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这里先前的治安一直很好,毕竟“流氓头子”是个警察。
早上的时候,花臂老方收到木成心的消息,让他找几个有溜门撬锁经验的,过来帮个忙。流氓堆里扒拉出几个有案底的并不困难,在老街这片儿,知错能改就善莫大焉。
老方早在他们“投奔”过来的时候就按“犯罪技能”给他们归了档。
今天来的是兄弟俩,无父无母跟在家里老人身边纵容着长大的,典型的小时偷针长大偷金。二十几年的大好时光都专注于一个“偷”字上,业精于勤。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进去。
兄弟齐心,进去蹲了两年,出来以后运气不错,还没等重操旧业就遇上了新朋友方哥,方哥此人忠于大哥忠于党,义务对他俩进行起出狱再教育。
兄弟俩游手好闲习惯了,自己都觉得很难改正,但是方哥在劝人金盆洗手改邪归正这方面是个人才,非常会因材施教。
给哥哥找了个酒店保安的活儿,钱少但是工作稳定,待遇也算还行,主要前台小姐姐人美心善,哥哥考虑到自己大龄未婚的状况,乐颠颠地投入到了朝九晚五追求幸福生活的浪潮之中。
弟弟就没那么容易管了。他觉得他哥威武雄壮,转头不费事儿就能娶个嫂子回来,自己便没有了奶奶嘴里的“传宗接代”的任务,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怎奈“知心大哥”方老板强行聘用了他。
这两年老街的旅游业蓬勃发展,就业缺口大,中介行业也得到了较好发展。知心老方身边急需一个助理兼业务员兼前台兼接线员兼换水取快递的,就挑中了弟弟。
之后两人每天都在上演“我说我不干,你非让我干”和“再多一句废话我就捶你”的拉锯大戏,至今没有磨合成型,但是也没人主动提出“炒掉”对方。
兄弟两个的名字很是相辅相成,哥哥叫边盼弟,弟弟叫边佑哥。花臂老方简单跟兄弟俩介绍了下情况,就让他们原地待命,等着人过来接。
边佑哥没事干,就掏出手机翻看方哥刚给他传的电子版寻人启事。
这寻人启事稍显特殊,上面没有照片,只有几张画像,下面都附着犯罪信息:哪年哪月哪日,在哪里干了哪件坏事。
都是最近这几起案子的涉案人员,根据目击证人提供的线索模拟出来的疑犯画像。社交网络关联密切的时代,群发就行,打印纸都省了。
边佑哥认认真真地点着自己的一指禅,从头数到尾,然后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大声道:“哎呀我操,这么多,最近这块儿犯太岁啊……”
边盼弟照着弟弟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同款方言警告:“快闭嘴吧,‘太岁’来了!”
“太岁本岁”木成心,亲自过来把两兄弟带到了天乾澜湾。
按说把无关人员带到案发现场,这不合规矩,但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案子实在太多了。
市局刑侦支队长秦往同志就第一个不赞成木成心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做法,并坚持认为事后是一定要上报,补齐手续的。
木成心首先带人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儿,前门后门踩好点儿。
之后就带着人直接去了秦往二姨家。兄弟俩站在门口看了看锁,最高级别的密码锁,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哎呦我去,这技术可以啊!”边佑哥由衷称赞道。
“我他么!”老方抬手就要打,本来他就受不了弟弟这一惊一乍、哎呦哎呀的,现在居然还赞美起窃贼来了,简直是在递交讨打报告。
“哎哎哎!”木成心赶忙给拦住,腹诽老方这家伙不行,求人都没个态度。之后便把老方挤到一边去,自己上前询问那兄弟俩,“怎么样,破锁的话,办得到吗?”
边佑哥脱口便道:“小菜一碟。”说着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细铁丝,在手里捋了捋,跃跃欲试。
边盼弟眼见情形不对,照着他胳膊就拧一把,之后自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文文绉绉道:“这种密码锁底部都有钥匙孔,开锁的话,理论上是可以做得到的。”
木成心:“……”
木成心想了想,又问他:“可是我听老秦说,这里的安保级别是很高的啊?”
没道理门锁这么不结实吧。
边佑哥揉着胳膊龇牙咧嘴还有点儿大舌头了:“那玩意儿他防君子不防我们。”
边盼弟旋即回过头去又是“一杵子”,转回头来跟木成心面对面,慎重点点头:“很高,刚才我看了,这小区不愧是瀚海最贵的小区,大门那块儿就很难进来,而且它都是智能联网的,搞不好就会自动报警。而且这里监控也密,刚才我看了,监控室里俩保安,监控都是实时的。”
木成心:“那有办法吗?”
