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面是在酒店,骆天星给他发去求救短信,把他骗来了。
吴沨以为她真出了事,车速快到差点出车祸,到了地点,房间里除了骆天星,没有她说的奇怪的男人。
吴沨喘着气,竟然庆幸她骗了自己。
“不是要分手吗,”骆天星一身睡袍,放下他最爱的红酒,走上前,勾着他的肩颈,“我答应了,但我有条件,你的今晚,我买了。”
吴沨浑身僵硬。
“过了今晚,我们就分开,”她妩媚一笑,“我也找好下一任了,很快就会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所以今晚就当庆祝我们分手,放纵一次,不好吗?”
“你还在生气……?”
“生气?我不气啊,”骆天星步步紧逼,“你不想要吗?”
“不想。”
“可我想,”骆天星紧紧抱住他,贪婪地呼吸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我只想和你……做这种事。”
“阿沨,不要放开我。”
吴沨要推开她,手放到她肩膀上,改成了拥抱。
衣服从门口到床边,掉了一地。
今晚的他没有再克制自己,听到她忍不住哭出声,他也没有放开,前面的一个小时过得好快,到了后半夜,什么都漫长了起来。
汗水滴在一起,哪里都湿了,但她不想结束,五根手指从下往上插进他头发里,他要抽离时就抓紧。
凌晨五点,她有些失神了,抚摸着他背上的疤,心脏跳得潮湿而有力。
一个月后,吴沨结婚,同月,樊家破产。
没过多久,香海市发生地震,春缤湾是重灾区,骆天星当时在朋友家,被瓦砾压了,救出来时处于昏迷状态,醒来后看到樊晓,她第一眼认成了吴沨。
他们的眼睛太像了。
“我舅舅也来看过你。”
“是吗,带嫂子一起来的?”
“没有,他一个人来的,站了站就走了。”
窗外阳光明媚,她躺在病床上,问了樊晓近况,樊晓只是笑一笑,不说话。
两个女孩握着彼此的手,很久都没松开。
搬家前,骆天星和宋羽书正式提出分手。
交往短短一个月,特意装绅士,连她的手也没牵过,宋羽书悔得肠子都青了,可为了维持在骆天星心中的良好形象,他还是微笑着接受了和平分手。
骆天星身体康复后出国去找了她哥哥,在英国吃喝玩乐,抛开一切烦恼,将近有七八年没和樊晓联系。
再次回国,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
没想到对吴沨的思念越发强烈了。
她找人打听吴沨近况,得知他还在金港分局,已升职为副支队长。
婚姻和睦,就是没有孩子。
骆天星坐在对面的咖啡馆,静静望着金港分局威严的大门,像是要把吴沨这个人从里面望出来。她又想起那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樊晓离开后,护士走进来告诉她,她已经怀孕了,六周。
骆天星喝了口冰美式,戴上墨镜,买单离开咖啡馆。
今晚预计会有大雨,吴沨走出警局天已黑透,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看了眼手机,高绣没打来电话,她大概习惯他加班晚回了。
开车行驶过两个路口,一辆紫色超跑从雨幕中钻出,蹬足马力超到他前面,吴沨减慢车速与它保持距离。他看出牌子了,擦一下都惹不起。
跑车超车后却没有轰轰向前疾驰,反而降至龟速迟缓地爬行着,性感浑圆的车屁股显摆似的挡着吴沨。
吴沨没闲情计较,观察边上,准备变道,结果前面的车突然毫无征兆紧急刹车。
吴沨还没减速,心中骤惊,急忙踩下刹车。
两声轮胎尖啸一前一后在大雨滂沱的马路上响起。
吴沨车技好,轮胎没打滑,他松了口气抬头看去,跑车斜在路中间,红色尾灯刺眼地长亮着,犹如恶魔的眼睛。
只差分毫,他们就要撞上了。
雨珠噼啪地砸上车顶,吴沨一度怀疑对方是要碰瓷,但奢侈品敲诈平民车,这实在说不过去。
他没下车,也没倒车,就看前面那位演什么戏,只见跑车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女人。
雨刮器左右摆过,她已走到吴沨的车子边,礼貌地敲了敲窗玻璃。
吴沨降下车窗。
“不好意思小哥,新买的车,还没开熟,差点让你追尾啦。”
她没撑伞,被大雨淋着,吴沨没有一点怜惜的意思,缓声说:“我没碰着。”
“嗯,我看见啦,”她弯曲膝盖,凑近,吴沨看清了她的脸,“我怕你以为我碰瓷,所以过来和你说声抱歉,我这没事的,你快开走吧。”
吴沨那眼神像见鬼了,目瞪口呆看了她半天,脱口说:“骆天星?”
“嗯?”骆天星抬手挡雨,蓬松的刘海还是湿透了,贴着肌肤,“你认识我?”
吴沨趁她没认出自己,啪啪啪疯狂按上车窗,从窗户缝里挤出半句:“不认。”
骆天星却不怕疼一样将手伸进来,玻璃就要夹住她手指了,吴沨立即按停车窗。
“不认识我干嘛要逃?吴警官?”
骆天星拍了拍车窗:“降下去,我要看你脸。”
车窗再次降下,吴沨脸色沉重,他今晚被她搞得快要心律不齐:“你故意的?”
