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人质?”
“突然出现了一群恐怖分子要抓人走,然后导游这边不让,两边应该是要打起来了,导游发消息让我们先回车上避免误伤。不说了,赶快回去吧。”
“不行,咱们这条路走的太偏了,回去的必经之路一定会遇见那群绑匪,怎么办?”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来的路上在笔芯上看到的那几个字: “你们要不先在这里找隐蔽的地方藏好,我去看看情况,等待会儿平息了我来通知你们。”
“你别吧,太危险了……”其中一个毕竟魁梧的男生劝说道,但眼中也在泛着犹豫和挣扎。
我从他的犹豫中后知后觉到什么,环视了一圈,见其他人也是如此,动作停滞了一瞬,垂眸扯了扯嘴角微笑道: “没关系,我从小运气就比别人要好一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然后看着他们的眼睛又认真叮嘱了下, “我走了之后你们一定要原地躲好,没有我们的人来找你们不要轻易冒头。”
“那你一定注意安全。”男生飞快地接上话,其他人也飞快地跟着附和。我略带诧异地看了男生一眼,那男生可能也随即意识到这句话接的有些快,尴尬地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点了点头,没再理会他们,向群里被标注要避开的位置快速地移动着。
人性如此,没什么好失望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任务完成。
……
我想我终于知道原来路铭和徐芝兰他们背后那个硕大的背包里装的什么东西了——是枪!
“砰!”一声闷响声,接着一个人的惨叫和倒地声,让我找到了他们的位置。我找了个不容易被那些绑匪发现但能被路铭等人稍稍留意到的侧方躲好,观察着情况。
两方正在僵持着,绑匪身后一辆黑色面包车,脚边蹲着一群人质。其中一个绑匪将哈雷持枪抵在身前。
绑匪显然没想到对面的人敢开枪,但显然忌惮着什么,只敢朝着天上开几枪意图警告。
“真是没有你们雇佣兵接不成的生意,连这种还没建成的外星都能混一堆人进来。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们是真收了钱来的,还是——谁派来扮演雇佣兵搞事的特种兵了。”
说话的是路铭,脸上是我熟悉但又陌生的冰冷,他手里扛了把看起来就很炫酷的激光枪,也没有像旁边的人一样瞄准,嚣张地如同劫匪,但如果我觉得他是已经肉眼瞄准对面绑匪的头没什么偏差时刻准备开枪的,毕竟他准头不错。
什么?我怎么知道他拿的是激光枪,而且准头不错?
因为琳娜的那个棕发帅哥男朋友在我来的时候刚好被他一枪爆头,正中眉心。而琳娜手中也托着一把激光枪地站在与徐芝兰对称位置——路铭的右后方,帅气地瞄准着对面的某个人,看上去也不难过,仿佛死的不是她男朋友一样。
琳娜看着也没什么行李,也不知道从哪变出这么大个激光枪的,而且感觉比他们两个的枪都要沉一点。
说实话,我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一晚上我能被震惊到说不出话两次,比起刚刚在山洞的那一幕,我觉得眼前的场景更加像幻觉。
不过显然现在没人能为我满足我的好奇心,眼前的一幕也更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
这个景点早早被一群训练有素的人伪装成游客埋伏在这里了。此刻的局势显然是对徐芝兰等人不利的,因为劫匪已经挟持了哈雷。
我猜这应该也在他们预料之中——毕竟他们手中的家伙可都不是开玩笑的,也不知道这场行动到底是为的什么。
绑匪在等待着什么,因为那群绑匪现在手里有人质,想走其实并不困难,只是他们的任务还没做完。
应该是在找我没错了,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被瞄上了,但纸条里说的应该说的就是这次行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发确定这一点。
我还以为我就是纯纯来旅游的,这都什么事儿啊,我身边接近我的根本没有一个正经游客吧……
“琳娜是正经游客,只不过因为背调通过又有格斗经验被那群人外编入队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刻意压低在我耳边响起,似是不经意还加了一句, “真要算起来我才是正经游客哦!”
意识到自己刚刚自言自语的我: “……”
意识到旁边还有人蹲草丛的我:“!”
