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哥心哥，顶配版小龙虾热狗，趁热吃！”田谷狗腿地跑过来，双手献宝似的捧着热狗递到木成心面前。

木成心一下班就被田谷这小子堵在这儿，看太阳打东边儿落山。

木成心根本不接热狗。这小子平常抠得一分钱恨不得能掰成八瓣花，给他点好处他恨不得立马卖命。吃饭只能你请他，他绝对不请客，抠得驰名中外远近闻名。现在他主动约自己出来，还上赶着请吃热狗？

这谁敢吃。

木成心坚决：“不要。”

田谷：“为啥？”

木成心：“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田谷赶忙打断道：“哎哎哎，好好好，知道知道，知道了。”

到底是木教授亲生的，田谷认输。他心哥虽说英雄盖世，但是某些方面还是受家庭影响很大，比如说“杠”。

田谷改变策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心哥你看哈，从小到大我吃过你多少东西了，现在回请你一个热狗，这不应该的吗！”

木成心斜睨一眼田谷手里的顶配热狗，冷哼一声：“你也说了，从小到大，我认识你可是从小到大，我对你的了解绝对不比梅姨少，按你的规格，就这热狗我要是吃了，”木成心用下巴颏儿点点田谷手里的热狗，十分肯定道，“你不是让我上刀山，就得推我下油锅。”

“哪儿能呢，心哥，就是一句话的小事儿，真的，特别小，你吃了，吃了我跟你说。”

木成心：“我不吃，你别说。”

田谷：“我们酒吧吧，最近裁人，就你家木教授那心头肉的酒吧，他自己带了好些个人过来，我们这些个编外的原来就是临时工，这下更留不下几个了，你帮我说说，让我留下呗？”

木成心：“你闭嘴！”这事儿还不如直接让他下油锅呢。

田谷嘴角下撇：“心哥，求你了……”

在田谷靠上来之前，木成心猛地往后跳出一大步。猛男撒娇可太他么吓人了。

田谷还要往前：“心心哥哥……”

木成心被吓得不轻：“你站那儿！”

田谷扭扭肩膀：“好的嘛……”

木成心忍不住搓一搓自己手臂：“不是，我跟他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见面就剩尴尬了，最近为了破案我还总去他们酒吧找事儿，他不轰我就算不错了，我还求人办事，我找得着人家吗？”

去求梁失，开什么国际玩笑。

田谷五官都快揪一块儿了，可怜巴巴：“心哥，拜托了。”

木成心狠心道：“不行！”

田谷：“心哥，就枕边风吹一下……”

“免谈。”

“你不帮我我就失业了。”

“那你换个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

木成心改口：“你自己去求。”

之后又对视一眼。

木成心无奈叹气。田谷家里的情况他再了解不过，前些年的一场车祸，田谷爸爸人没了，田谷妈妈高位截瘫，再也没可能站起来了，生活不能自理，还欠下一笔巨债。田谷本来也是跟自己一样无忧无虑的小孩，却不得不一夜之间长大。

为了养家还债，田谷每天要打两份工，白天支摊卖热狗烤冷面兼顾卖点儿零碎抢别人生意，虽然不地道但是好在他不要脸。晚上无缝衔接去酒吧当保安。

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想找工作不难，但是不一定能再找到时间上衔接这么合适的两份工了。而且，这两份工作的地点都离家近，方便随时回家照顾老妈。

木成心无奈叹气，回头又去旁边卖猪脚饭的摊位买了两份晚饭，点了热饮料，打包好递给田谷：“行了，赶紧拿回去给梅姨吧，都过了饭点儿了，待会儿不是还赶着去上班吗。”

“心哥……”田谷想说“谢谢你”，但是盯着打包盒，一个“谢”字堵在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

谢过太多次了，让他自己都觉得言语匮乏。

木成心不想煽情，接过他手里的热狗顺便推他一把：“行了，快滚吧。”

求人不如求己。木成心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点开招聘网站，帮田谷找工作。老街上那么多家酒吧，没道理只能耗在这里。

还“珍珠酒吧”，听着就非常不酒吧。

木成心整个人都要钻进电脑屏幕里去了，毕业以后就没这么用心地识过字儿，看得脑子都木了，基本可以确定，还真没别的酒吧招人。田谷现在这两份工作就是最优解，且无可替代。

木成心无语地揉搓着脸：“这他么怎么张嘴啊？”

房门外响起了声音，人回来了。大概是项目进入关键阶段，木教授和梁失最近晚上都回来得很晚。梁失性子不算热络，回来之后基本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除了吃饭以外，唯一的卧室外活动就是洗澡。

木成心拉过一把椅子贴着门板守株待兔。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声音很小，要不是因为自己紧贴着门板，估计都听不见。

