮升的最高的时候他和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的一块儿回去的,我还听到他们说要喝酒高兴一下。”
“你胡说八道!你就是想害我!”陈元说着就要冲顾文青动手,但被乡亲们拦了下来。
“他说的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陈元你身上确实有酒味!他要是说的假的,他怎么知道你昨晚喝酒了!”
人群一下子又炸开了锅,顾文青被愤怒的人们挤到了最后面,他遥遥看着那陈元被人有意无意地捶了几拳只觉得大快人心。
“让让!让让!知县老爷来了!”
一声喝道,方才还鼎沸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甚至一群人纷纷下跪磕头,看得顾文青是一愣一愣的。
就一个七品芝麻官还要下跪?
“你是何人,看到知县老爷为何不下跪!”随行的衙役对顾文青大声道。
顾文青张了张嘴问道:“离州律法上有不给知县下跪就犯法这条吗?”
衙役被问住,旋即怒道:“你敢以下犯上!”
他还没犯上呢......
“好了,退下!”知县一声令下,衙役退下前还瞪了眼顾文青。
顾文青倒是不怕,对上了知县的视线。知县也有些年纪,看上去颇有威严,一双眼睛十分凌厉,不像个七品知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顶天的大官呢。穿着七品官袍,出行一行人簇拥着。
官不大架子倒是挺大。
这么大的排场,顾文青真不觉得他是个好官。
“一群人挤在这里像什么话!村长过来,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村民们纷纷低头沉默不再有方才的气势,这一刻的他们仿佛下一瞬间什么都不要也是可以的。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村长畏畏缩缩地跟在陈管事的身后进了庄子的大堂,村民们都在外面等着,没一会儿村长就弓着腰走了出来,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知县说了,这事庄子有责任,但也是意外。今年的税收就免了,庄子会挨家发往年收成的五成给大家做弥补。”
众人听完恍如隔世,五成......也就勉勉强强够活着而已。要是家里多张嘴,那还要勒紧裤腰带。
“知县说毁了的只是秧苗,田可以种别的,所以五成已经是多赔了......”
众人不再发话,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耷拉着肩膀往回走。
顾文青也深吸了口气,果然,爽文的剧情是给主角的,他一个反派想做点什么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你!留下!”
顾文青刚抬脚准备走就被先前的衙役拦住了。
“听说你很能打,来和我比划比划!”
顾文青望着那满脸不耐且不怀好意的衙役,仰着笑脸道:“那不行,我要是把你打伤了,你给我安一个殴打公|职人员的罪名,那我岂不是要蹲大牢?”
衙役立马竖起了眉毛怒瞪着他,顾文青看上去瘦弱地肩不能抗手不能替的,怎么会把庄子里几个护庄的家伙给打伤了呢?
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才让他有如此怪力。衙役也是奉命来试探他的身手,如果这人身上真的有什么奇珍异宝,那么这宝贝今日可就要易主了。
“让你动手你就动手,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说了不动就不动,你是听不懂人话?”顾文青板住一张脸,他的脸虽然明艳好看让人会忽略他别的特质,可当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周身便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因此衙役被他一句话震慑住,等他走了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害怕一个流民!
顾文青先一步回了周薪家,周薪还在那边等着分粮食。
下午周薪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那模样又气又委屈。
“怎么了相公?”
“他们说我们家的田本来就小,加上我们家就两口人吃不了太多的粮,少称了不少。”
苏荷初怒道:“他们就是欺负你老实!”
顾文青叹了口气,周薪这性格真是被人吃的死死的,指望他一朝改变一点也不现实。
苏荷初安慰了周薪两句,周薪去放粮食,留下苏荷初一脸怒气的和顾文青小哑巴面对面。
“气也没用,真的气就把气撒回去。”
顾文青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很清楚人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改变的,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他们就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就像他一直被自己那个酒鬼老爸打,他知道要反抗,可是反抗之后呢,没有钱,没有地方可以住,他还没有高考,他一直寄希望高考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顾大哥说的对。”
顾文青错愣着看着苏荷初走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然后出了门。要知道苏荷初来这里之后为了避免那些骚扰和流言蜚语基本没有出过门。
他跟着苏荷初出了门却没有阻拦,苏荷初提着菜刀气势汹汹直直往村长家去。
现在还有正等着村长分发粮食没有离开的村民,大伙都拿着麻袋带着一家老小过来运粮食,眼看着苏荷初拿着菜刀过来都吓了一跳。
他们都鲜少看到苏荷初出家门,偶尔远远地看到苏荷初在家门口晾衣服也只能看到个倩影,哪像今日这般凶气毕露。
苏荷初走到村长面前,一把将菜刀尖钉在他正在记账的账本上。
“你干什么!”
“干什么?把少称的粮食给我。”怎么说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子,离州城内的达官显贵她都不杵,又怎么会被乡野之夫拿捏住。
她早就该明白的道理周薪不明白,周薪护不住的家只能她自己来护。
“你要发疯就回家去发!周薪已经将粮食拿回去了,我这账本上写的清清楚楚几斤几两,你想要讹人?”
苏荷初垂眼扫了下他说的账本,“哪一页,你翻给我看看。”
村长脸上流汗,乡里这些男的女的都不识字好打发,可是这个女人是离州城内出来的,虽然账本他写的没问题,但确实给周薪的粮给少了。
“你现在是在要挟我吗!说了给你的粮没问题,你要是有问题你就私下来找我解决,你这么一闹别的乡亲再学你,大家互相抢算了,还分什么粮!”
苏荷初冷眼看着他,“你要是公正公允又怎么会有人跟你闹?你把乡亲们都说成了土匪似的,怎么,你是土匪头子现在在分赃呢?”
村长勃然大怒,“泼妇!你以为你什么身份这么跟我说话!把你当家的喊过来!”
“我们家我当家。”苏荷初虽然身材瘦小,但是面对怒气飙升的村长完全不落下风,“这粮食是按往年收成分的对吧?既然是按往年收成分的,给我们家就那么点?”
“你家就两块田,你以为能有多少?”村长冷嘲道。
苏荷初垂眼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几本账本,抬手拿起来开始翻。
“你干什么!”
“既然是村里的账本,我一个村里人有什么不能看的,还是说村长打算自己昧点留着自己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