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白陌寻到现在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今日他同往常一样练功,突然听到空中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周围安静了一瞬,接着大师兄便急切的让所有人都躲进道观里。

听师兄弟们说,外面的天空变成红色了,易天城来了一个很厉害的魔。

白陌寻在心里祈祷,那魔千万不要危害到道观,他不容易才有了个家,别再让他流落到外面。

正祈祷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到了跟前,他不敢碍事,急忙避让,可是那声音却停在他面前不走了。他还想再退让,下一刻,手臂一紧,他被人半提半拽着拖了出去。

白陌寻从喘息声中听出抓他的人是大师兄,他想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也不敢开口问。师兄弟们都说他是个没用的瞎子,他有个容身的地方已经知足,不敢招惹一点儿事端。

大师兄把他提到了一处:“出去吧,外面那人找白陌寻。”

白陌寻摸索着往前走,直到摸到了巨大的城门。

他害怕了,颤抖着声音问:“外面是谁?”

“出去。”大师兄的声音不容置疑。

白陌寻刚听说易天城外来了个极其恐怖的魔,他吓哭了:“我要见师尊。”

空中传来师尊和蔼的声音:“舍己身为一城人,这是大功德,去吧。”

白陌寻哭的更委屈了,但是一直记得自己的命是师尊救的,师尊说的话,他得听。

他边哭边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开了那道比他高数十倍的门。

门外那只魔真可怕啊,白陌寻刚走出门就感觉到了一种渗人的压迫感,那魔像是深渊,每往前走一步就心悸一阵,他鼓足勇气到了那魔跟前说:“我就是白陌寻。”

那魔说:“拿瞎子敷衍我。”然后一阵狂风刮飞了白陌寻。

那魔的脚步声从白陌寻身边走过,不能让他伤害师尊和师兄弟啊。

白陌寻鼓起勇气抓住那魔的衣摆,求那魔带走自己。

他被那魔抓住领子提了起来:“告诉我谁让你来送死,我饶你一命。”

难道这魔没想杀我?白陌寻睁大眼睛问:“我说了是谁,你不杀白陌寻了吗?”

突然,他的领口一松,脚挨到了地。下一刻,他腰上也是一松,一摸,桃木剑没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一段硬硬的东西塞进他掌心。

他很快感觉出来,自己掌心的是桃木剑的剑柄,那只大手紧紧包裹住他的手和剑柄。

手疼得就像要被要被捏碎,他用力往回缩,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白陌寻放弃了挣扎,这魔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的手心炙热,而那把剑一点点的往前进,像是刺进了什么东西。

空中散发出一阵血腥味,那人好像是在刺自己,他的手心像是着了火,烫的厉害。

白陌寻被烫的生疼,他用力往回一抽,这次竟然出来了,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站在烧红的烙铁前,那人好像着火了,白陌寻也要被烤熟了。

他想跑,但已经动不了了,正当他要支撑不住时,他感到胸口挨了重重一击,整个人都飞到空中。

半日后,冥烛还是醒来了,他焦躁不已,这办法都行不通,小瞎子还能怎样杀他。

他猛然想起来自己燃烧之时推的小瞎子那一把,当时自己痛极,没心思控制力道,那小瞎子能承受住吗?不会已经摔死了吧。

冥烛收敛魔气化成一个人族少年进了易天城,跟着白陌寻的气息找到后山。

白陌寻独自一人在山脚下,他身上脏兮兮的,手和脸都冻得通红,怀里却抱着一块比他头都大的石头,正踮着脚吃力的往一个石堆放。放完石头,他摸着那个石堆,慢慢的跪了下来。

他小声道:“师尊他们都说你是魔,但你到死都没伤害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杀你的。”他说着,扇子一样的睫毛往下一忽闪,一滴泪顺着下睫毛滑落下来。

“自作多情。”

冥烛不耐烦的转身欲走,这小瞎子太小太弱了,他打算回幽邃谷再等十年,让这小瞎子长大再说。刚走出两步,听到“扑腾”一声,回头一看,那小瞎子又摔倒了。

就凭他,能活过十年吗?

不行,好不容易有解脱的机会,必须得抓住。

冥烛分出一丝魔识,那魔识化成暗红色的细线溜进小瞎子衣服里,盘踞在了他心口。

白陌寻修完坟回去练功,却被大师兄挡在了门外。

“你去哪里了?怎么迟到这么久?衣服为什么这么脏?”

师门的人都对魔族深恶痛绝,白陌寻不敢如实说,他支支吾吾道:“我......我摔到山下去了,刚爬上来。”

“真没用!路都不会走,怎么没摔死你?寒冬腊月的,你当别人洗这些衣服容易吗?今日别练功了,去把师兄弟们的衣服都洗了,不知他人苦,永远都不知道体谅他人。”

白陌寻没有辩解,他默默的抱了有他半个身子高的木盆去了河边。

河水凉的刺骨,白陌寻看不到哪里脏,只得把衣服的每一寸都细细洗过,一直洗到了晌午,两只小手冻得一碰似乎就要碎掉。

师兄弟们都下了课,有说有笑的从他河边经过。白陌寻把手缩到袖子里暖了一会儿,他侧耳细听,直到听到他最好的朋友的声音。

他大声叫好朋友过来,想问问今天师尊都讲了什么仙术,周围突然有一瞬很诡异的安静,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陌寻能听出来那是他朋友,他对着脚步声的方向笑,下一刻胸口却受到沉重一击,他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到木盆上,滚进河里。

朋友吼道:“枉我不嫌弃你是个瞎子,和你做朋友,你竟然和魔族勾结,现在还叫我做什么?要拖我下水吗?”

