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魔障

山风呼啸,吹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沈初言身处山涧之中,发丝被狂风吹得肆意飞舞,狼狈不堪。她的面前,一支灵簪悬浮半空,其上法力汹涌澎湃,如沸腾的岩浆,不断翻涌、汇聚。

眨眼间,一朵巨大的白莲在灵簪的催动下凭空出现,迅速膨胀。

白莲绽放,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将整个山涧笼罩其中。它遮天蔽日,投下的阴影让周围的一切陷入黑暗,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吞噬殆尽。

沈初言望着这遮天的白莲,心中满是绝望。经历了多轮激烈交锋,她的灵力已经几近枯竭,她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伤口处鲜血如注,源源不断地涌出,很快就染红了她大半个衣衫。

剧痛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致命的白莲缓缓压下,却无力抵抗。

她牙关紧咬,左手愤怒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划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就在白莲即将触碰到沈初言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刺目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天际划过。

这道闪电蕴含着磅礴的灵力,撕裂了黑暗的天空,如同一把开天辟地的神剑,直直地击中了白莲。

“轰!”一声巨响震得山涧剧烈摇晃,无数碎石簌簌落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住手!”一道愤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初言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绿韵原本得意的神情瞬间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三长老竟然来了,他是来保沈初言的吗?若是这样,今天杀不死她,以后恐怕就再没机会了。这怎么能行!”

想到这里,绿韵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她银牙紧咬,脸上露出一丝疯狂,猛地挥动手中的灵簪。灵簪瞬间化作三道流光,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沈初言扑去。

流光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竖子尔敢!”三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震惊。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手中迅速打出一道避雷符。避雷符在空中瞬间放大,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稳稳地将沈初言护在其中。

紧接着,三长老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结印。只见天空中瞬间乌云密布,墨色的云层如汹涌的海浪,层层叠叠地翻滚着。强大的雷电之力在云层中涌动、汇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道道电蛇在云层间游走,仿佛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绿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慌乱地祭出护身法器,一道透明的屏障瞬间在她身前撑起。

然而,这道屏障就像一层薄纸,脆弱得不堪一击。

“去!”三长老一声大喝,双手猛地向前推出。

刹那间,无数道雷电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朝着绿韵疯狂劈去。雷电所到之处,地面被击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烟尘弥漫。

绿韵的屏障在第一道雷电的攻击下就破碎开来,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空中。她躲避不及,被雷电击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绿韵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地面的泥土。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一道雷电击中,整个人再次重重地趴了回去,四肢瘫软地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师伯,你竟为这个废人伤我?!”绿韵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对着三长老嘶吼道。

“哼!”三长老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你叫我哪门子的师伯?你还没嫁给我顾清师侄呢,即使嫁了,小言儿是他的师妹,你又怎么能这般对她。”

三长老看着绿韵,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再说,听说近日扶居洞主在与四海门的掌门亲传弟子谈婚论嫁。日后嫁去四海门,你就和我万剑宗没有半分关系。绿韵,我可当不上你这一声师伯!”

说着,三长老快步走到沈初言身边,伸出手想要用灵力扶她。当他的灵力触碰到沈初言的身体时,却发现沈初言的一只手竟然被断了,肺腑也遭受了严重的内伤。

三长老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绿韵,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我当你们之前关系也不错,你如今竟然如此伤她!”

绿韵被三长老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慌乱。

她连忙狡辩道:“我,我是因为她犯了门规,她一个外门弟子,屡次进入内门,我罚她理所应当。”

“不必再说了。”三长老冷冷地打断她,意念一动,绿韵袖子中的玉牌瞬间回到他手中。

三长老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朝着绿韵压去,绿韵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狠狠压向地面,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弯曲,几乎要被压进泥土里。

三长老居高临下地看着绿韵,眼中满是轻蔑,仿佛在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毫不犹豫地挥动灵力,只听“咔嚓”一声,绿韵的一条手臂瞬间被碾碎,骨骼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涧中格外清晰。

“小言儿拿着的是我的门主令牌,见她当如见门主,你还轮不到去说她。”三长老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

绿韵发出凄厉的惨叫,剧痛让她的脸色变得扭曲。她吃力地从怀中拿出疗伤符咒,颤抖着念出一道暂时阻隔疼痛的法诀。

看着绿韵一副还想狡辩的样子,三长老补充道:“此事宗主也知晓,你不用想着去宗主面前告我们的黑状。”

绿韵的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的脑袋飞速运转,心里明白现在绝不能再激怒三长老。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或许还能把事情糊弄过去。

想到这里,绿韵毫不犹豫地将那三个外门弟子推了出来。

“是他们,是他们说的,我只是误信了谗言,还望三长老不要生气,这种小事也不必告知宗主。”绿韵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三长老的表情。

除了昏迷不醒的胖子外,那两个弟子早就被这从未见过的打斗场面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他们被绿韵用法术封住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只能流着泪,对着三长老一个劲地跪拜,眼中满是哀求。

绿韵看向沈初言,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温声道:“初言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三长老冷哼一声,一眼就看穿了绿韵的鬼把戏。他现在对这个虚伪的女人厌恶到了极点,半分都不想再看她。

“哼,趋炎附势,假情假意。滚回你的扶居洞去吧!”三长老怒喝一声,猛地甩了甩袖子。

一阵狂风刮起,裹挟着绿韵连人带车,还有那三个外门弟子,一同消失在了远方。

山风凛冽,吹过这片刚刚经历过激烈争斗的山涧,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三长老满脸心疼地搀扶着沈初言,让她缓缓坐下。

