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魂涯上,一面是西荒魔尊,后面跟着三千魔军,另外一面是个少年,红发黑甲,只身一人。
西荒魔尊和三千魔军在涯边,而只身一人的少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西荒魔军道:“冥烛,你也太自大了,你真的认为就凭你一人能打败我三千魔军吗?”
冥烛从虚空中抽出散着烈焰的屠影刀,血红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住对方:“一起上吧”
西荒魔尊一声令下,三千魔军如同乌云一样压过来。冥烛挥刀迎上,魔军如同碰到镰刀的麦杆,一圈接一圈的倒下。魔军的鲜血喷出老高,直到冥烛割下了西荒魔尊的头颅,那些血还没完全落下。
转眼间,那片黑压压的乌云消失了,只剩了冥烛独自一人站在血雨之中。他提剑四处看,赤红如烈焰的眸子中闪着一种饿狼的光芒。
还有活着的吗?没杀够啊。
此时,十丈之外,十万莽荒魔军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魔尊无敌,一统魔界。”
冥烛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像是饿狼看见鲜肉,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渴望,他提着刀急不可耐的向莽荒魔军走去。
随着冥烛走近,十万魔军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莽荒魔尊,魔界独尊。”
“莽荒魔尊......好熟悉......”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冥烛识海,穿起一根理智的细线。
“我就是莽荒魔尊,我不能伤害我的魔军。”但杀戮的**却像是开了刃,不断的迫近理智的那根细线。
冥烛痛苦的捂住头,四处寻找着可以保持理智的东西,他的目光落到刚刚拦住西荒魔军的崖边,猛的冲了下去。
…………
莽荒的左右护法绕到崖下时,千年的古树燃烧着熊熊的魔焰,方圆十里已无活物。
一直到最深处,他们才看见魔尊拄着屠影刀面对着山崖站着,红发湿哒哒的散在闪着寒光的铠甲上,像是永不干枯的鲜血。
左右护法相互对视一眼,右护法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魔尊。”
冥烛回头,眼睛是冷清的墨色。
左右护法同时松了一口气,右护法轻声道:“魔尊,该回城了,册封大典后,一切都会好的。”
魔界原本分为五荒,分别是东荒,西荒,北荒和南荒,还有中间的莽荒。五地分立五个魔尊,万年以来战争不断,可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百年前的某一天,莽荒突然出现了个冥烛,他才不到一千年的修为,却带着莽荒魔军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仅仅一百年就平定了东西南北四荒。
三日后,冥烛的册封大典上,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下面人头攒动,万魔敬仰。
冥烛墨色的眸子里极少见的带了点儿光。
他出生之日,便是一个只会杀戮的魔,直到有一天遇到现在的右护法。右护法为他开识,让他知道这世上除了杀戮还有很多其它东西,比如说情,酒,花。
右护法告诉他,统一魔界,众生会加持给他强大的力量,到时候他便可以控制住自己。
尽管已经讨厌极了杀戮,但是为了以后的不杀戮他只能上了战场。还好,如今一切终于结束了。
众魔齐刷刷的跪下,丝丝暗红色的细线从他们身上飘出,交汇到冥烛的胸口,他心口处热烘烘的,仿佛有个小火炉在烧。
冥烛嘴角甚至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一副画面:自己躺在桃花树上喝酒,喝醉了从树上跌落下来,掀起一地飞舞的花瓣。许久之后,他从花瓣上醒来,树在,酒在,香气在,一切都还在。
想着想着。胸口越来越热了,像是揣了块碳。
冥烛开始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他看了看右护法,对方一脸忠诚的看他,他定定神,抓紧了椅子的把手。
暗红色的丝线越来越多,冥烛的胸口越来越烫,他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灼热的气息“呼”的一下子轰到头顶,他眼睛灼热,杀戮的**瞬间被点燃了。
“啪”的一声,椅子被冥烛捏碎,他的眸子渡上了红色,理智的线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看着下乌压压跪倒的人群,冥烛害怕了,他站起来冲着下面喊道:“你们都起来,别拜了,都给我滚!”
众魔不知道魔尊为何生气,纷纷吓得的不敢抬头,暗红色的丝线还在源源不断的进入冥烛体内,他眸子更红,抓着胸口想要逃离,右护法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魔尊,再忍忍,册封大典后,您就是魔界至尊了。”
冥烛一把抓住右护法的衣领,“为什么?你不是说今日是结束吗?”
