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鸿婉的手指搭在冰凉的游戏手柄上,指尖因残留的紧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亢奋而微微僵硬。但这份僵硬并非源于手脑不协调——恰恰相反,她清晰地感觉到,那种困扰她许久的“意识到了,手指却跟不上”的迟钝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抹去了。
是那个新觉醒的【危机本能】天赋带来的吗?还是……更深层次的变化?
这种提升难以用言语精确描述,身体内部并没有明显的“力量涌现”或“筋骨强健”的感觉。
然而,这里是现实世界,一个充斥着精确计时器和数据反馈的领域。
如果她是跳水运动员,此刻必然要为突然改变的肌肉记忆和水感而疯狂调整动作,力求压住那细微的水花;如果她是舞者,那曾经被老师痛批的“四肢不协调”恐怕会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化身优雅的精灵。
而宁鸿婉,一个游走在“脑测强度党”和“间歇性手残党”边缘的游戏爱好者,有什么比刚刚那场行云流水、极限无伤通关的Boss战更具说服力的证据吗?那精妙到毫厘的闪避、流畅无比的移动穿插攻击、对体力条近乎苛刻的精准控制……这一切都真实地发生了,却并非源于千万次的练习。
这份凭空而来的强大,非但没有带来喜悦,反而在她心头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它像一个冰冷的烙印,代表着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喂!发什么呆呢?”迟平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带着点烤饼的香气,“怎么赢了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考试没考好?还是失恋了?”
宁鸿婉猛地回神,眼睫快速眨动了几下,将翻涌的思绪强行压下。
她视线下移,落在自己搭在膝盖上骨节分明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的双手上,随口扯了个理由:“哪有那么快出成绩……就是,突然闲下来,有点……无聊。”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哦!我懂我懂!”迟平秋立刻感同身受地点头,一屁股在她旁边的地毯上坐下,“之前忙得跟陀螺似的,突然刹车,是容易空落落的,感觉魂儿还没归位呢!” 她咬了一口饼,眼睛滴溜溜一转,忽然凑得更近,脸上堆起亲昵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对了,婉婉,你一会儿……没啥特别安排吧?”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了宁鸿婉那堪称“开挂”的手速,迟平秋原本是打算自生自灭的。但现在,她心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宁鸿婉转过头,对上室友热切的目光,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没有。你有推荐?”
“嘿嘿,就是想请你……帮个小忙!”迟平秋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状,“抢一下一个游戏的联动周边!我手速太感人,每次都陪跑,这次限量5万份全国抢,我感觉我要寄了……”
宁鸿婉放下手柄,拿起身边的手机。听到这个请求,她下意识地、非常实诚地问道:“你想要多少份?”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买几根葱。
“咳——!”迟平秋差点被饼噎住,哭笑不得,“喂!婉婉!清醒一点!5万份!全国!不是5亿份啊!你知道本市有多少二次元和游戏宅吗?你知道黄牛脚本有多猖獗吗?能抢到一份我都要烧高香了!你还问多少份?!”
她看着宁鸿婉那张依旧没什么波澜的脸,简直想摇醒她:“能不能对‘5万份全国抢’这个数字露出一点人类该有的敬畏表情啊喂!”
室友最终放弃将她摇醒,带着壮士断腕般的悲壮拍了拍她的肩:“行吧行吧,大佬!能抢多少算多少!加油!我相信你的手速!”
“什么时候开始?”宁鸿婉划开手机屏幕,随口问道。
“今天中午十二点整。还有俩小时呢,不急,一会儿我把抢购链接发你。”迟平秋坐直身体,把剩下的饼放在茶几上,翻看手机确认日期,小声嘀咕着:“嗯……对,就是今天,12月7号,中午12点整……”
“十二点整……”
“还有两个小时,不急,一会儿我给你找那个下单页面。”
她抬头,看到宁鸿婉神色不太对,忙问:“你怎么了?感觉你今天老是在发呆。”
宁鸿婉浓密的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
她努力地、艰难地想要动一动手指,试图重新抓住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几秒钟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一股微弱的力量重新灌注四肢百骸,感官如同退潮般缓缓回归。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她“灵魂归位”。
怎么回事?
刚才……那是什么?
仅仅因为听到了“十二点整”?
在那一刹那的空白里,她下意识联想到的,是漫画世界里的那个规则——每当现实世界的午夜十二点整,她就会被强制抽离,回到这里。
那个念头闪过,心脏就像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留下一个飕飕透着寒风的空洞。
宁鸿婉可以肯定,自己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如此诡异可怕的体验。虽然她是个资深熬夜党,脸色时常透着气血不足的苍白,但她的水杯里常年飘着枸杞红枣,年纪轻轻就有意识养生的重要性,所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算有数。
她把近日的记忆都在脑子过了一遍,还真找到了一个东西。
那个是漫画世界里“宁”意外觉醒的那个【心衰】,那个东西也跟来了现实?
