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府出来之后。
许鹿竹见京墨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她扯了扯他的衣角,关切询问,“你不舒服嘛?”
“没有,我就是有些累了。”他低头看了眼手边上拿着的重要信息,“走吧,我们还得回去一趟。”
京墨、许鹿竹两人便拿着宋居大人提供的重要信息快马加鞭的回了衙门,与从胭脂铺面回来的州南栀恰好碰见,“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我们衙门不久又会有一笔奖励了,我似乎耳边已经听到了金钱的响声。”
州南栀看向许鹿竹,神情挂着期许,“是案件查清楚了嘛?”
许鹿竹点头。
方冷的声音也从里面传了出来:“南栀姐,墨爷,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师父正在里面夸奖你们呢!”
京墨环胸,惊喜道,“是吗?那我得去听一听,我看他是如何夸奖我的,这千年难遇的场面,我必须去看。”转头朝着许鹿竹伸出手,语气十分傲娇,“你要不也去听一听。”
许鹿竹径直走过去,平静的回道,“嗯,那我也去听一听,凑一凑热闹。”
五人扒在墙根,听着里面的聊天。
“莫大人,您教的徒弟可真的是厉害不得了哦,真是教导徒弟有方,这些日子,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案子,还都是大案子。”
莫求谦虚的摆摆手,那嘴角却是咧到了耳后根,“夸张啦,想当初,京墨那混小子,刚来时还不服从管教,整天是想尽办法不干活,是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他慢慢给感化,再由我大徒弟南栀乖徒儿手把手教他,总算是没有白费我们的一番心血。”
“就是,要不说莫大人不亏是好师父,教人是有一套的。”
“莫大人眼光也好,一捞一个宝贝,州铺头,京墨,羽涅,许仵作,哪一个不是能人,这个团队顶一个军队了,破案效率如此之高,你看知州大人这个案子,不到几天,就给破了,莫大人,我是真羡慕你,不像我带的手下,一个比一个蠢笨。”
............
隔着一道墙,京墨缩回了脖颈,实在是无话可说。
这从头到尾都是在互相拍马屁。
州南栀无所事事的撩了撩头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京墨眼神扫视过去,她倒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方冷挠了挠后脑勺,“墨爷,在我们心中,你真的很厉害的,你是最棒的,你不要伤心,师父就是说着玩的。”
“嗯。”州南栀点头表示赞同。
“冷啊,方冷啊,你该多跟你师父学学夸人的话术。”京墨转头看向许鹿竹,等着她的回答。
方冷不好意思笑道,“我这人学习是差了些,但我其他本领还是顶好的。”
许鹿竹视线也从他身上移到了州南栀和方冷身上,也跟着嗯了一声。“我回去给你煮冰糖雪梨汤喝。”
京墨破碎的心得到抚爱,却在下一瞬间破灭了,一直安静在一旁不出声的羽涅忽而吐露出了两个字,“降火。”
冰糖雪梨汤确实能降火。
京墨面无表情,将手中的东西转交给州南栀,又嘱咐一句,“明日我去探路,老规矩,信号弹一放,瓮中捉鳖。”
州南栀:“嗯,好。”
京墨侧头看了一眼许鹿竹,无声哀叹一声,“我先回去了,我还是自己给自己煮吧!”
待他走远两步,三人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毫不怀疑,笑声传入了京墨耳中。
“我去哄一哄他了。”
他走得不快,许鹿竹很快便追上他了,“你生气啦!”
两人并肩前行,“没有,就是有些小委屈。”他说这话时,语气里真是委屈极了,还努嘴皱眉,模样当真像极了小孩子。
“我是逗你玩的,京墨,你真的真的很优秀,查案时足智多谋,遇到危险时,你武功高强,反正我跟着你一块,是很有安全感的。”许鹿竹认真的数着手指,“平日和你相处时,我总不会觉得闷得慌。你对朋友家人都很好,很孝顺,将来也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相公。太多优点了,我是数不过来的。”
听到这些话,京墨眉宇间的笑意根本就藏不住,“你是在哄我?”
“嗯呀,我是真心实意的在哄你,莫大人那是嫉妒你,所以才那么说的。”
“我也觉得。”他伸手理了理她两鬓间的碎发,“不过你这哄我,我还以为你是在向我表明你的心意。”
许鹿竹抿嘴,转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赶去。“你今后会离开这里嘛?”
京墨停住了脚步,但许鹿竹依旧慢慢走着,他楞了两秒,又跟上去了,与她并肩前行,“我不知道,你呢?”
许鹿竹也是明显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深吸一口气,“那你明日要干什么去?”刚才他与州南栀叮嘱了两句,她知道,肯定是与案件有关。
“我去小石镇,这是私下制作五石散的一个窝点。”他将那地址也转交给了州南栀,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如以前般,自己提前去看看情况,“我一个人去。”
后面这句话戳中了许鹿竹的怒气,她三步并两步急匆匆的离去,任凭京墨如何开口,许鹿竹始终未回应。
许家,夜里凉风吹过,天气越发寒冷。
屋内,少女手捧着本医书,斜斜倚在榻上,仔细读着,许久才翻动一页纸。
正中央,放着暖炉。
京墨拿着烤红薯和冰糖雪梨汤进来。还置换了许鹿竹手中的暖手炉。
自从今日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闷着不说话,但究其根源,还是自己的原因,对于明日自己要去提前踩点的事情,让她生气了,觉得心里面总是有不好的预感发生,不似以前那样,还一直放心自己。
京墨戳了戳许鹿竹,“你生我气了?那我现在能不能哄一哄你。”
许鹿竹也循声放下医书,“是我又长得好看了许多吗?所以你移不开眼,一直在我身边打转。”
京墨微怔,这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但还是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你一直很好看呀!”