“骆引与!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我心脏被吓地窒了一下惊讶却还是低声问道。
骆引与正专心捣鼓着联络设备,头也不抬道: “我猜有你们会趁着这会儿人最散的时候行动,打算看看有没有机会添把火之类的,就看到你蹲在这里了。”
“那你怎么知道琳娜是外编人员?”
“因为我也想申请被外编,被拒绝了。”
“你不是我们行动成员?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身份的?”
“我和姓路的两家知根知底的,从看见他开始我就知道这趟行程不简单。”
“那你又为什么……”
我觉得智商又被碾压到,还想再问点什么,却听见双方动静越来越大。可能是怕事情闹大,那群所谓的雇佣兵一直不敢动手,所以有些束手束脚,但不代表他们就不会动手。
不能再拖了,我一手将还在捣鼓的骆引与摁趴在地上并嘱咐他, “趴好了别出来,接下来应该是我的戏份。”
他应该是又猜到了什么也没多问,略有些狼狈地贴着草皮的脸侧了侧,反手向自己后脑勺探去,抓着我还没完全松力的手不放心叮嘱: “注意安全,等你回来一起吃锅子。”
“得嘞。”我应答的同时收回手,手里多了块巧克力。
我把巧克力揣兜里,蹲着走到离骆引与有相当一段距离又离那群绑匪近一些的位置,假装被虫子吓到“啊”地叫了一声从草丛中腿一软摔了出来。
“谁在那里,手抬高,原地蹲下不许动!”
于是我就这样也被赶到人质堆里,我在中间刚蹲下,突然对面一个人和我对视上,像是发现了什么迅速走到那个领头的身侧在他耳边说起了什么,对方眼神一凌,把我又单独扯了出来。
“目标都已找到,不要恋战,撤。”
“……”果然这次的目标里有我。
就这样,我自己送了人头被带走了,临最后,我看了应该是我的战友们一眼,发现他们眼里的担心不似作伪。
也许是我算漏了什么,我突然怀疑起了自己,不然大家怎么都一副我凶多吉少的表情。
我从不是一个自信的人,因为记性本来也不是很好,所以每次做下一步的时候只要遇到一点阻碍就会下意识对之前的判断多几分怀疑。
对于失忆的我而言,此刻多出的这种怀疑只会不减反增。
不过事已至此,我除了坚持相信我的预判没有别的选择。
到了这个时候,我必须承认,哈雷不是人类,不然他们没有必要去抓这么一个人。
哈雷和娄亚其实很像……无论是从口音还是长相,他们是一类人,也许是川雾星的土著?
娄亚的长指甲长头发,还有之前娄亚的眼泪滴落进河里能变成小方块,这种设定倒很像是传说里眼泪会变成珍珠的鲛人,似乎之前和哈雷吃饭的时候发现他也确实爱吃鱼多一点。
只是我觉得现实世界不该有这种设定,在一个外星球,高等生物的进化不应该如此趋于一致,出现甚至与神话里的什么物种相似的生命体。
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疯,居然已经开始怀疑这世界的真实性。脑子越发胡乱猜测着,却也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之后到底应该怎么办。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必须相信那笔芯上的结论是我反复推测后得到的最优解。
那刻上去的字,做白头雁不做鹰,就是要冒险,就是要以身饲道的。
这是一段我童年时期的故事。
在被收养以前,我一直住在孤儿院。
因为乖巧听话,我并没有受到谁的欺负,老师们也很负责,格外照顾我。其中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老师对我们特别好,就是会对我们严厉一些,不让我们到处溜达,会被老鹰抓走。
那是所有小孩子都玩过的一个游戏,叫老鹰抓小鸡。
老鹰非常厉害,但老师腿脚不好,所以她来扮演鸡妈妈保护我们,这时候正好已经有了一只小鹰了。
小鹰原来也是一只小鸡,是老鹰改变了它。老鹰说因为它乖巧听话,喜欢它才改变的它,又说了很多它的优点,说她这么好,应该多和老鹰们玩。
小鹰不懂老鹰的世界,但不妨碍它十分反感厌恶着。因为哪怕被污染上鹰的色彩,小鹰也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一只鸡。
老鹰们想要更多的小鸡成为小鹰,就让已经成为小鹰的小鸡去抓小鸡。
小鹰和鸡妈妈说了这件事,但鸡妈妈说它打不过老鹰们,小鹰又不知道怎么去他们的洞穴,只有小鹰必须帮忙抓一次小鸡,让老鹰们放松警惕相信小鹰是鹰,才能找到老鹰的破绽。而只有在老鹰改变小鸡的一瞬间被发现,老鹰们才会被森林守卫者抓走。
扮演小鹰并不容易,它不抓小鸡,会有不耐烦的老鹰亲自来抓,万一有脆弱的小鸡被抓到很可能会活不下来。
所以小鹰必须要慎重抓,而且要做足准备,因为一旦输了游戏有更多的小鸡需要被抓。
小鹰希望尽可能晚一点再晚一点,想着万一有聪明的天降守卫者发现了就不需要再去牺牲小鸡什么。而且有鸡妈妈在,老鹰其实也会束手束脚。
其实小鹰有想过,它也可以作为检举老鹰的证人,为什么非要再拉一只小鸡下水?
