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向后退一步，撞进结实的怀抱。

“年轻人不要这么敏感嘛！”贺阐示意楚霜涟将她放出来，“我就是瞅瞅。”

“是啊，我们就看看她是不是人。。。”阐虚在面前的杀意转化成实质伤害前，赶紧补充说明，“看看这姑娘是不是能破阵的人。”

但楚霜涟可没这么好糊弄，警惕地将她搂得更紧了。

‘说不定，这千年人精真知道些什么！’

她闷在楚霜涟怀里，眼睛左右各打一圈后艰难转身。

“前辈刚刚说的无根之人是什么意思呢？”

二老见她上钩，故作神秘地摆摆手：“你先站过来些。”

“行！那前辈可不要动手动脚哦~毕竟我是唯一能解虚珺情劫之人~”

“什么！！”阐虚横眉竖眼地瞪向虚珺。

“糊涂啊！乖徒孙你即便打不过无心魔也不能如此窝囊啊！！”贺阐痛心疾首，自己徒孙竟无动于衷地看着楚霜涟抱着心爱的女人。

见二老思绪又开始发散，虚珺赶紧将玉潋的事也简单讲了一遍。

“什么！！！”横眉竖眼的阐虚变成目瞪口呆。

“你收了女徒弟？！还喜欢上了自己徒弟？！”贺阐则满脸不可置信。

站在卷轴两端的人瞬间靠拢，眼眶都要落到地上。这个消息简直比虚珺喜欢她，更令二老震惊。

“是的。”虚珺显然不打算展开说明，只是再次提醒二老回归正题，“还请师祖、师傅告知破阵之法。”

“。。。怎么就收了女徒弟呢？”

“。。。怎么就喜欢上自己徒弟呢？”

两人扶额转头，痛心疾首。。。

并排站在卷轴边缘的二老，面面相觑。。。

距离暧昧。。。

关系暧昧。。。

“你离我远些！！！”

“你想干嘛！！！”

双眼对视，毛骨悚然，瞬间弹射至卷轴两端。若不是得依附于卷轴，两人恨不得立马分道扬镳。

“所以二位是想让虚珺终身困于情劫，郁郁而终吗？”

“怎么可能！不就是师徒恋吗！”

“就是就是！”

为证明所言不假，刚分离的二老，顶着针扎般的汗毛重修旧好。

“无根之人就是，来自异界的人。”

“通俗来讲，就是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人，反正不属于咱们这个世界。”

果然这两人知道些东西！

“我没记错的话，前辈说我身上只是有南纳人气息，那是否说明南纳人和异界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当然啊！只不过能和南纳人扯上关系的人能是什么好。。。”

老嘴巴，请自觉。

想起自家徒儿的情劫还得靠她，阐虚自觉闭嘴，将补充说明咽入腹中。

“那南纳人是不是可以随意掳走这个世界的人。”她急切地看向二老。

“理论上是这么说，但这样的举动也违背了南纳人自定的法则。”

“南纳人虽然脑子不正常，原则性还是很强的。。。”

“到也说不准，但南纳人也是受自身法则所约束，不可能随意违背。”

二老嘟嘟囔囔，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知道死脑筋南纳人发的什么疯。

“四蛇阵都布下了，能有什么原则性？”

这是话从楚霜涟嘴里吐出的。

是啊，人家顶着无心魔的名头，都没做什么违背天罡的事。

她骄傲地拍拍楚霜涟手臂：“解阵是需要异界人吗？”

刚还埋头苦思冥想的两人，猛地抬头嘴巴微张。目光触到虚珺后，又在吐气的同时将嘴里的话又泄了出去。

她见此双手抱拳：“方才只是晚辈玩笑之言，不管如何，晚辈都会尽力带回玉潋！”

阐虚眉头拧成一个结，眼神闪烁，既像是在向自家师傅求救，又像是在警告对方“别开口”。

“吱吱~”

一声鸟啼唤醒了清晨，太阳终于爬上了蓝天。树枝在微风帮助下，抖落满身的露珠。

刚从枯枝上睡醒的蘑菇，刚睁眼就迎来带着绿意的洗脸水，摇头晃脑地将多余的几颗露珠分享给脚下刚露出尖尖的小草。

万物疯长，勃勃生机。

“关于小姑娘的身份，其实我两也看不太清。”沉默许久的贺阐，深深地凝视对面保持抱拳姿态的人。

二老飞升已久，如今依附在这卷轴上的仅是一抹残念。对于她身份的猜测，二老心底是变了又变。

南纳人的气息，无根之人的漂泊。除此之外，眼前这姑娘身上任有说不清道不明东西。

灵。

她身上散发的灵气，是润泽山川、滋养万物的灵，是赋予天地万物无限生机的灵。

是非凡人所能掌握的灵。

哪怕是二老这种境界，也不能。

而破四蛇阵的关键就在于此。

“姑娘知道自己来历吗？”