兄弟俩互看一眼,哥哥慎重道:“黑掉安防系统应该可以。”
木成心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毕竟是别人家,即便有破门的手艺,也不能真就这么进去。木成心抬手敲门,隔了半天里面也没个动静。
四个人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等秦往。
木成心从兜里拿出早餐剩下的半盒鲜牛奶,喝了两口又忍不住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两个的都不太像话,求人办事态度不好还不守时。木成心抬腕看了一眼,遂叼着吸管,不满意地掏出手机来打给秦往。对方估计正闲得蛋疼,响铃一秒就接了起来。
木成心问他:“你迟到了。你二姨家那花瓶还要不要了?”
对方:“要要要,正经青花瓷呢,这要是放过去,都够娶个媳妇的了,等我,马上到。哎哎哎……你别咬人啊……”
木成心一边嘬牛奶一边毫不客气地指出:“你这马是不是太慢了?”
电话里的秦往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语气突然就变了调儿:“宝贝儿,你听我解释,我一大早就出门了,今儿啥也不干就陪你,我这没别人,真没有,不信你听……”
木成心果断挂了电话。
稍有不慎就又给这老不要脸的当了回挡箭牌。
秦往此人,亿万商业帝国唯一太子爷,半个商界都等着他回家继承家产。每天给他介绍对象的、想要巴结他的、勾引他的、泡他的……可以说是非常人满为患了。公共场合上个厕所的功夫,都有上进心强的蹲点堵他,不用猜也知道他车上现在一定有人,说不定还不止一个。一想到现在说不定正有一群狂蜂浪蝶正在花式影响他开车……啧啧啧,木成心摇头,有钱人可真惨。
秦往到得不算太晚,就是形象略显狼狈。头发大部分还是整整齐齐地捋在后面,价值五位数的西装裤也还算笔挺,就是这定制款的衬衫已经不能看了,扣子崩掉了一排,上面还创意涂鸦了好几处口红印子,不同的唇形和色号同时昭告着衬衫主人刚刚经历过一番死里逃生。
“咦,”木成心很感兴趣地凑过去看看,得出结论,“今天这三个斯文很多啊,只扯掉了三粒纽扣,也没亲你脸……”
秦往暴怒:“那是因为她们斯文吗!那是因为老子反应快!要不是老子厉兵秣马、枕戈待旦、身手敏捷,现在已经被她们摁在车里OOXX了!”
木成心虽然不知道如果秦往不乐意,女孩子们是要怎么OOXX他,但是还是很为秦往又逃过一劫而感到高兴,嘱咐他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并举起牛奶想跟他干杯,庆祝他又一次的劫后余生。
秦往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拍开他的手:“把你的奶瓶拿开,别弄脏了我的衣服,待会儿搞完工作还得商业联姻去呢。”
“哦,”木成心点头,“可是已经很脏了啊?”
“嘶!”秦往转头怒瞪木成心,“你到底还能不能破案了,不能破案就赶紧跟我回队里做个跑腿的小碎催,不然我被迫联姻成功,退队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撤资,赔掉底儿也要撤资,让你爸资金周转不灵然后心情不好每天回家给你介绍对象!看着你相亲!从早上排到晚上,相不成就再相,再相!”
木成心身子往后撤了撤,避开秦往愤怒的口水。耐心地等到他终于平静了,木成心才重又把吸管塞进嘴里,表情凝重地喝奶。看看,看看,这父母压力、社会舆论,给大龄未婚男青年造成多么大的伤害,精神都快失常了。
“咱进去看看呗?”边佑哥还没下手过这么肥的地方,搓着手跃跃欲试。
啪的一巴掌应声而落下。弟弟身后,严于律己、严以待人的老方同志收回手,板着脸提醒道:“老实点儿!”
秦往输入密码,门应声而开。
木成心留意到,走廊里的监控位置都很合理,输入密码时即便不有意遮挡,因为角度的关系监控也是拍摄不到的。
进门之后,木成心把丢失物品的照片摆在相应的位置上,没有照片的就请灵魂画手秦先生现场泼墨一幅,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木成心查过资料,秦往见过那些东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给两兄弟形容丢失的物品多大、多重。
木成心询问兄弟俩:“怎么样,如果是你们的话,拿得出去吗?”
“拿得出去!”兄弟俩非常统一地点头,“这么贵的东西,给多少拿多少!”