白陌寻连呛了几口水,好不容易从水中露出了头。寒冬的风像刀子一样吹着他湿透的衣服,他哆哆嗦嗦的走上岸,师兄弟们早已经散了,没人等着听他解释。

白陌寻穿着湿透的衣服往住处挪,他好不容易挪进了院子,头发和衣服都结了冰,膝盖也已经冻得不能弯曲了。

屋内是师兄弟们的欢声笑语,他挪到门口,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心里一喜,抬脚刚要迈进去,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在地上,耳边传来大师兄的声音:“让你洗的衣服呢?”

白陌寻冻得话都说不全了,他缩在地上哆嗦了半天,只说出一个字:“冷。”

“地扫不了,饭不会做,洗个衣服都丢,你这样的人留在观里有什么用?”大师兄提起他便往观外走:

眼看自己就要被丢进观门外的雪里,白陌寻恢复一点儿意识,他抱住大师兄的腿哭道:“大师兄,别赶我走,我以后再也不做错事了。”

大师兄把他的手掰开:“你快走吧,观里不养闲人。”

白陌寻又死死抓住大师兄的衣服,他哽咽道:“我要见师尊,求求你让我见师尊。”

大师兄愈加不耐烦,一脚踹在白陌寻心口上:“你若是还念师尊的恩情,就滚的远远的,没用就罢了,还招来那样的怪物。”

白陌寻痛苦的缩成一团,身体能承受的寒冷和痛苦都到了极限,他吐出一口气,好半天没再吸气。

正当他心脏要停止跳动时,心口处突然迸发出一阵暖流,那暖流从他周身飞快游走一圈,他那口气终于喘上来了,暖流却“滋溜”一下飞走了。

有温热的东西溅到了白陌寻脸上,又听“噗通”一声巨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钻进鼻孔,暖流也钻回了白陌寻的衣服里。

他察觉出不对劲,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大师兄?”

没有回应。

白陌寻哆嗦着摸向大门,刚一进门就被什么绊住,倒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血腥味更重了,他一摸,手上全是温热的液体,他瞬间明白了面前是受伤的大师兄。

白陌寻以为危险是从道观外面来,便拉着大师兄的手臂死命的往里拖,边拖边朝里面喊着:“师尊,您快来啊,有人要杀大师兄。”

道观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道士们手持仙剑把白陌寻团团围住,一个手持拂尘,长须长髯的老道士出现在了正前方。

“师尊,徒儿亲眼看到的,白陌寻身上飞出一条黑线杀了大师兄,师尊,他是魔,快杀了他。”

白陌寻迷茫的睁大眼睛听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师兄弟们都围住他,也不知道刚才那人为什么说是自己杀了大师兄。

“那魔头为什么谁都不找,偏偏指名道姓的要找他?一定是他们早就认识,白陌寻也是魔。”

“就是,那魔头那么厉害,他一个瞎子,出去不仅没死,还杀了那魔头。他们之间肯定早有勾结,演这么一出戏,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道士们纷纷应和:“就是,快说,你们有什么目的。”

白陌寻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但是知道他们说自己杀了大师兄,他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自己连只鸡都杀不了,怎么杀大师兄呢。

师尊肯定不会信他们的。

白陌寻摸索着朝老道士的方向走去:“师尊,我没杀大师兄,快让师兄们去追吧,凶手应该还没走远。”

心口处突然一阵刺痛,他撞上了师尊的拂尘,那股暖流又出来了,它猛然飞出衣服,接着不远处传来激烈的交战声,声音停止后,那股暖流没有再回来。

师兄们再次围住了他,师尊开口,声音冷的要结冰:“白陌寻,连为师你也要害吗?”

白陌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能说:“师尊,我什么都没做。”

师尊厉声道:“我亲眼看见那魔气从你身上飞出来,你还有什么好说?”

白陌寻的双手被拂尘捆住,双脚离了地,师尊的声音响彻整个道观:“逆徒白陌寻与魔族勾结,残害师兄弟,处万剑穿心之刑,由全观所有师兄弟一同执行,以儆效尤。”

白陌寻震惊的睁大双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有了和魔族勾结的罪名,但是他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万剑穿心,听起来就疼,白陌寻怕极了,他拼命挣扎,但是拂尘却越缠越紧了,他想辩解,但是嘴却被封住了。

耳旁出现数道“呼呼”的风声,那是仙剑升腾起来的声音,白陌寻已经开始感觉到疼了。

只听“噗呲”一声,空中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白陌寻吓得忘记哭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刺穿了,他等了半响,却没感觉到疼。

“师尊!”

下面突然有人惊呼一声,白陌寻一下子落下来,有人提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放在地上,周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然而再也没有任何可以伤害他的东西靠近过。

惨叫声结束了,空中的血腥味熏得人发懵。白陌寻站不住了,他一头扎在那个人身上,那人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拽起来,手心炙热的温度穿透了他湿透的衣服。

白陌寻抬头看那人的脸,仿佛他真的能看见一样,他诧异道:“你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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