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光球出现的时候，灰紫刚打开身份终端，准备联络主系统。

虚拟屏幕缓缓弹出，主系统的脸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光球。

曾经的惨痛经历让灰紫瞬间浑身紧绷，想也不想的往后面躲开，而他身边的副官则是迅速冲到前面，用自己的身躯挡住虚拟屏幕中，看上去很温柔很没有威胁的光球。

然而光球很快越出虚拟屏幕，炸开光芒，进入副官身体。

副官晃了晃才站稳。

灰紫面色凝重，感觉到了来自小米糯扑面而来的恶意。

“感觉如何？”

副官认真感觉了下，“没感觉不到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感觉到有好的地方？”

“……是。”

灰紫忽然感觉有些颓败，在他不知道那能量能伤人至此的时候，他承受了能量；在他确定那些能量对正常人有极大害处，避之而不及的时候，结果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去做全面检查，结果给我。”灰紫深吸一口气，僵着脸道。

副官面色慢慢变得凝重，重重地‘嗯’了声，转身离开。

*

小米糯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只隐约记得凤尾蕲抽了几次，好在他早有准备，即便是稍微颠簸下，也并没有离开凤尾蕲身上，修行还是照常进行。

唯一的变化，大概是溢散出去的能量变多了。

一夜修行，太阳升高，帐篷里面都能略微感觉到阳光的温度的时候，小米糯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

两个人都变得很脏，黑乎乎的，也不怎么好看。

小米糯有点嫌弃的看了眼自己，赶忙跑去冲澡。

“今天感觉怎么样？”小米糯端起水从头往下倒，哗啦啦的响。

“疼。”凤尾蕲声音有点委屈。

不过其实那些疼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就是在有人关心的时候，好像承受能力突然就变弱了似的。

小米糯飞快地换上新衣服，正好水烧得有点热了，就先倒出来一些洗刷拖布。

扛着拖布跳进维生装置，小米糯低头看凤尾蕲，“能感觉哪儿疼的厉害，哪儿疼得不是很厉害吗？”

“好像跟你接触的地方最疼。”凤尾蕲还记得，最开始感觉到疼的地方就是感觉到来自小米糯给予的重量的地方。

“能忍吗？不行我想想办法。”小米糯摸了下凤尾蕲的手指头，长期不能自己运动，肌肉已经有点萎缩了，皮肉变得很薄，很苍白的包裹着骨头。

这是曾经拿着武器跟虫族战斗的手，现在苍白无力，皮肤下面的血管都变得很单薄。

“能忍，其实也不是特别疼。”

“那我找主系统问问，看看能不能准备一些外敷的麻.药，等你不能忍了的时候，马上就能用。”

“好。”

凤尾蕲感觉自己愈发的矫情了，明明身体一直在变好，这几乎是奇迹一样的事情，按理说，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应该忍住。

有关以前的记忆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一点，他在战场上受了伤，脊背被虫族触角戳开一个巨大的窟窿，那时候战况胶着，他作为总指挥，绝对不能使用麻.药而影响判断，所以他对医生说，不用麻/药。

那时候好像也没怎么感觉到疼，也没人来关心他疼不疼，大家都用敬畏又钦佩的眼神仰望他。

小米糯推着拖把在他腿上跑，要来回跑好几趟才能洗刷干净一部分。

身体里排出的污浊，粘稠，散发着难闻的异味，非常不方便洗刷，需要很用力的擦洗，而且还要擦洗好几遍才能清理干净。

小米糯帮凤尾蕲洗刷，把他吊起来，洗刷背部。

都忙完之后，小米糯忽然想起来，“我得帮你刷牙。”

嘴巴里也很脏。

小米糯跑去扒拉自己收集的零件，垃圾山里现有的牙刷，或者刷子之类的，肯定不能捡，因为不确定是否干净卫生，唯一的办法是自己制作刷子。

好在材料都齐全，绑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刷子，很快就弄好了。

牙膏也有，是成年人小拇指那么大点儿，专门用来出差、旅游等临时使用的，不知道是谁收集了许多，有一些味道十分古怪的没用，全都扔了，包装都还很完好，被小米糯捡了回来。

挤上牙膏，扛着牙刷，小米糯再次跳进维生装置。

“呲牙。”小米糯站在脸颊上，低头看他的嘴唇。

凤尾蕲尝试着呲牙。

平时吃饭的时候，其实用不了太大难度的动作，只需要稍微咀嚼一下，然后吞咽就行，但是呲牙就比较麻烦，首先，得嘴唇控制的好，还得结构合适，有些人呲牙就容易，有些人就呲不出几个牙。

