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作为长孙无忌最要好的朋友,自然是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站起来对着长孙无忌深深一揖,郑重其事道:“世民一直仰慕舅兄聪明鉴悟,雅有武略,请舅兄相助于我。”
长孙无忌翻了个白眼,无力地怼道:“客套话就算了,懒得听。”
观音婢心疼疲惫不堪的兄长,又挂念娘亲与舅舅,道:“哥,你来了晋阳城,那娘亲和舅舅呢,他们还在长安吗?”
长孙无忌摇摇头:“不,自打舅舅的旧交骠骑将军斛斯政大人被处死后,舅舅一直想要辞官归隐,所以早早做了打算,将长安的产业悉数出售,在别处置办了庄园。按计划,舅舅应该已经脱离巡幸队伍,娘亲他们也该赶到山阳县了。”
看着观音婢脸上隐隐的担心,长孙无忌安慰道:“你别担心,舅舅胸中有丘壑,他们不会有危险的。”
李世民却不这么看:“天下烽烟四起,无论隐居在哪里都难免被战祸波及,观音婢,舅兄,不如我们将岳母、舅舅接到晋阳来吧,哪怕舅舅不想做官,像顺德叔一样在咱们府上悠哉度日,不也很好吗?”
观音婢听了颇为意动,长孙无忌听到长孙顺德此时就在李府很是吃惊:“三叔太鸡贼了,我还以为他躲在荒山野岭,哪知道他在这里享清福!枉我还为他担心许久!”
李世民听了哈哈大笑,道:“观音婢,让小厨房设下酒宴,我们为舅兄接风洗尘,请顺德叔作陪!”
少夫人的兄长过府,小厨房里忙碌开了,香气远远飘去。
长孙顺德抿着美酒,尝着好菜,快活得眯起眼睛,哼着小曲,一副千金不换的神仙模样。一旁坐着的长孙无忌则气鼓鼓看着他,冷嗖嗖道:“三叔过得可真安逸,您不一声不吭就跑到晋阳来,知道这阵子我有多担心吗?”他得到的消息是长孙顺德无故失踪,着实为此担忧了一阵子。
长孙顺德放下酒盏,像模像样喟叹了一声:“告诉你就来不及啦,三叔老胳膊老腿的,跑出来容易么?”
长孙无忌刚过弱冠之年,一方面要对家人负责,譬如娘亲、妹妹和舅舅,一方面又得为长孙一族的前程考虑,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比泰山还大,道:“如今长孙氏家业凋零,三叔作为族老……”
话未说完,长孙顺德便道:“三叔老啦,日后长孙氏就以你为尊,三叔在后面为你摇旗助威。另外,我在你妹妹这儿白吃白喝的,这人情你得替我还上。”
长孙顺德一副无赖像,将长孙无忌气得跟个河豚似的,恨不得头上冒烟,偏偏他不能真的把长辈怎么样,只能插着腰,气喘吁吁地怒目而视,逗得长孙顺德哈哈大笑。
李世民担忧地看了眼观音婢,这和他想象中叔侄相见的温情一点也不一样。
观音婢却若有所思,长孙顺德这番话有两个意思,一是长孙顺德将族中的话语权交给了长孙无忌,二是长孙顺德明确表示长孙一族愿意跟着李家走。于是抿嘴一笑,亲自为三人续酒,又偏过头对李世民道:“没事的,三叔最喜欢逗哥哥了,两人每次见面都像菜鸡互啄。”
长孙顺德喝得有些高了,他醉醺醺对长孙无忌道:“无忌你要好好干,千万不要堕了我二哥的威名。观音婢是长孙氏现在唯一的的小娘子,是最金贵的宝贝,你得好好护着,别让她受委屈。”
长孙无忌一撇嘴:“这还用您说。我才不像您,一个人偷偷跑来晋阳。我将原本长孙府的家将幕僚都带来了,他们脚程比我慢,应是几天后才到。另外,您无缘无故消失,我怕皇帝会追究您废弛公务之罪,所以将婶婶堂弟安置到了郊外的农庄里。”
长孙顺德摇摇晃晃道:“好小子!三叔果然没有看错你!咱们叔侄今晚就宿在一处,好好亲香亲香。”
长孙无忌一把推开他,傲娇道:“我才不想和你亲香。”
今晚月朗星稀,是个美丽的夜晚,银白色的月光如水,偷偷出来散步的宜阳公主和李元吉两人之前气氛旖旎。
李元吉将宜阳公主搂在怀里,说了好些柔情蜜意的话:“天上的月亮好美,水中的月亮好美,在我心里,都没有你美。”
一席话听得宜阳公主羞答答的,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李元吉心中却想着其他的事,他已写信回家,言明皇帝陛下对长孙氏的觊觎,他要李家将长孙氏奉上,事后必赏赐高官厚爵。
李元吉心中阴暗的想,以李世民的性子,要是与父母起了冲突才好玩呢。到时候失去了父母的宠爱,又没了心爱的妻子,恐怕李世民会一蹶不振吧,而他却成了高高在上的驸马。
李元吉只要想一想这件事,心中就有莫名的快活。
如果宜阳公主能再漂亮一些,或者像祁阳公主一样有得力的母族,就更完美了。
夜半三更,沉睡的李世民突然醒来,他感觉到观音婢睡得不太安稳,她的娇躯在微微抖动,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别抓我!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观音婢做噩梦了?