她来自哪？

若放在之前，她定会说“玄界”。

但现在不确定了。

说不定，她连人都不是。

想到此她没忍住嗤笑出声：“楚霜涟帮个忙。”

她转身面朝楚霜涟开始宽衣解带。

楚霜涟知道她要做什么，双手虚虚围拢，安静地看着怀中的人。

“不知前辈可否认识这个图案。”

她脊背光洁如玉，这片美玉之上却蜿蜒着一幅恢宏画卷。

色泽宛若青黛与鎏金交融的霞光，充满治愈的生命力。中央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脊线，随着她呼吸的微澜，山峦沉降隆起。山脉两侧是数条蜿蜒的江河，液态华光缓缓流淌。

“姑娘别着凉了。”贺阐先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从地脉中拔出蛇石不难，以我徒孙修为绰绰有余。”贺阐剩下的话在舌尖徘徊，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忍，艰难开口，“但若要不引起地脉紊乱，必须献祭天授灵体。”

卷轴外的三人满脸疑问，显然都不知道何为“天授灵体。”

“你们不知道很正常，现在已经没有了。”阐虚替贺阐解释道。

在阐虚刚踏入修仙之路时，天授灵体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这世间万物皆可修炼，凡人修仙，牲畜成精。

在很久以前，植物也是可以修炼成精的。植物成精大多是天授机缘，可能是一阵风，也可能是一滴雨。

因此植物成精也被称之为天授灵体。

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天授灵体不再现世，已修成灵体的植物也逐渐走向衰败，直至完全消失。

“我是天授灵体吗？”她将衣服整理好，缓缓开口。

“你身上的灵气是自然之力。”贺阐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他自己也不能断定。

“不行！”楚霜涟拉住她欲离开。

无人出言相拦，一向以大义为先的阐虚也只是嘴唇微张。

太清宗三人知道“献祭”这二字只不过是“送死”二字的美化版本，他们凭什么拦。

“楚霜涟你等等！！”

“不等，走。”

她几乎是被楚霜涟拖着在地上滑行。

暗宗可真是精打细算，若是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盘古开天阵？她可以闭眼破解！反正命多，霍霍个八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现在。。。

那就更加肯定破阵非她不可了！

可以说是这阵就是冲着她来的！

“楚霜涟你给我站住！！！不是说好了咱们有补救措施嘛。。。嘶！”

疾驰的人倏尔停住，她鼻子差点撞歪。

“补救措施？呵。”混乱的黑雾搅动墨发，赤红的眼睛仿佛刚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那你现在就和我好好说说这补救措施！”

楚霜涟见她眼神闪烁，轻哼出声：“不必过多解释，先从我如何去你说的那个玄界起。”

她的话从来都是听着道貌依然，实则经不起任何推敲。只有楚霜涟会一头栽进去，满心相信。

“你怎么不问我如何来找你呢。”她低头数着楚霜涟脚底下的落叶。

她视线被猛然抬高，一双幽幽瘆亮的眼睛就这么刺进她眼睛。

“失去记忆的你，还会记得？？？”

她被楚霜涟眼里狼狈的固执怔住，忘了呼吸。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林间。

无人敢戳破这层薄如蝉翼的稳定。

直到第三人的脚步声走进。

“玖姑娘重生之术可有限制？”贺阐驭着卷轴率先飘到两人身前。

刚刚二老详细地问了一遍，虚珺与她相识过程和发生的事。

她仓皇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躲避楚霜涟锥心的目光：“九次！”

“已经用掉了八条。”楚霜涟看着她侧脸紧接着补充道。

“无妨无妨！姑娘身上的图腾我有印象了！”

纵是几人中资质最深，最为年长的贺阐也不是万事通。贺阐也未和天授灵体打过交道，看到她和后背的图腾，也只能得出她可能是天授灵体这一结论。

但虚珺说她能死而复生后，结合她后背的图腾，贺阐脑子里闪过一丝画面。赶紧抓住，再向虚珺问了几句现在缟羝大陆的情况。

心中得出一个离奇又理所当然的答案。

“玖姑娘也许不是无根之人。。。。”

“去去去！什么叫也许！你这丫头很可能就是咱们这个世界的。。。”关于最后定性的词语，阐虚抓耳挠腮，一时间想想不出如何形容。

“玖姑娘很可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