“我他么!”老方数度想打人。
“别别别,别打了,开玩笑呢,不拿不拿,保证不拿!”边佑哥捂着后脑勺儿识相认怂。
谁不知道,在古城街,花臂老方上有流氓下有流氓的,得罪他可不是闹着好玩儿的。
“也拿不走吧?”木成心扭着眉数失物,虽然都不是特别大件,但是数量真的不算少。
秦往:“人少确实拿不走,但是如果人多呢?这种规模的盗窃,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两个毛贼。”
“俩毛贼”立马:“两个人的话,努努力也不是不行。”
老方:我他妈!
木成心:“谷梁那边查到有人多次试图入侵监控系统,想要修改视频的底层数据,进而替换视频,但是都失败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监控视频没有被动过手脚。”
秦往抬手摸上自己的下巴:“系统如果黑不进去,那有什么办法躲过安保和这么多探头呢?”
木成心揣着手臂,皱起眉头,站在弟弟身边。
他认真想了想,如果是他,在黑不掉监控的情况下……“强制断电。”
木成心:“这种高层小区里都有双回路电源,尤其这里还是高档住宅区,肯定配备备用的发电机组。”
秦往按着木成心的思路快速在手机搜索页面输入,然后把搜索结果拿给木成心看:“两路电源的切换时间在3~30秒之间,但是最多不超过30秒。”
“30秒搬东西肯定来不及。”
“但是3秒用来遮挡摄像头足够了。”
秦往立刻拨打电话:“马上去查澜湾都什么时候停过电,因为什么原因,停了多久。”
最终,根据哥哥弟弟的经验与现场实操相结合来判断,只要贼经验够老到,即便是在这种高档住宅区,只要配合默契,也是完全可以得手的。
木成心把俩人还给老方时,嘱咐他带人去吃点儿好的,感受一下自由生活的美好乐趣,顺便洗涤一下在这高档住宅区里被金钱玷污的灵魂。
……
木成心最近多了一项爱好—下班以后,去梁失的酒吧。
去酒吧并不为了喝酒,梁失的酒吧还没有装修好,并不营业。酒吧里面每天充斥着电镐、电钻、电吹风的巨大杂音,混在一起,吵得人耳鸣。
早些时候,木成心拿到了有关于梁失的个人基本资料,身家清白且颜值和财富相匹配,不存在疑点。
但是他的酒吧里确确实实在近期内一下子来了许多外地人。
木成心来酒吧的目的,傻瓜也能看得出来,所以酒吧里的人实在说不上能有多欢迎他。
第一回来的时候他还带了人,结果被拒之门外。
那会儿接待他的是个一米九的壮汉,木成心也是个识时务的,并不会硬磕,所以他当时跟人家说:“我认识你们老板。”
他倒是也没撒谎,毕竟前一天他确实是把人扣在局里仨小时,还不让人回家吃晚饭。
结果没想到壮汉也是个实在的,他当着酒吧员工、木成心、以及木成心身后所有同事,差不多也就二十来号人的面,拨通了梁失的电话。
壮汉:“有个警察说跟你认识。”
木成心心说你不能这么介绍我,他本来对我就没啥好印象,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壮汉这边就挂断了电话。
壮汉复述梁失的话:“他说不熟。”
木成心:得,还是硬磕吧。
当然,酒吧里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对木成心不好,也有例外。现下木成心每次来都是那天主动去警局里赎人的小胖子负责接待他。小胖子心宽体胖,是个非常热情的人。他是厨师,木成心还吃过他做的煎饼果子和煎牛排,味道都很棒。
梁失很忙,没事基本不来酒吧,他是另外请人管理酒吧。
木成心来了两次,看不出谁是这里的负责人,但是如果装修工人想要征求意见的话,都会去问那天把他拦在门外的壮汉、此刻正在检验墙面平整度的那位。目测他身高最低一米九,身材魁梧,是个异常彪悍的类型。每次木成心过来的时候,他都会主动带上一个黑色的皮质面具。木成心见过他的脸,大面积的烫伤,基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他戴面具大概是不想吓到木成心。木成心想说大可不必,但也没说,因为他是真的不在意,戴或者不戴面具都是别人的自由。
