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排风晚上有棚拍的助理活。

这期做的不太顺，本来三小时的行程拖到十二点才拍完。

好不容易收了尾。

帮着把模特行头往货仓收。

隔壁洗手间隐隐约约人声传来。

“有段时间没来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来了那么个打杂妹？”

“你说她？”

像打哑谜。前者没指名道姓，后者也没，但她们就是知道彼此说谁。明明公司那么多打杂妹。

“我家苏苏一进门就不开心，迟迟进不了状态。”前者笑呵呵拧开水龙头，不慌不忙上眼药。

言下之意是，想她家以后拍的快，得让某个叫人不开心的存在消失。

“别为难我，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你想哪去了，我又没说什么！”前者声音明显冷下去。

“你不知道。”隔壁是那种耳语状态。

听完后者小话。

前者一顿，半天才嗤笑一声。“我说呢。原来有人撑腰，难怪。”

洗完手，声音消失了。

排风自仓库走到洗手间，也拧开水龙头。她洗的格外专心，洗手液见水化成细腻泡泡。

一颗颗涨的很大，又一点一点消逝。

直至被水流冲散，再也不见。

**

一月结束就是年。

传媒公司给了几天年假。

排风去到刘宅时，把刘妈高兴的不行。围着她转前转后，明明没什么活，还在旁边给她擦桌子搭话。“不服老不行，这电脑上的字全看不清了。”

“不老，刘妈年轻着呢。不过看不清确实不方便，我给你买眼镜。”排风双手抬起，配合刘妈弹帚给她清理键盘，其实上面一点尘没有。

“花那钱干什么？又不是看不见，不耽误干活。”刘妈笑眯了眼。假装嗔怪，其实舒服的紧。

“那怎么行？眼睛不方便，以后怎么做好吃的布丁给我。”排风支着颌，靠书桌边缘冲刘妈笑。

“好啊，原来怕我耽误做东西给你吃，小没良心的。”刘妈假模假式一样弹帚，排风作势要闪，却反手将刘妈一把搂住。

“想你了。”她轻声轻气的，感受贴在刘妈胸口的温暖。

完全母性的温暖。

刘妈早被这个酸软的拥抱胀满心口，她低下头，回抱这个让人心软的丫头。“那你又不来看我！”

“我不是忙吗。”

“借口。三哥那么忙还能抽时间回家，你为什么不能？这都多长时间了？”刘妈不满意了。“我看你就是不想来。”

排风笑容不变，手劲松了。“等我把作业赶完陪你聊。”

“那我先下去，厨房交给别人还真不放心。”

“好。”目送风风火火刘妈下楼，排风重新凝聚注意力在电脑。余光被桌边青铜镂花的相框吸引。

夏日光线明澈、照片背景是在热闹的游乐园。

白T的少年半蹲着，细心的给舔甜筒的小女孩擦汗，后者抬头冲他一笑，这一幕变成永恒。

排风拉开抽屉，把它扔进去。

吃过晚饭在客厅玩手游。

最近有款5V5的团队PVP游戏入市，一进游戏库就横扫市面一切竞技玩法，火成现象级。

有粉丝在留言区说她适合COS其中某游戏角色。

今天有闲，排风上去试了这个英雄，玩着玩着有些上头。

“作业写完了吗。”

清澈男声响起。

排风操作着英雄往草丛躲。“基本差不多了。”讲完这句，男声不再响起。排风余光瞥见他去帮刘妈收拾。

本来刘妈讲刘皓南今天不回来了，要加班。谁知晚饭时进了门。刘妈当下要去帮他盛饭，刘皓南拒绝了。“不忙，我吃过了。”

可能新手保护期，排风连玩两局都赢了。

她专注操纵英雄翻滚，射出高射炮技能。另一手忙里偷闲拿水杯，刚一伸手，杯耳已入手。

排风下意识抬头。

黑眸温柔的倾向她。“小心烫。”是刘皓南。

“哦。”

排风到现在才认真看了他一眼。这人已经换过家居服，白T长裤的，显得很清新。他刘海长了，细碎的漾在眸间。就是那种明明没什么架子，很柔和矜贵。但总完美到有距离感，让人不敢轻易接触的贵族形象。

也是走神的一霎，排风被对面几个包抄上来干了。

死的落花流水。

排风关掉游戏。

“不想玩了？”毫无理由的微笑让她沉默。排风嗯了一声，登上短视屏账号挑评论回复。

“最近会不会太辛苦，忙学业又要工作。”刘皓南望向她，眼前支在沙发的少女脊梁挺直，像颗笔直的小树。

“多少有点。”排风讲完这句只顾刷手机。刘皓南也没接话，他望着她。等待她‘多少有点’的下半句。

但他等不到。

“很累的话，安排你去二哥那边好不好。”刘皓阳手底下是刘家集团。除了主业房地产，AI研发、新能源。像建筑材料，女装品牌、日化区域均有涉及，摊子不小。

排风依旧在敲击键盘，她轻笑一声。不知是评论好笑还是别的好笑。“我一个高中生能干什么？保洁还是保安？”

就是打杂也轮不到她这种。

后门未免开太大。

“其实有很多适合你。”

“我能拒绝吗？”她打断他。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

排风随手摁掉电源键，冲他一笑。但那笑意没抵达眼底。只是单纯的嘴角上扬，这种笑在COS业界内被称作‘营业笑’。“说着玩的，人不能不识好歹。我听你安排。”

“你不喜欢是不是。”

“怎么可能？”排风又是一笑，露出糯米似的白牙。

“你明白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

排风好整以暇点点头。“我懂，我也没说不好。”

“排风。”

“按你说的做不就好了？”排风托着腮，细瘦的少女肩膀薄窄，指尖在颊上轻敲。“还是你只是说着玩的？我听你话嘛。”

刘皓南一动不动看着她。

短短几个月时间，排风消瘦许多。那份COSER工作，他知道她做过多大努力、早不是单纯的卖弄皮相。她已经倾注太多注意力在上面。就连那天的插曲也凭自己能力解决了。她比他想象的还卖力。

老实说，他为她自豪。

今天这个提议。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但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好深挖的。

正月刚过一半，排风进了刘皓阳手下女装公司帮忙。管理还挺照顾她，不知道她适合什么，于是很多部门都试过。

仓管、行销、质检、流水线、设计部通通做个遍。

刘皓南不放心她，也曾隔着玻璃看过。排风适应挺好，她嘴甜肯学，同事缘不赖。男女老少，没不带她玩的。

后来刘皓南又去瞧过她几次，确定她真没因为换工作不高兴才罢。

这天刘皓南接她下班。

那群同事看见他那辆稀有的车，各个眼神诧异。排风和同事挥挥手，浑不在意上了车。

“我饿啦！”她拉上安全带，冲他稚气一笑。

排风已经开学，为了配合上学时间，工作时间是每天16点到晚上20点。

“带你吃夜宵。”

“好耶！吃云吞吧。我们吃现场的！好久没去那家了。”排风翻刘皓南抽屉，他车上总有很多她中意的小零食。

抽屉角落有个浅绿软糖罐，排风看都没看，直接选了薯片。

刘皓南停方向盘上的手没有迟滞。“换家好不好。”

“也行。”她点头啃薯片。

吧唧吧唧的，声音细小，像松鼠。

刘皓南在倒后镜里望她一眼，嘴角弯起。

这段时间排风连换四五个部门，最后在财务部留下来。她头脑清晰，早自学过初级会计课程，做起财务小妹来不比别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