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临琅丞恐惧不安地待在包厢之中，他回想起刚刚的事情，依旧脸色苍白，双脚发软。

他难以忍受自己被单独的留在这里，而穆岘臣却和程颂润在走廊之中说话的事实。

他甚至都快要预见，所有的真相被揭发的那一刻，穆岘臣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可是穆岘臣已经决定，让他先进包厢点菜，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出去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绝望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临琅丞已经像是个掉线的木偶，只是傻傻地坐在原位上。

他知道，那一天终究会来的。

或早或晚。

他是不是必须离开穆岘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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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外一边，穆岘臣则与这位许久不见的朋友程颂润找了个安静僻静的角落聊了聊。

程颂润开门见山地道：“谢谢你愿意给我个解释的机会，那年一别，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也对，我的确是做错了事……”

他低垂着头，一副悲伤痛苦的模样。

这个模样对于穆岘臣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因为对于他来说，他对程颂润的记忆还在不久之前，那个时候的程颂润可是个全然不顾及他人情绪的疯子。

他可并不觉得程颂润会像现在一样因为一件事情对他道歉。

在他失去的那段记忆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穆岘臣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还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临琅丞一定对他隐瞒着什么，与临琅丞有关吗？还是说也与程颂润有关？

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但不知为何，他对眼前的人无法交付真心，所以他并未说明自己失忆的事情，而是模棱两可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因为我没有那段记忆。

后面的那句话穆岘臣并未说明，毕竟他认为十年未见的朋友或许已经和当年不同了。

听到穆岘臣这句话，程颂润难免落寞，他低垂着头，竭力地忍受着内心的苦痛，然后努力地将之后地话缓慢地说出。“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你现在愿意和我说话我便满足了，毕竟当年的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那件事，到底是哪一件？

这段丢失的记忆，到底是有多么的重要？为何好像让他的人生全然发生了改变？

穆岘臣没有对这句话有任何的反应，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然后试探着说了一个名字。“临琅丞。”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程颂润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才又被他压抑住，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让穆岘臣确信了一件事，那就是程颂润所说的道歉绝对和临琅丞有关。

“你是不是也恨临琅丞，因为他也背叛了你。”程颂润的表情很是悲伤，但也隐约有一些穆岘臣看不明白的情绪。

背叛。

穆岘臣咀嚼着这个词的含义。

“穆岘臣，请你相信我，当年的那个视频不是我有意放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偷了我的手机，你跟临琅丞发生的那件事我怎么可能随便告诉别人。”

对方说的话，令穆岘臣的脑海中好似闪过了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但闪的很快，还没等穆岘臣抓住些什么，便已经一晃而过。

唯一被他抓住的只有一双脆弱却攥紧了布料的瘦削的手，以及那人几乎可以说是苍白的赤/裸肌肤，肌肤上好似还淌着薄汗，多了一分**。

……

“穆岘臣？穆岘臣！”程颂润的声音打断了穆岘臣好似飘远了一般的记忆。

穆岘臣猛地回过神来，看见了站在他面前正满脸担忧看着他的程颂润。

“你刚刚怎么了？表情有点可怕，而且还流了这么多汗……”这么说着时候，程颂润似乎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擦拭穆岘臣额头上沁出的汗水，但是很快他又犹犹豫豫地收回了手。

穆岘臣也的确不想要对方触碰他，这好似是他身体的本能，在这他消失的十年记忆中，有些本能依旧还是留存了下来，让他变成了这么一副像他又不像他的样子。

他是十年前的穆岘臣，却又不单单只是十年前的穆岘臣。

“我没事。”穆岘臣冷漠地看向了他，他已经不相信对方的话了，因为他所说的一切都好似在告诉穆岘臣一个事实，那就是临琅丞曾经背叛过他。

他绝不能接受的就是背叛。

但临琅丞又怎么可能背叛他？

无论他怎么思考，他也并不觉得临琅丞有这个必要，毕竟他们可是最好的朋友，而现在十年后的自己也选择再次和临琅丞在一起。

他就是他，如果是他自己就绝对不可能原谅一个背叛过他的人，这是他的原则。

即便是临琅丞也不可能例外。

那一刻，穆岘臣豁然开朗。

是了，如果临琅丞欺骗了他，又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呢？他会在一开始就把他们之间的一切斩断。

“有人在等我，我想我得离开了。”穆岘臣直接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等等。”程颂润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打击到了，但他很快便又追上了转身就走的穆岘臣，用不太确定的眼神望着他，“我们要不要重新留个联系方式……”

可他的这个提议再次被打断。“如果有幸在哪里再见的话。”

这一次，他没有停留，大跨步离开了原地，而程颂润也终于没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影子被头顶的灯光拉的狭长，尖锐而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又喊了一声。“你想不想要知道临琅丞后来怎么样了！”

穆岘臣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但程颂润却因为穆岘臣的反应痴痴笑了出来。“果然，只有在关于他的问题上，你才会多在意一点，果然……你对他就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令人嫉妒。”

穆岘臣垂着眼眸，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他甚至有些烦躁地眯起了眼睛，转过头对他冷冷地道：“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么一句话，那就不必多说了。”

“……”程颂润再次沉默下来，但他很快还是叹息了一声，道：“临琅丞过得应该不会好，我被家里人送去国外之前，听说临琅丞已经辍学了，之后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或许是死了呢，谁知道呢。”

穆岘臣闭了闭眼睛，没有再多听哪怕一个字，对方的话他已经不想要再听了。

他们早已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