一米九的魁梧面具男身后,永远跟着一个“小尾巴”。“小尾巴”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很大,一头深棕色的小卷毛儿,看着十分乖巧,比童年的木成心更像个橱窗里的洋娃娃。他的名字就叫“小卷毛儿”,总是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木成心知道,小卷毛不会数数,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正在帮工人师傅递工具的是位漂亮姑娘,据说,是这儿的调酒师之一,但是酒吧还没有开业,木成心也没有见过她工作的样子。这位调酒师姑娘是酒吧里唯一有个像样名字的人,其余人平常的称呼就是小胖、大个、乖崽子小卷毛儿。漂亮姑娘的名字叫珍珠,梁失的酒吧名字也叫珍珠。木成心本来以为梁失跟这姑娘之间可能有点儿啥,所以才用了人家姑娘的名字。但是不是,据小胖说,这姑娘本来的名字叫胡德能,是来了这里之后,知道酒吧的名字叫“珍珠”,觉得好听,她才给自己改名叫珍珠。
珍珠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笑起来两个梨涡里盛满了甜蜜。珍珠姑娘像块蜜糖,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她的声音也一定是调了蜜的,只可惜木成心没有听过。她不说话,她也不会说话。
还有几个人木成心一直没有见到,听小胖说他们都出去采买了,酒吧开业之前基本不来店里。
木成心实在搞不懂梁失的这家酒吧,明明是个营业场,却偏偏更像个收容所。
周日的晚上。
梁失回家,刚打开门,就被木成心拉进去,按在了墙上。
木成心手劲儿很大,但是也不至于让人疼。他动作很大,音量却压得很低:“我们谈谈。”
“进去谈不行吗?”梁失稍稍偏开头,躲开对方开口时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
木成心不放心地往客厅里看一眼,回过头来又往前凑近了些:“不行,木教授他们回来了。”
梁失这回避无可避了,只能也跟着往里看一眼:“那你想谈什么?”
“你不许说出去!”木成心恶狠狠地发出警告。
木成心一直都是用这个凶恶表情吓唬人的,成就感十足,毕竟从未失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招对梁失好像不太灵,第一次在审讯室就没能唬住他。
果然。
木成心眼见着梁失慢慢弯起来的嘴角,就很想冲上去咬他一口。
明明是被制住的人,语气却是截然相反的有兴致:“我说什么?”
“我的事!”木成心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凶一点。
梁失看着面前这只暴怒值激增的小猫,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只听他道:“打翻牛奶的事?”
“嘶!”木成心咬牙切齿,黑亮的眼睛使劲儿瞪着梁失,一字一顿道:“我喝酒、还打碎东西的事,你不许说出去!”
地灯和衣帽架已经修好了,衣服也已经送洗,但是花瓶暂时还没买到同款。成医生不算细心,谁都不提醒的话,她一般短时间内发现不了丢了东西。木教授更不用说,只要有成医生在的地方,别说花瓶,那么大个儿子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所以,只要梁失不说,这事还有的是时间可以补救。
在木教授家里,喝醉酒已经算是重罪,喝醉酒还打碎了成医生心爱的花瓶,那就是罪加一等。这花瓶虽然不比秦往他二姨家那个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但是这个批量生产的玻璃货既然已经得到了成医生的青睐,那它在木教授的眼里就必定意义非凡。更何况这花瓶还是木教授亲手送的。这么一分析,打坏了成医生喜欢的花瓶,简直等同于往象征着木教授疯长的爱情绿地上喷洒除草剂,谋害了木教授对成医生的一片深情厚谊,那论罪就该被木教授叨叨叨个有期徒刑。
光是想想,木成心都觉得耳朵疼。
木成心下定决心,为了耳根清净,这事必须得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他再一次“恶狠狠”地盯上了梁失。表情是明晃晃的“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梁失点头,表示懂,无辜地眨两下眼睛,又开始好奇心大发:“所以,木教授不让你喝酒啊?”
声音里明明没什么语气波动,但就是调动了木成心的敏感神经。木成心觉得他嘲笑了自己,还是用逗小孩儿的语气。
虽然没有掌握到证据。
梁失也很快意识到了这语气不妥,于是及时改正,非常真诚地笑笑,接着问道:“为什么啊?”见木成心不答,梁失合理猜测,“因为你醉酒胡闹?还是喝酒断片儿?”