年纪轻轻的小鹰对鸡妈妈的情绪比较敏感,所以它渐渐明白鸡妈妈不能被完全指望。她一边畏惧老鹰,一边想着成为救世主。太快抓到小鸡,有正义感的鸡妈妈会很没有参与感。
它于是偷偷越过鸡妈妈主动联系森林守卫者,试图在行动前得到一个万全的计划保证小鸡的安全,可是却发现抓老鹰的需要的流程确实非常复杂。
小鹰从前最好的朋友是新来的小鸭子。之前小鸡们都讨厌新来的小鸭子,因为它总找鸡妈妈打小报告。但小鹰知道小鸭子没有错只是帮鸡妈妈更好的管小鸡们,小鸭子只是比起同龄的小鸡们早那么一点明白事理,于是小鹰主动靠近和小鸭子成为好朋友,之后还帮小鸭子更好地融入小鸡们。
小鸡成为了小鹰以后就疏远了小鸭子,它不想它因为自己被老鹰注意到。但在意外得知了这个游戏的所有细节后,小鸭子决定主动站出来被抓。鸡妈妈认为小鸭子是很好的选择,但小鹰觉得没有道理抓老鹰就一定要让小鸭子受伤。
小鹰是很喜欢小鸭子的小鹰,它想要小鸭子做一辈子的小鸭子。
它已经是小鹰了,它始终不觉得它住的地方需要第二只小鹰。
小鹰于是多跑了几次森林守卫处,可就在这期间,令小鹰没想到的是,小鸭子因为不同于小鸡们,已经引起了老鹰的注意。
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小鹰很痛苦,小鸭子也一样。小鹰只能按照原计划一面记下老鹰的巢穴,一面在好朋友被改变后照顾好小鸭子。当小鹰第二次和小鸭子去老鹰那里,鸡妈妈的腿脚好了,找来森林守卫者和一些其他的更多小动物们抓老鹰,让小鸭子没有继续受伤。
直到所有的老鹰都被抓走了,小鸭子和小鹰还有一些其他不认识的其他的小鹰们在森林医院里呆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回到了鸡妈妈的身边。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模样,小鹰才能送了一口气。
我并不喜欢这个游戏,不喜欢老鹰,不喜欢小鹰,甚至不喜欢鸡妈妈和包括曾经的我在内的所有脆弱的小鸡们。
因为当我再长大些,有了去找小鸭子的能力的时候,才发现当初那一只勇敢地保护了大家的小鸭子在几年后又选择勇敢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鹰还是弄丢了它的小鸭子。
或者说我的好朋友小鸭子其实也不完全是鸭子,它更像是我在百科书里认识的一种鸟——鸭科里的白头雁。
它能轻松飞越蓝星最高的山峰,能肆意地呼吸它喜欢的味道。
那是令小鹰们都梦寐以求的自由的味道。
是的,我也想做一只白头雁,前提是不需要和鹰并列提及时。
因为白头雁没有遇到鹰,也一样可以飞得很高。
甚至能飞得更远,更加漂亮。
她本就能看到全世界,也本应该以被世界瞩目的姿态翱翔。
……
我正思索着,车停了。
我被蒙上眼睛,绑着带下了车。
他们可能还担心我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在中途向他们的上头汇报完情况时就把我打晕了。
等我再醒来,我已经到了一处刑讯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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