木成心竖着耳朵，确认人已经进去浴室以后，一把拎过桌上的袋子，踢走椅子，开门追了上去。

浴室门外。

木成心一边努力放松着面部肌肉，方便待会儿做出谄媚的表情，一边拎着袋子在浴室门口反复“不经意”地路过。袋子里装着田谷妈妈做的简易小零食，量大且寒酸。

浴室门打开，一个穿着T恤衫运动裤的大帅哥出现在面前，头发没擦干，还吧嗒吧嗒滴着水。

文盲木成心立马就想起了那句“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很符合。

“呵呵，”木成心干笑两声，嘴上说着“真巧啊”，眼睛却不自觉地盯上梁失头发上滑落的水珠。不知道是不是有求于人的缘故，他这会儿看着梁失湿漉漉的头发都觉得格外好看的。

一开门就收获了一个意外巨大的笑脸，梁失明显也怔愣了一下。

T恤、牛仔裤，这人显然是回家来就没换过衣服，手里还拎着个袋子，全身上下都在滚动播放着“我找你有事，你快问我是什么事”。

梁失抬手用毛巾擦了一把头发，问道：“你找我有事？”

“没。”木成心下意识地摇头。

“哦，那早点睡吧。”梁失越过人，准备回房间。

“等……会儿。”

梁失停住脚步回头。

木成心：“……就是，这个，我朋友的妈妈手工做的，你尝尝？”

梁失意外：“给我的？”

木成心清楚地看见梁失脸上一闪而过的狐疑。

他那是什么表情，他是觉得这东西有毒吗？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木成心扯开嘴角，尽量展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还得保证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安全可靠：“你放心吧，家里每个人都有的，成医生他们经常能吃到，挺好吃的……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好啊，谢谢。”梁失点头，表示他接受好意。

木成心抓住机会顺杆爬：“那你现在尝尝吧，这种手工零食的袋子密封不严，保质期很短的。”

“那我拿了放冰箱里吧。”梁失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何况已经洗漱过了，吃了还要再刷一遍牙。

“不能放冰箱里，会串味儿的，你现在吃吧，现在就尝尝看。”木成心把袋子塞进梁失手里，坚持让他吃。

不吃的话，他还怎么开口求人。

面对面的两人毫不意外地对上了视线。木成心的眼睛很漂亮，梁失老早就知道，只是在他的印象里，这双眼睛一直都是张扬桀骜的，这会儿看他满眼谦逊又略带期盼的样子，倒是颇让人觉得不一样了，眼尾柔柔地耷下一弯好看的弧度，眼睛很亮，却不似平日小霸王的那种不驯服，倒是显出了些许邻家弟弟的单纯和乖巧。

他的眼睛总是明媚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梁失愣是从老城一霸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让人不忍拒绝的可爱。

最终，他也只能认命般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曲奇饼干。

木成心赶忙做了个两手一起收紧的动作，极为热情地告诉梁失：“这样一挤，就出来了。”

在梁失开始吃曲奇的时候，“可爱系”街霸总算有底气开口：“这个曲奇好吃吧，一点都不比商场里面卖的味道差吧，这是梅姨做的，她家就住在酒吧街后面，他儿子还在你的酒吧里上班呢，你说巧不巧啊，哈哈哈……”木成心勉力支撑起自己的嘴角，心里早把田谷翻来覆去骂了个遍，眼睛却还要维持着乖巧的弧度，一眨不眨地盯着梁失看，生怕他说出一句“想什么呢，没门儿。”

梁失坏心眼儿地放慢了吃饼干的速度，欣赏着小霸王不可多见的难为情场面。

老实说，被这么可爱的街霸眼巴巴地瞅着，就算没饼干吃，待会儿他开口说要月亮，也不会忍心给他摘星星。

梁失慢吞吞地吃完了饼干，浅浅地弯了下嘴角：“他叫什么名字啊？”

“谁？”木成心正看帅哥吃饼干出神，猛然反应过来，赶紧回答：“田谷，田地的田，谷子的谷，一听就是个挺敦实的名字，他在你们酒吧里当保安，体格不错人也老实，长得就特别的保安。”

梁失想了想，问道：“我见过的那个？”

“啊？”木成心随即反应过来，确实见过，抓抢劫犯的时候人就是被田谷这个不长眼的扣下的。木成心不想承认，但这事儿属实没办法隐瞒，于是只得低下头摸摸鼻子，“啊。”

梁失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知道了，早点睡吧。”

“嗯。”木成心很懵，这求人的事儿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那个……”

“什么？”

木成心想追问来着，但是人家只吃了一块饼干，追得太紧又不太好。

木成心只得改变主意，指着梁失手里的袋子：“这个，我帮你放冰箱里吧，不然该坏了。”

刚刚说不能放冰箱会串味儿的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梁失倒是没再难为人，直接把袋子递过去，托他保管，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木成心冲着他远去的伟岸背影热情道：“那晚安！”现实无比。

梁失在房间里看了会儿书，临睡前准备再去浴室刷个牙的时候，隔着卫生间的门就听见了里面激情洋溢的歌声：“I’m a little used to calling outside your name.I won’t see you tonight so I can keep from going insane ……”

演唱者听着心情不错，唱得特别豪放，全情投入，哪怕是在浴室这么密闭的空间里，都抓不着一点儿调儿。

“I’m a little used to calling outside your name.I won’t see you tonight so I can keep from going insane ……”歌词出自《Free Loop》 Daniel Pow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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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