“嘶……”木成心觉得对于有些人单纯的精神攻击已经无效了,必须换成物理的。
木成心没想真打他,落拳的时候故意慢了一些,然后拳头就落到了梁失的手心里,就听梁失一句“成交”之后,又放开了他。
梁失的手掌很大,干燥温暖,很能安抚人心。
只可惜,现在的交易达成明显不能安抚街霸愤怒的情绪。识时务者为俊杰,梁失轻拍一下木成心的肩膀:“我知道了,我不说。”然后轻松从木成心的包围圈里撤出去,转身往里走了。
木流氓一时落了下风,为了往回找补点,极尽恐吓之能事。他跟在梁失后面,从牙齿缝里挤出一连串儿的警告:“你要是敢说出去,出卖我,我就把你天乾澜湾的地址告诉木教授,说你存二心,想逃跑,到时候木教授就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时时刻刻像个螺旋桨一样在你耳边倾倒噪音垃圾……”
梁失终于是忍不住停住脚步,转回身,表情稍显复杂:“我保证什么都不说,你能不能也闭嘴。”
木教授和成医生在近郊的农家乐住了两天,非常满意,回来就给两个崽详细地讲述了那里的生活乐趣,表示他们退休了会考虑搬去那里常住。
还热心地给他们带回来了礼物,此刻都摆在了餐桌上。
“快尝一尝,阿姨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的呢!”成医生真心实意地邀请众人快动筷子。
炒白菜、炖白菜、砂锅白菜、凉拌白菜,刀切的、手撕的,剁椒的、爆炒的、清蒸的、香辣的,外加四个白菜包。
木成心知道梁失不挑食,挑了个最大的白菜包夹到梁失碗里,脑袋就势往梁失那边儿凑了凑,“体贴”地跟他耳语:“木教授拉了一车的大白菜回来,后备箱都塞满了,卡得死死的,卸车的时候拽都拽不出来,得用菜刀砍……”
梁失一言难尽地看向木成心,嘴里的白菜就全是白菜味儿了。
木成心扳回一局,心满意足地坐回去吃白菜了。
白菜宴没什么问题,但如果顿顿白菜宴的话,兔子也会受不了的……
木成心在每天的白菜晚宴结束之后,都要例行公事来梁失的酒吧坐一会儿。
梁失一般不来这里,通常负责接待他的小胖子今天也不在,换了个没见过面的寸头小帅哥。
木成心自来熟:“你好,你是这里的经理吧?”
木成心早就听小胖说过了,他们酒吧快要装修完了,开业的良辰吉日都选好了,这几天酒吧经理就要过来了,梁失不管酒吧的事儿,老早就交代过了,以后酒吧所有的事情都要听经理的。
经理小小年纪却是个老成、高冷的做派:“就一看店的,大家都一样。”
语气冷漠,不苟言笑,敷衍一下都不。
“哦。”木成心点点头,不再说话。
两人相对无言地待了一会儿,气氛略显尴尬。木成心坐在吧台前,单手托腮看工人们干活。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木成心能看得出来对方明显是对他有些了解的。并且这酷哥跟热情的小胖子截然不同,他此刻正面无表情,让人不得不多想,他是不是正在琢磨着赶人的借口。
木街霸不为所动,心有多大,脸皮就有多厚重。
酒吧正装修得如火如荼,要动的地方不少。想也知道梁失那种吃个芒果派都斯斯文文的性子,不会喜欢酒吧原有的那种奢华不正经的浪/荡风。木成心随手拿起了一边的装修效果图,简约现代又不失华丽的装修类型,果然,这才是梁失的风格。
梁失是个什么风格呢?木成心也说不上来,只是打从第一次见面时起,木成心就觉得梁失应该是个很有情调的人。并且,这一点在之后的相处当中也得到了印证。
木成心把效果图放回去,心里盘算着,照着这个工程量,酒吧真的能如期开业吗?
木成心无所事事,于是又重新把注意力转到了酒吧经理的身上。
这人长得很不错,配上酷酷的面无表情,跟梁失一样,看着就贵。
而且说不出是哪里,这俩人还有点儿像。
对方被木成心盯得不自在,于是盘算着想要开口。
木成心已经猜到对方想要说什么了,于是率先开口道:“你成年了吗就出来上班?梁失不会是非法雇佣童工吧?”
寸头帅哥明显一愣,咽下了嘴里本来准备好的、要礼貌把人请出去的话,解释道:“我二十了。”
木成心板起脸:“谎报年龄就是知法犯法。”
对方拧着眉祭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证据确凿,坚决不给这土匪头子一丝一毫找梁失错处的机会。
木成心低头看一眼身份证,寸头帅哥的名字很有特点,叫周一。
木成心挑眉:“十九,还差好几个月才满二十呢!”
寸头帅哥冷漠地收回身份证:“那也成年了。”
“啧,”木成心摇头,“成年人还把身份证随便给人看,一点防范意识也没有。”
寸头帅哥本来都要离开吧台了,听见这话又无语地转过头来看着木成心。片刻之后,也还是拿这个流氓没招儿,遂决定放任其在这儿自生自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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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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