而凤尾蕲，在此之前，他记忆中，自己从未做过呲牙这种无论是在公共场合，还是非公共场合，都有点不太规矩的动作。

“再呲一点。”小米糯扛着牙刷比划了一下，示意凤尾蕲可以继续努力。

他继续呲牙。

用力呲。

快要把牙齿像假牙那样推出来那种的用力。

“恩，行了。”小米糯很满意。

牙刷是现制作的，很干净，牙膏还在保质期内，而且包装密封性很好，小米糯捡回来的时候，包装都没开封，用起来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就是刷了一会儿，逐渐有泡沫之后，那股古怪的味道更古怪更刺激了。

小米糯揉了揉鼻子，放轻呼吸。

“有闻到味道吗？”小米糯有点担心地看了眼脚下凤尾蕲的脸。

凤尾蕲使劲吸了吸鼻子，“闻不到。”

嗅觉还没有恢复，闻不到任何味道。

不过虽然没闻到味道，但这股古怪的味道杀伤力极强，仍旧十分迅速的影响到了凤尾蕲，让他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巴，顾不上牙刷还在嘴里，非常猛烈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惊天动地。

他身体一震，小米糯直接扛着牙刷飞了起来。

泡沫喷的到处都是，古怪的味道弥漫开来，仿佛整个帐篷里都是这种古怪又刺激的味道。

“小米糯。”凤尾蕲有点惊慌，他能想象的出来自己在刷牙的时候，打喷嚏是什么样子。

他现在一定很丑很狼狈，而且把环境都弄脏了，会麻烦小米糯做更多事情。

他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却还要更加麻烦小米糯。

“没事。”小米糯淡定的拿出一个长条帕子捂住口鼻，再到脑袋后面绑住，“只要擦一下就干净了。”

小米糯再次扛着牙刷跑过来。

“张嘴，我帮你刷里面的牙齿。”

凤尾蕲张嘴。

很大的嘴巴，对小米糯来说，像一个巨大的洞。

牙齿倒是很整齐。

“咦？你有一个虎牙哎。”小米糯刷一边的时候，还想着凤尾蕲牙齿很整齐，不过等刷另外一边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冒出来的虎牙。

凤尾蕲张着嘴，没说话。

等刷完牙了，小米糯帮着把泡沫都洗刷干净，还漱了口，他这才迫不及待地说，“是有一个虎牙。”

“很好看，是你自己的特色，我就没有虎牙。”小米糯扛着牙刷去清洗。

“是。”凤尾蕲深以为然。

虽然记忆中的自己，从来都不觉得虎牙是特色，反而感觉虎牙让他少了很多威严。

记忆中以前的自己，可能智商不太高，至少比不上现在睿智的自己。

“你说轮椅上加两个灯泡怎么样？”小米糯突发奇想，“你想啊，有灯泡的话，或许照明功能不太能用得上，但或许可以用来发信号，也可以作为装饰使用。”

“我也觉得好。”凤尾蕲再次深以为然。

轮椅没有灯泡，如果去黑灯瞎火的地方，肯定特别不方便。

或许灯泡很久都用不上，但只要有一次需要，那就值得！

小米糯找出两个颜色不同的灯罩，又开始扒拉灯泡，挨个接通电源查看颜色，最后选了两个能慢慢变色的灯泡安装到轮椅上。

轮椅修的差不多，都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主系统才再次到来。

昨晚主系统倒是来了一趟，只是不小心当机了，只能等小米糯收功之后，暂时离开，去换个身体再回来。

不过这次来的还有灰紫，他特地找到主系统一起来的。

没办法，对小米糯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小米糯掀开门帘出来，跳到高高的杆子上看了眼又换了身体的主系统，这才扭头看灰紫，上上下下的打量。

“我已经恢复了。”灰紫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次……多谢。”

没亲身经历过，只是眼睁睁看着小米糯吞掉能量，看着他种出小土豆，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治疗凤尾蕲，那也都只是看着而已，只有切身体会过，才能知道小米糯究竟有多么强。

他很强，强到让灰紫快要有心理阴影的程度。

“还可以。”小米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杆子上跳下来，“进帐篷吧。”

帐篷里准备了温水。

这次灰紫没再嫌弃了，乖乖盘腿坐着，捧着水小口小口的喝。

奇异的，帐篷里并没有垃圾山难闻的味道，似乎外面的空气和里面的空气不一样似的，而这水也不是想象中的脏，反而喝起来有种很特别的甘甜味道。

“我对你做的这些事，我不希望你记恨在心。”小米糯正儿八经的坐在灰紫前面，很认真的说，“你做过什么时候，你心里都清楚。而我的立场，其实并不公平公允，坦白的说，我是站在凤尾蕲这边的。”

小米糯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人，而恰恰相反，他一直都在‘感情用事’。

“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小米糯再次强调。

“当然，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你还有求于我。”

小米糯笑了下，圆滚滚的脸颊像个鼓起来的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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