右护法道:“魔尊,弑杀是魔族的天性,何必要费尽心思去压制,如今您是魔界的至尊,想杀谁就杀谁。”
“你骗我!”
胸口像是塞进去一块通红的烙铁,烫断了冥烛本就微弱的理智线,他的眼睛完全赤红,拉住右护法领子的手往里一扯,另外一只手往外一推,只听“噗嗤”一声,他的手探进了右护法的胸腔,一把扯出了他的心脏。
“魔尊……”
右护法声音微弱的呼唤。
“你不是说我想杀谁都可以吗?”
冥烛赤红色的眸子没一丝情感波动,他手一紧,捏碎了右护法的心脏。
......
不知过了多久,冥烛恢复了意识,他迷茫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初遇右护法的幽邃谷,谷内焦黑一片,被魔焰泯灭了一切生机。
冥烛打了个寒战,一定是自己又发狂了,他闭上眼睛不敢想发狂时的事,但是杀右护法的记忆却还是挤进了他的脑海。
冥烛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左手,那上面全是右护法的鲜血,他想起这只手捧着右护法心脏的感觉,软软的,温温的,在他手上有规律的跳动,正常人看到它都会生出一种庄重和敬畏,但是自己却毫不犹豫的捏碎了,就如同捏碎一块豆腐。
冥烛痛苦的嘶吼了一声,惊的百里内生灵竞相奔逃,他祭出屠影刀,操控刀高高的腾在空中,刀尖瞄准了自己。
既然只会毁灭,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屠影刀疾驰而下,带出的刀风搅动着被烧焦的土地,掀起了三尺的黑沙。
冥烛站在中间,黑衣和红发被吹的烈烈作响,他闭上眼,任由屠影刀穿透他的心脏。剧痛之中,他的身体被屠影刀的魔焰点燃,整个人都化为一团火焰。
冥烛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的躺在屠影刀冲击的深坑里。
他放开魔识一扫,一切如常,他低头去看,胸口处光滑细腻,连之前的伤口也不见了。
怎么会,他亲眼看到屠影刀插进自己的心脏的,他怎么还没死!一定是刀没插准位置,冥烛又祭出屠影刀,这次瞄准了自己心脏,一点一点插了进去。
半日后,冥烛再次醒了过来,他痛苦的嘶吼,自己竟然连死都不能。此后,他只能每天都重复着把屠影刀插入心脏,只有那种剧痛可以让他的愧疚减轻一点儿。他把自己困在了方寸的幽邃谷中,谁来都不见。
八年后,左护法第一次突破他的禁制,但也只传进来一句话:“魔尊的生死劫已出,是易天城的白陌寻,请魔尊立刻解决。”
冥烛心里腾起一丝希望,生死劫?自己岂不是有机会解脱了,他立刻去了易天城。
冥烛刚一到,身上的魔气就触发了易天城的禁制,虽然那禁制对他来说就像菜叶子一样脆弱,他却没破:他这次只求死,不杀戮。
冥烛往易天城门口一站:“让白陌寻出来,饶你们不死。”
城内传出一个声音:“哪里来的妖孽,易天城岂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话音刚落,易天城的禁制化成了一只房子一样的大手,朝着冥烛极速拍了下来。
冥烛皱皱眉头,他取出屠影刀往前随意一挥,大手散去,就连禁制也被余威震碎,他不耐烦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让白陌寻出来,不然我自己进去。”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正当要闯进去时,易天城的门终于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像米团子一样的白衣服小道士,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住摔了一跤。
小道士爬起来抹着眼泪斜着挪了一段,他在距冥烛很远的地方停住,对着空地用颤抖的声音道:“我就是白陌寻。”
“拿瞎子敷衍我?”冥烛震怒,他身边挂起一阵狂风,吹得那小瞎子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冥烛决定亲自进城,走过去时,却被小瞎子扯住了衣摆。小瞎子满脸的泪水,哽咽的几乎说不成话:“我……我真的是……是白陌寻,你……你带我走吧,别伤……伤害其它人。”
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遇到危险就拿一个这么小的瞎子顶包。
冥烛满眼讥讽,他抓住小瞎子的衣领把他提到眼前:“告诉我谁让你来送死,我饶你一命。”
小瞎子簌簌的落着眼泪.:“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自己出来送死还这么怕?他不信。
这瞎子一心护着白陌寻,和白陌寻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冥烛放开一丝魔识去查探小瞎子的识海,他的识海像一滴水,东西少的可怜,可里面却明明白白承载着,他就是白陌寻。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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