这回答的如此直白,倒是把许鹿竹给整懵了。
京墨不逗她了,温声提醒道:“鹿竹,你看书也太久了,如今也该去歇会了。大夫说,你需要静养。”
“我没有那么说过。”
“是许老大夫。”
许鹿竹摇了摇头:“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不睡那么早!对了,先帮我换杯茶。”
两人对视,终是京墨败下阵来,无奈的叹了声气,“我该如何哄你,你才会不生气了?”
“你知道的。”许鹿竹一面吃着烤红薯,一面细细品读着医书上有关五石散的药方与症状。
这些日子,许鹿竹一直深深的埋入医术的苦读中,她想将这害人的东西给尽快研究清楚。
“行,我们一起去。”他松口了,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自信自己的能力。
“真的?”
“真的。”
“好,那我现在就睡觉,明天早上是要早起的吧!”
离过年是越发近了,绵绵的白雪纷纷落落,早晨的天空微微亮。
许鹿竹换好了男装,将窗户打开,一阵冷风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北风如刀子般刮着许鹿竹软嫩的脸蛋,她赶忙将窗户关上。
许鹿竹大早上就敲了敲京墨的房间,然这门口未上锁,她的力气又稍微大了一些,于是,那敲门的力度不经意间达到了推门的力度。
一瞬间,落入眼中的是京墨卸下了睡衣,正准备换上衣裳。
两人四目相对,许鹿竹就这样看着他,看到了他身上的八块腹肌,以及左腹旁边那一块蝴蝶状的胎记。
京墨只是惊讶了两秒,遂而恢复平日那股子纨绔气息,双手抱胸,将许鹿竹花痴的表情尽收眼底,
如若是其他未出阁的女孩,见了京墨如今未穿衣裳的模样,早就大喊大叫了起来,而不是像许鹿竹如今这般,镇定自若的观赏了起来,将自己肩宽窄腰的身材欣赏了个遍,他眯了眯眼睛,嘴角邪魅一笑,将手自然垂放下来,调侃的话语说了出来,“许鹿竹,从小看到大,你不腻?我不知道这大早上的,你究竟要干什么?”他的声音磁性带着邪魅感,音色却是带着些慵懒的沙哑。
“是你自己没有锁门的,而且你干嘛不在屏风后面换衣服。”许鹿竹淡定自若的转身,走到了桌子旁边,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茶以掩饰这尴尬的气氛,她特意起早,怕京墨出发太早不等自己。
京墨感到好笑,随便披了一件外套,站在她面前,“这是我的房间,在哪穿衣裳还需要向你汇报?”
“哦,那你就别嫌我看了你,而且你是男的,看一下又不吃亏。”她稳住心跳,抬头看着京墨,丝毫不畏惧的回答,“京墨,你需要懂的一个道理就是,我还在生气中,你都没有把我哄好。”
京墨被气笑了,他咧了咧嘴角,忍不住摇摇头,添了一下嘴唇,这些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没有呀,昨晚上我不是把你给哄好了嘛?”
“我是今早上又生气了的。”许鹿竹转回头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自己又不是没有看过他,奶奶说了两人在小的时候还一起用同一个泡澡桶。
“就因为我不守男德?”
她嗯哼一声,“上次在胭脂铺面,你甩了我,这次你别想。”
空气中忽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房间内传出了声音。
“鹿竹,我昨晚上都答应你了,不会反悔的,但我想认真的问你一句,你就为什么一定要去这个地方?”
许鹿竹双手撑在桌面上,茶杯里淡淡的茶水隐隐约约倒映出自己的脸,有些碎茶渣还漂浮在上面,苍白的手背有微许的青色映出,“京墨,五石散这个东西,我想探寻,我想做出一些改变,我不想让大家都吸食这东西,你知道的,咱们在查这几起案件时,都与五石散脱不了干系。”
他瞬间知道了许鹿竹大早上闯他房间的目的了,怕自己不让她跟去。
门被推开,京墨脸色严肃,他低沉着声音,极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许鹿竹,你知道五石散的严重性嘛?你如果要参与这件事,要背井离乡你知道嘛?是要去京城的你知道嘛?”
“我知道。”
“你当真不怕死,上次在胭脂铺面,还没有被吓到,是吗?”
她摇头,“这次我拿了很多自保的东西,你放心吧!”说完,她伸手拿出了一抓的细针,还有几包迷药,“我特意准备的,细针上都抹毒。”
“你究竟知道多少?”他身子微微前倾,越发靠近着许鹿竹。
她顺势拉住京墨的衣领,“京墨,我知道那家胭脂铺面被查封了,虽然我不知道在宋府宋大人和你聊了什么,但一定与五石散脱不了干系是吗?”
“你一直在关注这件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往日的温柔笑意尽消眼底,这件事,是逆鳞,他不希望许鹿竹参与。
她被京墨的态度吓到了,她从未见过,京墨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她眼眶微微泛红,咬紧了嘴唇,抬高下巴,缓缓说道,“是。”
许鹿竹情绪波动起伏大,如今这副模样,京墨害怕了,他立刻败下阵了,“你到底知道多少?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她推开了京墨,“我不知道我知道多少。京墨,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京城?”
“我是不想让你参与这件事,你难道没有发现嘛,五石散牵扯甚广,不是你我能卷进去的。”
“你在担心我?可是我是一名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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