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天之内连续被两个儿子顶撞,正当壮年的富岳只觉得胸腔内的心脏一下一下擂鼓似的沉重,颈侧的大血管里血液奔涌轰鸣,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对长子寄予厚望,安排长子进入火影直属保护部队的本意是让他担当宇智波在木叶的阴暗面的耳目。谁知道好好的儿子进去了,不知道被谁带得有点跑偏,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不着调的想法。他为了维护在越来越深沉的长子面前的权威和形象,忍耐住了没有发火。
但是还是很气,像个长舌妇一样对一向(自以为)疼爱的幼子居然抱怨了起来,甚至因为幼子的反抗迁怒于他,气到失了智,动手打了他。打也先打他哥才对!都是逆子!不想听他训话,竟敢躲着不见的长子出来接住了幼子——这不是在家吗?装什么加班不回来!
佐助提到的那个宇智波之耻,富岳模模糊糊地有一点印象,这点印象完全没有那货留下的那只开了眼的写轮眼让他印象深刻。自从宇智波斑叛村、镜接任族长之位到现在这么多年,写轮眼何曾外流过?他这个族长当得真是毫无尊严。
彼时如何从断然拒绝到妥协同意,一幕幕俨然近在眼前。那位温和表皮下锐不可当的四代目火影,五大国诸小国之间闻名遐迩的“黄色闪光”,声望之盛犹在年少成名的白牙之上的这么个人,对宇智波一族与村子里某种隐隐约约的隔阂毫无察觉般,精确选中拒绝此事的长老和富岳本人,亲自登门拜访数次,态度极其恭谦。
当时的宇智波虽然也延续着宇智波斑出走以后从未断绝的微弱的独-立声音,可是这个口号木叶建村多少年就喊了多少年了,也没见哪个大无畏的宇智波真的像斑大人一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波风水门把面子给得足足的,台阶都递到了各位宇智波甲乙丙丁的脚底下,再不顺着下来,真的要造反啊?
两相妥协的结果,是那颗宇智波的眼睛,暂归白牙之子保管,到他死亡之时,要么归还宇智波,要么在宇智波一族选派的代表的视线里将其彻底损毁,没别的选择。而波风水门也保证,在他担任火影期间,将会为宇智波创造警备队之外的更多权力机关的工作岗位,甚至可以视材质收取宇智波一族的亲传弟子。
到底年轻人比老头子头脑灵活,猿飞日斩还好,志村团藏对宇智波的严防死守就差写在脑门上了,个老不死的糟老头!还借着照顾故人之孙的名义,把因为镜的缘故,一直游离在宇智波的边缘的止水收入麾下,不知道给那孩子灌了什么鸡汤,反正肯定没好话,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止水也是少年英才,三战中打响了“瞬身止水”的名号,幻术造诣恐怕只有传说中终结战争、缔造木叶的那几个人可以媲美。富岳打得好算盘,让同样英雄出少年而且沉稳听话的鼬把他带回复兴宇智波的荣光的正道上来,不是现在这样儿子快被拐到外道上的惨剧。
嗨呀越想越气,长子还用特别凝重的“你这样不行”的谴责目光看着他。本来有心哄一哄年纪小不懂事的幼子的,被长子重新气了一回,改口训斥。鼬的早出晚归不着家、佐助的荒废学业、兄弟二人的结交狐朋狗友虚度人生、对宇智波一族的荣光和名声的玷污,全都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从未遭遇过这样严厉的责骂的佐助还没从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里缓过劲来,又被骂懵了。富岳火星四溅的话语刚喷到第三句,受不了这委屈兼之受到了极大惊吓的小家伙抱着鼬的腰,把脸贴上去就开始掉眼泪。泪水浸湿的衣襟让他的面颊一凉,越想越委屈的佐助开始小声抽泣,越抽泣越厉害,没一分钟就哭得噎住了。
他越哭富岳越生气,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前些日子这倒霉孩子还去招惹了日向日足的继承人,不要脸的日向还去找火影的人告状,美琴息事宁人道了歉,谁不知道宇智波居然跟日向低了一次头,真是让他丢够了人。长子五岁都上过战场见过血了,幼子还一团孩子气,连个火球都不会吹,怎么和带土一样没出息!需要批评教育!