骆天星站在越下越猛的秋雨中,不出声。
“后面的车要来了,”吴沨瞥向后方空旷的马路,说,“你快把车挪走。”
“挪哪儿?你家?”
“你家。”
“你家?”
“你自己家!”
“你凶我。”
“……”
吴沨不想跟她废话,打转向灯要走,骆天星说:“等等!”
她抱着胳膊,看样子是冷坏了。
“我挪车,你等等我,我开走你再走,求你了。”
她抛下这句话就回自己车上了,吴沨也不知道她让自己等什么,但也就几秒的工夫,不耽误。
下一秒,嘭的一声!骆天星猛地倒车撞上吴沨的车。
吴沨:“…………”
骆天星再次下车,照旧没撑伞,这次她没敲玻璃,因为吴沨惊愣得忘记关车窗了。
“吴警官,你追尾了我的车,你看怎么办,私了还是走保险?”
吴沨面无表情地看一眼自己的行车记录仪,没理她,把车一打停到路边,骆天星确定他不会走了,也乖乖开过来。
“你要什么?”他坐在车里问她。
饶是再美的人,被大雨又吹又淋,也成落汤鸡了,骆天星难得会露出卑微的一面,她站在车窗前,说:“我要你陪我……”
“赔你?”吴沨轻笑,“大小姐,我这条命都抵不上你那宝贝,我赔不起。”
“不是……”骆天星定定看着他,“不是让你赔钱,是让你陪我……”
吴沨神色微变。
“阿沨,我……我想……”
“我已经结婚了,”吴沨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语气,“骆天星,不要再来找我。”
一行雨水划过她的脸颊。
吴沨不想与她过多纠缠,油门一踩走了。开出没多久,他鬼使神差瞥了眼后视镜。
骆天星一直一直站在那,风雨猛烈吹打她单薄的肩背。
忽然她栽倒下去。
吴沨想也没想一脚急刹。
瓢泼的夜雨,昏暗的世界,后视镜里没有人。
他在密闭的车内静坐了三秒,打开车门,跑了回去。
骆天星昏倒在大雨里,吴沨叫了她好几声,她一动不动,他去碰她的手,冷得像块冰。
吴沨抱起她,把人带回车上。
快开到医院时,骆天星醒了。
她侧头,呆呆看着驾驶座上的人,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还好吗?”吴沨稍显紧张,“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她拉下副驾的遮阳板,开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说:“天呐,我怎么这么丑……我的包呢……你这有口红吗……”
吴沨一脸震惊:“这个时候你要口红干什么?”
“时隔九年的初次约会,我不能这么难看。”
“……”
凌晨一点,吴沨把大小姐安全送回家,半路抛弃的超跑已让管家去接。
雨夜里的金港一号散发着奢靡孤傲的美。骆天星坐电梯都要让吴沨扶着,来到门口,她学林黛玉咳嗽几声,抖着手指去按门锁,吴沨平静地说:“不要演了。”
大门解锁,他们走进去,里面又黑又冷。
“我刚搬来,家具还没买齐全,”骆天星说,“这离金港分局很近。”
吴沨没接这话,一路扶她到房间门口,里面空旷,陈设简单,不像她风格,对面是间琴房,没关门,放着一架天鹅绒罩着的三角钢琴。
骆天星说:“我们今晚睡这吧,我房间的床不舒服……”
“我们?”吴沨立马撒开手,“我是出于好心才管你,算我求你,别讹上我。”
“吴沨!”骆天星气得打他,“你要是敢走,我就真让你赔车了!”
吴沨转身走了。
“你等等,”骆天星追在后面,拉住他的手,“不要走!你……”
吴沨没甩开,但脸色很不好看,骆天星冷不丁抬手,探他额头,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呼吸都沾到了。
“你发烧了?”
这话一出,彼此都茫然了。骆天星今晚折腾成这样反而一点事没有,他居然管自己默默发一晚的烧也不说一句。
吴沨碰自己额头:“我没感觉……”
“笨蛋!肯定下班前就发烧了!”骆天星心疼地摸上摸下,“我这有退烧药,你快吃了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我明天还要上班。”
“上你个头的班!过来吃药!!”
吴沨几乎被骆天星硬控了十分钟,吃完药就犯困,躺上床后又满脑子清醒,感觉自己今晚算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他给高绣发去“加班不回”的消息,愧疚袭上心头,一时间情绪很差。
骆天星洗好澡过来,躺到他旁边问着:“感觉怎么样?”
吴沨没力气回答。
骆天星的手搂向他的腰:“小乌龟要大一点的枕头吗?”
“小乌龟要听睡前故事吗?从前……”
“不用。”
他语气冷硬,骆天星见他拒绝,不敢再打扰他,撤回手,缩在一边,满脸伤感。
吴沨实在抵不住她这副样子,放软语气,说:“谢谢小蜗牛,不用了。”
果然,他看见骆天星漂亮的大眼睛再次明亮起来,仿佛漫天星辰落了进去。她对他甜甜一笑,吴沨转过身背对她,凝望窗外的大雨。
“改天陪我去挑沙发吧。”
“好吗好吗?”
“我自己一个人会被骗的。”
吴沨困得睁不开眼,嘟囔一声知道了,很快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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