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苏幻儿经过李子玄的点拨，也不是看不清是非的人，今天她会跟着一起来雪鸳湖，甚至开口求暮月全然是出自姐妹间的情分。现在既然暮月愿意给个机会，她便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幻儿！"苏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妹妹。

"阿姐，我们没得选。这是唯一你可以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你忍一忍，让那…让那蛊虫顺着伤口进去了，等过段时间一定可以把它再弄出来，到时候你的蛊毒就解了。"想到刚刚让她看了一眼就恶心到要命的蜈蚣，她害怕到连名字都说不出口。

"阿爸"。苏若又看向苏祈年，企图寻求帮助。

苏祈年不耐:"幻儿说的对，你且忍忍吧。"

周围人都无视瑟瑟发抖的苏若，迅速散开，给苏若暮月二人让出了一段空间出来。

暮月一改冷漠的面孔，甚至露出了一抹很平和的笑，眼底未露半分波澜，但说不出为什么，让人看的背脊生寒。

她腕间一甩，瞬间展开马鞭，弯臂抬起转眼一旋迅速向斜下方一个用力甩去，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那鞭子"啪"一声落在地面。

"把手放下去，不然我收回刚刚的话，这一鞭算你白挨。"

在其他人惊惧的注视下，苏若终于被苏祈年推出来的菲雪哄制住，认命般放下了手。

随着又一声震破长空的鞭子声响起，待苏若的哀嚎声再次落下后。

她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两道皮肉外翻的鞭伤，那两道伤从上至下相互交错，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叉形遍布全脸，却很巧妙的避开了眼睛，但连带着肩膀两侧也受到了牵连。

苏若这时才真正感但何为受生不如死。

她疼到说不出话，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牵扯到伤口疼的她快要晕过去，鼻涕眼泪也痛到流了出来，可流出后沾染到伤口时，那股钻心的疼让她恨不得立刻死掉。

看到眼前的一幕，众人才恍然大悟知道暮月所谓的饶她一命有多残忍，对于苏若这样的人而言，现在这样还不如死掉的好。

也好过现在这般生不如死。

暮月看到苏祈年的表情心里觉得可笑。回头跟锦绣说了一句话，锦绣呆愣片刻后又看了眼还在地上哀嚎的苏若，随既点点头慌忙跑回屋内，再出来时手里还多了一面镜子。

暮月接过镜子，跟锦绣的对视间眼底是彼此一片了然的心照不宣。

她转而带着眼底毫不遮掩的戏谑走到苏若身前。

"你还想怎样？！"苏若见她靠近，不禁又怕又恼，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靠。

暮月看着她扭曲惊恐的表情，唇边勾起残忍的笑，弯弯的眼底没有抵达笑意，有的只是丝毫没被遮掩的恨:"来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就把镜子举到对方面前，强迫苏若面对镜中的自己。

苏若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模样，表情从惊恐到绝望，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咒骂声在暮月耳里突然就如同山间黄鹂鸟的鸣啼声一般悦耳，是这么多日以来她感觉没有比此刻再痛快令她更开心的时候了。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看她现在这样，你们究竟还要不要解蛊？"暮月状若无事般转向苏祈年等人，问的风轻云淡，就像任何决定对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不过也确实是无所谓。

苏若的命，她暮月今日是要定了。

苏家人现在知道了这下暮月是在报仇，想要折磨苏若的身体和心灵。

但他们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比起失去性命，能让苏若活着才是关键。

想明白这点后，又上前安慰苏若了很久，直到她逐渐不再那么歇斯底里，但毁容和伤痛带给她的冲击依旧折磨着她。

她们边安慰苏若边用眼角余光看到对面的暮月正一派淡然的擦洗鞭子上的血迹。偶尔看到上面带下来苏若脸上的皮肉时，才会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但那眼中除了冷漠，至多多出一抹不耐烦的嫌弃。丝毫没有对刚刚暴行的恐慌。

心下对她的恐惧又突增了几分。

待苏家人安慰好苏若，暮月又蹲下身平视跌坐在地的苏若。

"你…你又要干什么？"苏若现在内心中对暮月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峰。

"不做什么，"说着帮苏若拿稳那面镜子:"照好了，不然它没钻进去反而跑到了别的地方去我可不管。"