宁鸿婉正思索,耳边响起了迟平秋的声音。
她重拾自己的声音,喉头用力吞咽了一下,干涩得发痛。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带上了一点刻意的轻松:“没……突然想到,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午饭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她自己都心虚。
“午饭?”迟平秋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机,“现在才十点出头……确定这么早吗?” 她狐疑地看着宁鸿婉,还想追问刚才的异常,却见宁鸿婉已经略显仓促地将手机往旁边一扔,身体也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动作带着明显的回避意味。
宁鸿婉心神不宁,率先站了起来,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我……先去收拾一下,换件衣服,洗个头。” 她语速有些快,不等室友回应,便快步离开了客厅,背影透着一股急于逃离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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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鸿婉双手撑在光滑的陶瓷洗手台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抬起头,目光与镜中的自己相遇。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恍惚间,镜中人的轮廓似乎模糊了一下,眉眼间那股属于“宁”的温婉、脆弱,甚至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气息一闪而过。下一秒,又被她自己强行驱散,镜面重新清晰。
错觉。一定是精神太紧绷了。
她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狠狠扑在脸上,试图浇灭心头的焦躁和那挥之不去的燥火。
挂毛巾时,她习惯性地伸手去够那个略高的挂钩。手臂抬起,动作自然而流畅——以往需要微微踮脚才能轻松挂上的高度,此刻竟毫不费力!
意识到这件事,她愣了一下,然后猛地转头,再次死死盯住镜子!
镜中的面孔,除了那双因熬夜和惊悸而布满红血丝、显得异常疲惫又锐利的漆黑眸子,其五官轮廓,她的脸和漫画里的那个角色几乎重合。
那张在夜色中压迫感十足的脸,嘴角挂着点笑,就像在窥视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意。
只是一刹那,这种感觉又切换了,又变回了“宁”。
“宁”的气质比较温婉,整个人都散发出太阳花般的温暖气息,可宁鸿婉因为前几天的连轴转,眼下的青黑、眼中的红血丝、因睡眠不足而略显浮肿的脸颊,都在诉说着现实的疲惫。
加上昨晚没睡好,眼睛都熬红了。
宁鸿婉重重闭上眼又睁开,睁开的那一刻神经有一点紧绷,眼前一切正常。
这应该是熬夜造成的精神恍惚,宁鸿婉心中这么说。
她皱了皱眉,镜子里的人也皱了皱眉,这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命苦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熬干精力的学生。
眼前那种朦胧感散去,更像现实里的自己了。
她想了想,吹干了头发,用发圈扎了个低马尾。
随着发型的变化,披发给她带来的温婉褪去许多,加入了一些利落与干练,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那些角色的影子了。
实际上,她今年大二,也有20岁了,宁的年纪才十六,宁还因为漫画世界那边的生活水平不好而显得瘦瘦小小,这种体型和现实世界这边能天天吃肉健康成长的宁鸿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宁鸿婉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睛紧盯面前的镜面,她的眼神盛满了审视与警惕,看着镜中那个瞳仁因为精神不济还在微微抖动的自己,宁鸿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昨晚现实世界中出现的提示框、【点此为虚】的失效、连同此刻镜中诡异的“重合”感……
如同有一把锯子在拉割精神。
如果一开始,她还觉得那个系统的出现只是感觉十分奇怪,现在就是完全的恐惧与厌恶。
布满血丝的眼睛低垂着,目光沉沉地落在洗手池光滑的表面上,那里面仿佛有漆黑的漩涡在缓缓旋转,将她拖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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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稍厚的秋衣,两人下楼解决午饭。午后的阳光并不热烈,带着初冬的清冷。
宁鸿婉站在人行道上,目光有些游离地落在路边。几个小朋友蹲在绿化带旁,正兴致勃勃地用捡来的红枫叶拼贴图案——一个有着小麦色卷发的小王子守护着他的红玫瑰,还有一个穿着红裙翩翩起舞的小人儿。宁鸿婉捣出手机,把小王子和玫瑰拍了下来。
落后几步让开身后打铃的自行车,她漫步在行道树修剪出的绿色“隧道”下。清晨刚被打扫干净的路面,此刻又铺上了一层金红交织的落叶地毯。
一片边缘卷曲的、深红色的枫叶,从侧上方打着旋儿悠悠飘落。轨迹清晰,速度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放缓了帧率。
宁鸿婉几乎是本能地偏了偏头,那片叶子便擦着她的耳际,无声地滑落。
在叶子即将掠过肩头的瞬间,她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精准地一夹,那片枫叶便温顺地停在了她的指尖。
“咔嚓!”