黑暗中李世民探手摸去,观音婢额头满是汗水,湿润了他的掌心。他连忙坐起来推了推她:“观音婢,快醒醒!”
值夜的莲荷听到声响掌灯进来。微弱的灯光下,身着白色中衣的观音婢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惊恐。她扑倒李世民怀里,呜咽道:“世民,杨广派人来抓我!”
李世民一把抱住被噩梦吓醒的观音婢,她吓坏了,浑身是汗,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魂不守舍的胡言乱语:“他派了好多人,凶神恶煞的!我就要被他们带走了!”
李世民将瘦削的观音婢紧紧搂在胸口,觉得心都要碎了,任凭他的小机灵是多么聪慧,她依然只是个娇软弱小,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啊。
自从她在长孙无忌那里得知杨广的种种表现,就像待宰的羔羊闻见磨刀霍霍之声,早已成为惊弓之鸟。
李世民紧紧抱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他不停道:“观音婢别害怕,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抓走你。”
你是我的妻子,今生今生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不,就算有来生来世,你也要做我的妻子。
过了半晌,观音婢镇静下来,身体不再发抖,她流着眼泪依偎在李世民怀里,道:“世民,我不想离开你。”
自从舅父请术士为他批命之后,家人都说她命中带金,将来定贵不可言。
这世间女人的尊贵大多取决于所嫁的男人,丈夫就是女人的天,荣辱皆源于此。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女人渴望嫁入皇家一步登天。可自从她嫁入李府,这些日子与世民鹣鲽情深,浓情蜜意,她尝到了世间最美好的滋味。
李世民捧起她的脸,认真道:“观音婢,我向你发誓,无论谁来抢你,我都会让他们有来无回,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用我的生命来捍卫你保护你!”
观音婢凝望着他,鼻头一酸,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李世民抱着她躺下,轻轻的吻在她的脸颊上,吻在她的泪痕上,像羽毛轻轻拂过她的脸庞,是那样温柔。
他的诺言,他的亲吻仿佛带着神奇的力量,观音婢下半夜睡得很是深沉。
翌日清晨,观音婢刚刚坐起来睁开眼睛,抱着被子打哈欠伸懒腰时,就被一个霸道的深吻堵住了唇舌。
“唔~”观音婢想要推开李世民,不料却被他揽住腰肢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纠缠在一起,李世民的呼吸急促又灼热。
片刻后两人才分开,观音婢看着李世民挑着眉毛舔了舔嘴角,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在反复回味刚刚唇齿间的滋味,不禁面色绯红。
李世民看着面若桃李的观音婢,一时间又按捺不住,扑上去将她压回到被窝里,里里外外品尝了遍,这才觉得餍足。
墨韵堂里,汪嬷嬷将一封信交到窦氏手上,窦氏看了眼信封,这是李元吉写来的信,她一边展信一边嗤笑道:“老四来报喜了。哼,我这个蠢儿子,旁人都看得出来隋皇朝大厦将倾,就他还在挖空心思想当驸马,以为能占多大便宜呢。”
待窦氏看清信中内容,顿时眼冒怒火,她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扔了出去:“我呸!”
李渊刚好踱步进来,见状问道:“谁敢惹夫人生气?”
窦氏脸色僵硬铁青,道:“杨广老儿龌龊无耻!”
李渊想要去捡地上那团纸,窦氏阻止道:“渊哥还是别看了,省得生气。”
李渊见她脸色如纸,连忙替她顺气:“那你也别气了,你的身子骨要紧。”
窦氏枯瘦的手握住李渊的手腕,道:“渊哥还在担心宗族中有人不愿反隋吗?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杨广他递了一个现成的把柄给我们,我们李家蒙此大辱,若是不有所反抗,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李渊有些愕然,好奇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窦氏低声道:“你附耳过来。”
待两人低语完,李渊满眼不可置信,窦氏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声音低却很坚定地道:“杨广重用阴世师这样的奸吝小人,听信谗言,侮辱朝廷重臣,令李氏先祖蒙羞,我等不得已,只能选择清——君——侧。我想,这个说法,阖族上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会反对。”
李渊重重地以拳击掌道:“夫人说的对,我们李家累代世家贵族,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我李渊愧对父祖在天之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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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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