眼见他越说越过火,火烧到弟弟身上以后还愈演愈烈了,小小的弟弟哭得都背过气去,本来静默领训的鼬忍不了了。父亲骂他没关系,他早年所学的忍体幻几乎都是父亲手把手传授的,学得慢了骂几句,发现新的窍门探讨一回,父子之间有了分歧是有双向交流的。
佐助出生的时候,一族和村子之间的矛盾从暗处转移到了明面上来,职位越来越高的父亲和佐助的交流少,单方面的告诫就是他们之间最多的往来了。这样不留情面的严厉训斥,虽然是迁怒,可必然对幼小的佐助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当哥哥的怎么能让这样的伤害继续下去?何况父亲气消了以后肯定也会后悔此时的冲动。
鼬并不打算正面用语言或行动对抗父亲,那无疑是火上浇油的行为。族长如此器量,一族的未来实在是可堪忧虑。忧虑一族之前,还是要让佐助在安全的地方等父亲消火,以免继续担当他和父亲之间的缓冲带和受气包。于是十二岁的暗部少年抬眼警示了一番,抱起哭得天塌地陷的弟弟,几个起落便从家里的窗户跳出去。
他顺着走惯了的路前往止水家。现在天色很晚了,浅淡的月牙形苍白色的一抹月影斜斜地贴在树后的墨蓝色空中,群星有气没力地闪闪烁烁,宛如团藏大人对他下达监视一族的命令之时,隐藏在他的暗处的影子里的,无数贪婪之眼。
哇哇叫的乌鸦飞过,食腐的黑色禽类降低高度,在他眼跟前盘旋。鼬毫无征兆地停住脚步,他发现了那只乌鸦和常见的那些无主之物不同,个头更大、眼神更灵活,行动间透着狡黠。
佐助哭累了,埋首他的肩膀睡着。眨着写轮眼的鼬和有着同样的三勾玉的红色眼睛的乌鸦对视片刻,迟疑道:“这样不好,她已经不是暗部的人了,也和宇智波没有关系。没必要把她拖进来,她也不像会蹚浑水的人。”
乌鸦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稍微有点犹疑的目光重新坚毅起来,止水的声音在鼬的精神世界响起:“这么哭别哭坏了眼睛,找个地方住而已,只是不懂事的孩子之间的往来没关系的。报我的代号,只让佐助借宿一晚,她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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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扁毛畜生飞走之前又遵循生物本能哇了一声,佐助被这叫声惊醒,揉了揉眼睛,想要问哥哥怎么回事。展眼四顾,一片漆黑,没看到温柔的妈妈,还不在家里。想起睡着之前是在被爸爸责骂,一家之主口沫横飞的愤怒模样犹在眼前,心有余悸的小家伙又吓哭了。
鼬一边赶路一边轻声哄着他,还问起他为什么去敲哥哥的门。转移话题成功,佐助忘记了被爸爸骂哭的恐惧,抽抽搭搭地讲起了“带土两米八”的典故,向哥哥求证带土是不是真的有两米八。
带土比鼬大了十来岁,鼬也不认识他。不过带土那只流落在外的写轮眼实在太有名,也因为父亲富岳对那只眼睛实在太耿耿于怀,鼬多少知道一点带土的事迹——吊车尾那方面,不包括扶老奶奶过马路和帮小孩子抓猫狗的部分。幸好还有神无毗桥事件中为木叶牺牲的英雄事迹追回一些形象,不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向佐助解释这么一个宇智波之耻了。
他不知道带土有多高,小佐助自己脑补了一个光明伟岸的形象:英雄总是光芒伟岸的嘛。随后的路上,他脑内自动完善了带土是宇智波家的英雄=伟大光明正义=头后有光轮、身材高大、还会飞=两米八的佛像。
目的地到了,鼬按下了宫野家的门铃,并按照止水的教程念出了挚友的暗部代号。这样做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忐忑,杜鹃前辈的战斗力虽然惨不忍睹,可是情报整理和数据统合方面简直是噩梦。
他还记得做思维训练和数据整理分析时,连他这样七岁毕业、十一岁进入暗部的先进人士都苦手无比,杜鹃前辈左手边等人高的纸张飞速移向右手边,读完一道题直接就能给出精准无误的答案,一个人的效率超过他们一个班。她给他们做情报整理和计算类的特训那段日子,不提也罢。
云子家的门铃是没有声音的。鼬按下它等了不到十秒,大门旁边的篱笆墙就左右分开,穿着天蓝色家居服的云子连头发丝都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眼皮稍微有点浮肿,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显然是从熟睡中被唤醒的模样,却不见一点怒意,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鼬简单地概括了一下事件经过,躬身致意,歉意满满道:“家里有些变故,无人照料佐助。他年纪太幼承受不住,恐怕哭坏眼睛。桥良是他除了我以外最亲近信任的人,能不能麻烦您让他借宿一晚?明天下午我就来接他回家,十分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云子的脸上,仿佛写着一行加粗加黑下划线的大字:我要关门了,再见!
鼬也知道自己的请求非常过分,特别是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一族与村子之间的裂痕之后。云子的工作岗位本身就很敏感,在这样的暗潮涌动的时候来让拖家带口的她冒险,怎么都说不过去。虽然佐助确实只有桥良鸣人两个朋友、止水外出任务期间家里没人没法看顾佐助,也好像只有把佐助先放在止水家去了。
临走之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告解道:“是我拜托他想办法的,请不要因此怪罪他。”这就是他为了不让云子对止水也产生不满所做的努力了。
“慢着,”云子冷漠地蹲下,仔细看了看一脸兴奋地想和小伙伴分享“带土是个两米八、头上有光轮、还会飞的佛像”的最终定论版新消息的佐助,只觉得这副小表情和那天晚上第一次留宿的鸣人一模一样。
小小只的黑发宇智波甜甜地笑起来,全然不知脸上的红肿巴掌印有多碍眼,未干的泪痕又有多可怜。他乖巧礼貌地跟云子阿姨问好,还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我真是的,怎么总在接收躲都来不及的麻烦?云子心中骂了一句自己,伸出手把比桥良重了不少斤的佐助抱起来,冷漠地对鼬下达逐客令:“既然是桥良的朋友,我也拦不住他们在一起玩。不过父母健在的孩子,住在别人家总是欠妥,我就僭越这一回了。到明天下午。”
佐助的哥哥如释重负地笑起来的样子,和止水倒有几分神似呢。云子关门上锁,抱着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桥良的佐助,前往桥良的房间时,如是想道。
桥良在磨觉,要讲故事还没睡。佐助看起来比鸣人乖,希望这两个小不点也能早早入眠,别把房顶掀了。
堍: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讲.jpg
也不知道他的形象还能发生什么样的进化,好奇233
另,对比桥良算错带土生卒年的水平,数理大佬云子嫌弃儿子不像她不是没有道理的_(:з」∠)_
桥良:我三岁!我三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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