清脆的快门声自前方响起。
“对对对!就是这样!笑一笑嘛!”迟平秋举着她的相机,笑嘻嘻地凑上来,这次直接把镜头怼到宁鸿婉眼前,“来张特写!难得今天放松——”
宁鸿婉配合地弯起眉眼,唇角扬起一个温软的弧度。
浅色的羊绒围巾松松地裹着脖颈,暖融融的色调柔和了她的轮廓,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她举起拿着手机的左手,在脸旁比了个略显俏皮的“V”字。
拍到了满意的照片,迟平秋翻看着屏幕,忍不住提起刚才那一幕:“你反应也太快了吧!嗖一下就躲开了。”
“以为是虫子。”宁鸿婉面不改色地敷衍,将那片枫叶随手放进大衣口袋。
“这么大一片叶子,怎么想的?你说是只鸟我都信了。”迟平秋取笑道。
宁鸿婉争不过,开始互挖黑历史:“你还把蟑螂看成一团头发呢。”
“起码大小没这么离谱啊!”
等两人回到宿舍,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整了。
宁鸿婉打开手机递过去,让室友操作打开下单界面。
与室友紧张得开始抖腿不同,经过一段时间的角色扮演训练之后,宁鸿婉已经可以很轻易地做到哪怕心里紧张的不得了,但在外表上旁人完全看不出来的程度。
她熟悉了一下接下来要按的键位,迟平秋还找来了平板,时间精确到秒这个单位的后的两位数,在桌面上平板上显示秒针来到十二点整的时候,她的手指迅速在眼前的屏幕上点了几下,页面因瞬间涌入的海量请求而卡顿,那个象征着等待的灰色圆圈固执地转动着……
一秒……两秒……
支付成功!
几乎同时,迟平秋那边发出一声哀嚎:“啊啊啊!没了!秒没!我连提交订单的按钮都没亮起来就灰了!婉婉,我没了!” 她抱着平板,一脸生无可恋:“完了,婉婉,我又没抢到!”
宁鸿婉看着室友崩溃尖叫,突然间,她感觉自己身形开始逐渐高大。
她的身躯越来越高,高到俯视整个客厅。
她高冷地“哼”一声,把自己的手机页面递了过去!
“什……什么?!”迟平秋的哀嚎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瞪大到极限,难以置信地夺过手机,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清晰的“订单已确认,等待发货”的字样,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你……你真抢到了?!!”
宁鸿婉慢悠悠地伸出右手,比了一个类似“OK”的手势,然后,在迟平秋狂喜的目光中,那竖起的三个手指,带着点小孩子般的得意,轻轻晃了晃。
“三、三个?”迟平秋的声音都变调了,巨大的惊喜让她瞬间化身树袋熊,扑上来紧紧抱住宁鸿婉的胳膊又叫又跳,“啊啊啊!婉婉!你是我永远的神!我爱死你了!!!”
·
时间在欢乐的氛围中悄然流逝。晚上十点前,宁鸿婉回到了自己安静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现在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逃避无耻但有用啊!
梅芙斯那边有了她以身试险,这么一闹,商队那边有了应对,要是打起来了,一片混乱谁能注意到她啊。
于是宁鸿婉愉快地决定先去第一个马甲那边上线,她这个战五渣在这时候安全地消失一会儿挺好,免得自己一出现还拖累商队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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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切换的轻微眩晕感过去,熟悉的、带着湿冷水汽的空气涌入鼻腔。还是在昨晚那个阴暗的屋顶。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细密的雨丝如同冰冷的针尖,落在掌心。
沿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到梯子,她动作比昨晚更加熟练地回到潮湿的地面。雨夜的街道依旧空旷寂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这次警惕地快速扫视四周。
起初,一切都与昨晚无异。直到……她的目光捕捉到街角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一个穿着旧夹克的男人,拎着酒瓶,脚步虚浮,醉眼朦胧。他踉踉跄跄地横穿马路,然后,在宁鸿婉几乎能预判的注视下——左脚拌右脚平地一摔!
“噗通!”
他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马路正中央,手中的酒瓶脱手飞出,“咕噜噜”地滚向宁鸿婉的脚边,最终停在她的鞋尖前。
宁鸿婉的心脏猛地一沉!身体在大脑发出完整指令前已先一步行动!她猛地扭头,视线如利箭般射向昨晚发生抢劫的那条幽深小巷!
与此同时,一个带着惊慌和绝望的少年呼喊声,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准时撕裂了雨夜的寂静:
“抢劫!!”
时间循环!绝对是时间循环!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电流窜遍全身!
上一次,因为犹豫和探查,她没能救下那个少年。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迟疑!双腿爆发出远超昨晚的速度,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在湿滑的石板路上疾驰,溅起细碎的水花!