苏若颤颤巍巍的拿着镜子，听暮月的举在面前却一直不敢直视镜中的自己。

暮月没有管她，老练的再次把竹筒打开，又一次倒出里面的蜈蚣。

在苏若惊恐的注视下，放到了她那张怕到抖个不停的脸上。

苏若感受到那东西落在脸上，不停有无数个触手一般的东西在脸上来回攀爬。

眼睛无意中扫到手上暮月帮忙扶稳的镜子，看到镜中自己此刻的境遇时瞬间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开束缚，双手用力向自己脸上胡乱抓去。

她手上不停抓着，脚下来回重重的踢踹着，生怕那个畜/生不死。

苏家人在震惊中赶忙再上前想要制止住她，可惜为时已晚，只听原本还在嘶吼的人突然像是被一双手掐住了咽喉，一声尖叫闷在了嘴里混合着血液缓缓流淌而出。

她惊惧的双眼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因为疼痛，依旧瞪的老大。一只手不自觉的抓起胸前的衣料，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她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大家只看到血红的嘴里不停的有鲜血流出，她的口腔里，牙齿上全部都是，原本失去血色的双唇被鲜血染亮，竟生出了一种别样的美。

只可惜那张原本温婉动人的脸已经被鞭子抽的被她自己抓的面目全非。

没过多久，苏若就在众人的惊惧声中咽了气。

就在她倒下的脚旁不远处，是早已经被碾碎的那条蜈蚣的尸体…

"真遗憾呢，她居然自戕了。"暮月嘴上说着遗憾，语气却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阿林爹，白霆儒，白霆陌和锦绣面上不显，但不难知道此刻他们内心和暮月一样终于痛快了一些。

尤其是锦绣，忍不住瞪了一眼地上此刻如同抹布一样的尸体。

她就知道，月儿姐姐不会放过害死她哥哥的凶手。

她转头看向暮月，暮月感觉到她的目光也随后与她对望。刚刚的恨意跟痛快渐渐消退，她们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尽的哀伤。锦绣瘪瘪嘴，委屈的投入暮月怀中，她们什么都没说，就那样一个吞咽着委屈却倔强的不肯在仇人面前落泪，一个垂着羽睫不停的用手轻拍安抚着对方。

苏祈年看着苏若的尸体，叹了口气。转而他又想到也许暮月打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苏若，他们在一步步中走进了她设下的圈套。

想到这，不由打了个寒战，悄悄抬眼望向暮月，刚好赶上她也抬眼看向自己。吓得他慌忙抽走了视线，接着额头鬓角冒出了一层冷汗。

苏幻儿怅然的内心有点难过也有点唏嘘。

毕竟是自小对她疼爱有加的阿姐就这么没了，但她也知道这是苏若的咎由自取。她只管做所有自己能做的帮助她，其实也是自己自私的想要日后不要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觉得对她心存亏欠。

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尽力做了，现在这个结局她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但就像她跟李子玄承诺的那样，她认。

只是想到还有苏祈年…担心到秀眉微蹙。

那天苏祈年都做过什么她是亲耳亲眼听到看到了的，并不比苏若强到哪里去。

现在暮月还没有对他做什么，不知是觉得弄死了阿姐就可以了已经算扯平了是给褚淮川报仇了？

还是说现在她只是还没找到对付阿爸的机会？

又想到李子玄后来告诉自己的当年暮月一家灭门时，阿尔泰用的人手很多就是阿爸找来的。

她面容复杂的看向暮月，她们苏家是真的亏欠了暮月太多，最让她难受的是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告诉暮月这个真相。她承认自己自私，害怕就连阿爸也被暮月杀死。

事已至此，虽然阿姐死了，但她心里清楚，她们苏家哪还有脸恨暮月呢…

一旁的李子玄此刻内心大概是全场最平静的一个了。

唯一的波动大概就是，苏家终于少了一个作孽的人，虽然自己已经把苏幻儿娶进了李家，那也难保不被他们拖累。

如今苏若死了，他甚至有种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苏若已死，苏家来的这些人突然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思量再三，自然还是要由苏祈年做主。

一则他是苏若的阿爸，二则他是神将部落的族长。

苏祈年强装镇定，面上还不忘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既然是若儿自己无意中踩死了那蛊虫，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悲痛也无济于事了。唉…"他向后召来家卫:"把大小姐抬回去吧。"

一行人领命后因为条件有限也只能用临时找来的一块破布，随意包裹了苏若的尸体后，就将人抬走了。

苏祈年，苏幻儿和李子玄也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被身后的暮月突然叫住:"留步。"

几人迷茫的转身看向她，只见暮月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却说出了让苏祈年为之胆寒的话:"苏祈年族长，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