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让沈幼书吃到了。

沈觉慈坐在饭桌旁，看对面的沈幼书吃芝麻汤圆的欢快样，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堵着。

那毛狐讲话戳心，但也确实让他发现了点东西——他不会养小孩。

他勉强算是被那修仙俘虏带大的，但那修仙的是个有疯病的，对杀死魔尊有很强的执念，硬要他小小年纪修炼出绝世神功对付魔尊，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所以沈觉慈做不到，他就把他打到浑身是血，整日整夜骂他是个没用的东西，让他去死。

本来沈觉慈还把他当半个父亲，总觉得是自己没做好让他失望了，努力修炼。

但在那修仙人日复一日的殴打狂骂下，想的东西渐渐阴暗，心态慢慢扭曲，最后还是受不了把那修仙人杀了。

所以沈觉慈以为，养小孩就像养小时候的自己，他自己小时候想要什么，他现在就给沈幼书什么。

那他想要的无非就是衣食无忧，不用担惊受怕，然后不被打不被骂就算可以了。

但养沈幼书似乎不是这么个道理，不然沈幼书不至于总跟他闹别扭，毛狐也不会认为刚才自己要打沈幼书。

正想着，吃饱了的沈幼书凑近，趴在他腿上，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放上他衣袍，“走。”

沈觉慈以为他吃饱了，正想站起，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爬上他衣袍，微微皱眉，定睛细看——两指宽，手指长，乌黑油亮的背壳，轻轻扇动的翅膀，蟑螂？

瞬间手掌化火把蟑螂烧成灰，他站起来，拳头发硬。

沈幼书确实和他不一样，他小时候根本没那么招打。

“吃汤圆就好好吃，你去抓蟑螂？”沈觉慈一阵火大，蟑螂多脏，吃进去怎么办？

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发现沈幼书躲到了毛狐身后，懵懂地看着他。

沈觉慈看他这样，一口怒气堵着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

半晌，他勉强压下情绪，道：“哪来的蟑螂？”

沈幼书不说话。

毛狐没忍住道：“桌底发现的。你脾气真差，我要是发现什么东西跟我爹分享，我爹才不会像你一样生气。”

那股刚压下去的心火又腾腾燃烧起来，他睨毛狐，“管好你自己，我不怕得罪毛狐族。”

毛狐：“……”

那他就是看不惯 嘴快，他也没办法啊……

回去后，沈觉慈给沈幼书报了学殿学子位，确认沈幼书能和毛狐玩一整天之后，自己就去了后山暴炼魔气冷静冷静。

那黄毛说得没错，带小孩之后，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这一炼，就是一整天。

晚上回来时神清气爽，看沈幼书玩一整天之后脏兮兮的样子都顺眼不少。

吃过饭，洗过澡。

沈幼书趴在床上乱画，而沈觉慈则打算补补养小孩的知识。

他翻开《育儿宝典》，就看到第一页写着几个大字：把他当个人，尊重他，爱护他，给他想要的一切！

沈觉慈嗤之以鼻。

他自认为自己做到了前面的，至于后面的，他确实没怎么了解沈幼书想要什么。想到这里，他问沈幼书：“你有什么想要的？”

沈幼书从乱七八糟的画作中抬头，想了想，跳起来，“红粉！”

“不可能。”沈觉慈想都没想。

这本书一看就是脑袋不聪明的人写的。给他想要的一切，万一他要的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那粪煮的东西，也要给吗？

沈幼书似乎有些失望，不高兴地撅起嘴，低头撕下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往沈觉慈脸上贴。

“什么？”沈觉慈拦了他一下，看清是什么之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面无表情看着沈幼书。

沈幼书拿着的碎纸上，画着一只三界公认的、最不守信用的精怪，他指着精怪控诉，“是阿爹。”

沈觉慈：“你说是就是，但我根本没答应你。”

沈幼书很不高兴，他蹲下来戳床单，连画都不画了。

看他这样，沈觉慈话锋一转，“除了红粉，还想要什么，没问题的话，我就给你。”

沈幼书抬头看了一眼，忽然不讲话了。

一看就是有事。

沈觉慈继续道：“你说，能给我就给。”

沈幼书低头，抠了抠床单，小声说：“要阿爹。”

沈觉慈微顿。

他放下书，看着沈幼书，“你说你要什么，说清楚一点。”

“阿爹。”沈幼书重复。

不知道该说什么，沈觉慈沉默了。

他人就在这里，还有哪个爹，上一世那个爹？可人都死了，他上哪里找给他？而且上一世那个爹，不就是这一世的他，都是同一个人，区别在哪？

正困惑，沈幼书就跑下床，在和他一样高的小书架上掏出一本书，递给沈觉慈。

书名页不见了，不知道叫什么。沈觉慈翻开后才知道是本图画书。

他继续看下去，越看，额头青筋越明显。

沈幼书想要的不是他这个爹，而是图画书里的其中一个主角爹。

那个爹强大有趣，无限纵容，处处照顾，无条件替小孩收拾烂摊子，就算小孩无理取闹也不生气。

就跟假人一样。

而且跟沈觉慈完全反着来。

气笑了。

沈觉慈不死心，指着上面假笑的主角爹，道：“要我还是要他？”

沈幼书毫不犹豫戳了一下主角爹。

行。

他这么多天前前后后忙来忙去，都比不过一个只会假笑的纸片人。

很行。

沈觉慈把那本书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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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