滑铲!急停!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出现在巷口!昏暗的光线下,景象与昨晚如出一辙:两个高大的男人正将一个瘦弱的少年狠狠推搡到布满青苔的墙角,其中一人手中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已然逼近!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劫匪惊惶回头,匕首下意识地指向巷口闯入的不速之客!
“什么人?!”
“少管闲事!”
宁鸿婉眼神冰冷,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如同猎豹般扑入,目标明确——
宁鸿婉突然出手!毫不犹豫地冲了进来,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两个劫匪都反应很快退后一步,但宁鸿婉速度更快!她的两只手捉向对方持刀的手,发动技能:【点此为虚】!
刹那间,刀刃的寒芒融入了小巷的细雨中,白光沿雨丝落入脚下几片小小的水洼里。
双方皆猛退数步!
宁鸿婉保持着双手抬举的姿态,此刻倒有点像举手投降。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左手看似随意地轻轻向下一甩。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
手腕上那枚并不起眼的金属镯子应声脱落,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她掌心延展、变形!眨眼间,竟化作一根细长、漆黑、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长针”?
之所以选这个武器是看中了它的被动技能,主动的攻击技能宁鸿婉其实还没有时机试过,但看技能介绍,怎么都不像很弱的样子。
很快,这根“长针”越来越长,然后变得柔软,像一根飘带,从她的手中迅速弹出!
夜晚隐匿了这件暗器的形与影,两名劫匪只觉腰间被什么东西拦腰勒住,然后被腰间的巨力往身旁一扯,两人皆被游鸿拦腰控住,游鸿两头钉进石头房子里,像订书钉似的,把两人钉在墙上。
宁鸿婉原地等了几秒,确认了武器的压制强度,这才抬脚,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定地走向墙角那个蜷缩的身影。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那少年脸上。
借着他手中那盏仍在顽强跳动着微弱火苗的油灯光芒,宁鸿婉清晰地看到,那张年轻稚气的脸上,血色已然褪尽,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死灰色,眼神空洞,嘴唇微张,胸口……已然没有了起伏。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探向少年冰冷的鼻息。
指尖传来意料之中的冰凉。
没有呼吸。和昨晚一样。
宁鸿婉缓缓收回手,沉默地站起身。冰冷的雨丝落在她的发顶、肩头,带来细微的麻痒感。她的心,却比这雨夜更加冰冷和混乱。
为什么?为什么能抓住劫匪,改变他们的行动,却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死亡?这个循环的规则是什么?
“他……他怎么了?!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我就……就推了他一把!” 左边墙上的劫匪惊恐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饶命!大人饶命啊!爹!爷爷!我们瞎了眼!真不知道这小……这位少爷是贵族老爷家的人啊!我们错了!真错了!再也不敢了!” 右边的劫匪更是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宁鸿婉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人。他们的供词和昨晚听到的“贵族”线索似乎能对应上,逻辑上没什么破绽。人在极度恐惧下求饶时,自然会竭力撇清自己的致命伤害,甚至刻意讨好可能存在的“贵族”背景。这很符合人性。
但真相是否如此?
没等她进行更深入的审问或思考——
“吱呀——”
熟悉的木门开启声。
“啪嗒!”
这是雨伞撑开的声音。
宁鸿婉果断抛下现场,购买了降低存在感的道具躲在房子后偷听。
熟悉的女孩出现在巷口,黄色的亮光探入巷内。
油灯“啪”地一声摔碎了,女孩慌慌张张地退后了几步,很快跑回家里,紧接着熟悉的流程再次上演:女孩带着大人返回,惊呼,敲响邻居的门,巷口很快被闻讯而来的居民堵住,火把的光亮驱散了部分黑暗。
就在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墙上两个倒霉蛋和地上的少年尸体吸引时,宁鸿婉意念一动。
“解!”
钉在墙上的游鸿瞬间软化,失去支撑力。
“噗通!噗通!”两个被捆成粽子的劫匪狼狈地摔落在地,痛呼出声。
“叮!” 那枚镯子形态的游鸿也掉落在潮湿的地面,发出一声轻响,弹跳了一下。在滞空的瞬间,它仿佛有生命般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幽光,随即如同融化的黑色水银,迅速渗入地面潮湿的缝隙,消失无踪。
下一秒,一条湿漉漉、蔫头耷脑的黑色“细绳”,如同最不起眼的污水痕迹,悄无声息地从墙角阴影处蜿蜒而出,贴着地面,迅速游回宁鸿婉藏在袖中的手中,重新化为温顺的装饰。
巷子里,人群的喧哗、劫匪的哀嚎、还有那具无声的尸体,都成了雨夜背景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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