他从怀中掏出两张金色的治疗符,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灵力从他指尖涌出,注入到治疗符中。治疗符光芒大盛,化作两道温暖的光流,缓缓包裹住沈初言的身体。在这柔和的光芒下,沈初言身上的伤口似乎也不再那么疼痛,她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唉,这个绿韵真是不要脸,小言儿你居然被伤成这个样子。”三长老看着沈初言身上的伤口,眼中满是愤怒与心疼。

沈初言从怀中拿出一枚丹药,仰头服下,左手颤抖着,伸向自己那断了的右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硬生生地将断骨掰正。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牙关紧咬,每一下动作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现在可是金丹巅峰,我一个凡人能拿她怎么办?”沈初言苦笑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也是……”三长老无奈地点点头,看着沈初言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忍。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沈初言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突然,三长老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着急地问道:“如何?你没有告诉绿韵关于你师兄的事吧?且不说绿韵那踩低捧高的性子,光这件事,就还是门内机密,不能胡乱说的。”

沈初言微微一愣,随后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反问道:“我要是说了,你觉得她还会这么对我吗?”

三长老被她这话哽住了,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道:“……也是。”

“唉,不过我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听说绿韵如今正在和四海宗讨论婚嫁之事,想来也是好事将近啊。”三长老神色有些复杂地说道。

沈初言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冷淡道:“知道了,在你说之前,她就迫不及待告诉我了。”

三长老的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半响后才憋出来一句:“这个绿韵,竟如此……自傲愚蠢。”

“这样才好呢。”沈初言不冷不淡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丹药的效果逐渐显现出来,一股暖流在沈初言的体内缓缓流淌,修复着她被打伤的地方。

她推开三长老,自己挺直了腰杆,又恢复了那个宁折不屈的模样。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仿佛刚才的伤痛从未存在过。

三长老看着沈初言,眼中闪过一丝调侃,半开玩笑道:“人家现在也算是仙门第一美人,你师兄媳妇儿跑了,你也不着急?”

沈初言的脸上露出一副沾了屎般恶心不屑的表情,“就她?我师兄风光霁月,她绿韵也配!”

三长老无奈地笑了笑,“……行吧。”

三长老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打坏的葫芦,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抬头看着沈初言,说道:“我这葫芦被打坏了,我以去修葫芦为由,送你一程吧。”

一路上,三长老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赶来救沈初言时的情景,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他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沈初言,问道:“要是我刚才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沈初言脚步不停,淡淡地说道。

三长老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快走几步,挡在沈初言面前,“小言儿,不许瞒我。”

沈初言停下脚步,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她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符纸。

三长老好奇地凑上前,看了一会儿后,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震惊,“金丹催爆符!你画的?!”

沈初言轻轻“嗯”了一声,神色平静。

“你疯了!”三长老惊呼道,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不过就是一个绿韵!她即使和你有仇,即使打了你,但你身上有我门主令牌上带的灵契,我感觉到自然会来救你,你何必与她同归于尽?!这太极端了,小言儿。”

沈初言却不以为意,她的眼神冰冷,“她竟然敢惹我,自然就应该做好和我玉石俱焚的准备。”

看着她眼中的戾气,三长老震惊地后退一步,随后一把抓住沈初言的手腕,“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的。”沈初言倔强地说道,明显不买账。

三长老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孩子,心中满是担忧。他想起沈初言那日偷听到他们说话后夜里强爬执法堂顶的事,还有允许她去见顾清后,那不管不顾就往悬崖下跳的模样。

他越想越后怕,心中涌起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终于反应过来。

“小言儿,你入魔障了?”三长老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担忧。

沈初言沉默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音调一下子拔得老高:“你真入魔障了?!”

道路两旁的山林中,鸟儿被他这突然地一声吓得惊飞了起来。惊飞起的鸟儿在山涧中鸣叫了好一阵,沈初言和三长老间的气氛已经逼近冷凝。

待叫声渐小后,沈初言才轻轻“嗯”了一声。

三长老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我就说你怎么回来后性情不复以往!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看着她腕间那抹能刺痛心神的红色印记,痛惜又不可置信道:“小言儿,你天生净灵体,又性格坚韧,失踪的那些年,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竟然逼得你心生魔障……”

他突然瞪大双眼,猜测出另外一种可能,“你的修为,你该不会是察觉自己心生魔障才废去修为避免墮魔的吧?不……也不对啊,那为何剑骨和灵根也没了……”

沈初言垂眸,眼中也尽是迷茫,“我也不知道……是我给宗门丢脸了。”

三长老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别说这个了孩子,也是我们这些老东西没保护好你们。也还好,你虽然修为尽失沦为凡人,但命是保住了,神智也清醒,若是继续修炼,必然要走火入魔。只怕到时,你性命都难保。”

他舒了口气,后怕道:“还好还好。”

沈初言“哦”了一声,又说了声“知道了。”

她转身走了两步,发现那老头还在原地念念叨叨,催促道:“三老头,还走不走了?”

回过神来的三长老用浮尘敲了敲沈初言的脑袋,“没大没小,我老吗?我哪里老了?想当年我也是咱们宗门出了名的俊后生。”

“是是是,”沈初言敷衍道:“俊老头行了吧,走啦,我还要去给师兄念笑话呢。”

“哼!”三长老胡子一翘,“这还差不多,你可不能在你师伯母面前说我老。还有你那些笑话,牙酸得很,我都听不下去。”

“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走,身影消失在重山叠嶂间,只留下山风在山谷中轻轻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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