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帝也是看向齐太医刚要下令，齐太医又是一个叩首。

“陛下，贵妃娘娘，让端王殿下清醒过来并不难，只是……”齐太医略一迟疑，肖贵妃刚松下的一口气又重新被提起来，急忙接话，“只是什么？”

“只是。”齐太医摇头叹道，“老臣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研究出三皇子所中之毒到底是什么，只能根据经验帮端王殿下调理身体，恢复的比三皇子好倒是没问题，却并不能根治，因此，想要根除毒性，还需尽快找出下毒之人，查出是什么毒，最好有毒方才能对症下药，将毒完全解了。”

“下毒之人朕已经让人去追查了，你先去配药，先让端王清醒过来，尽你之能去调理端王的身体，莫要让端王身体变得更差。”夏云帝摆手让齐太医退下，又安慰了肖贵妃一会儿，才愁眉不展的摆架回了养心殿。

“娘娘。”等夏允帝一走，肖贵妃身边的老太监立马凑上前来扶住起身的肖贵妃，却被肖贵妃一把抓住胳膊。

“之前那人呢？”肖贵妃六神无主，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手劲。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老太监清清楚楚的知道她问的是谁。

在齐太医说出单易升所中之毒与单易辰相同时，若是在平常，肖贵妃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夏允帝面前给之前特地来提醒的皇后上眼药。

但实际上，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肖贵妃脑袋一阵空白，又是惊恐又是心虚，错过了。

老太监受疼，却像是没感受到一般，看了一眼周围的太监宫女，摆手让宫内的人都出去，然后亲自去关了门，才回到肖贵妃身边，低声道，“娘娘，您忘了？那人在得手之后就已经被咱们的人给处理掉了。”

肖贵妃闻言颓然的做到了椅子上，盯着床上昏迷的单易升半晌，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充满希望的抓住老太监，几乎压不住自己的声音：“那人是父亲给本宫的，你快让人去问问父亲，那人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当年的毒还有没有留下？”

“哎呦，我的娘娘，您可小声点儿，外面可还有不少宫女太监呢。保不齐就有别宫的人，若是让其他人听见了还好，若是被陛下的人听见了，可了不得。”老太监急急忙忙摆手。

肖贵妃眼睛充血，根本维持不住自己的仪态，但在老太监的恳切下，好歹还是放低了声音：“本宫的升儿还昏迷不醒，本宫哪里顾得了那些，你快让人去问。”

“哎，老奴这就去。”老太监答应一声就要往外走，第三次被肖贵妃抓住。

“瑞儿呢？”肖贵妃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心里又是一阵惶恐。

“娘娘您忘了？九皇子殿下临时接了皇命带兵出去剿匪了，本来能赶上端王殿下的封王大典，只是回来的路上出了一点意外，没按时赶回来。”眼见萧贵妃又要情绪激动，老太监连忙安抚，“娘娘您放心，九皇子殿下身体无碍。”

“只是九皇子殿下回到京城，再接到消息的时候，宫门已经落钥了，九皇子殿下让人带口信进来，明天一早就过来看望娘娘跟端王殿下。”

“那便好。”肖贵妃松了一口气，摆手，“你去吧，你亲自悄悄去一趟。”

虽然皇宫落钥之后，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但有些人总能想到自己的办法。

“哎，娘娘您也早些休息，千万要保重身体。”

肖贵妃没说话，今日这一遭，身心俱疲。

……

“陛下，您今天也累了，外面刚送来了热水，您泡泡脚吧，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些。”宫人伺候着夏允帝换上寝衣，李承恩从外面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嗯。”

夏允帝显然也是被今日的变故弄得很是疲惫，没什么精神的应了一声，坐在龙床上，将脚抬起，李承恩立刻先将水盆放到夏允帝脚下，将龙靴麻利的退下。

李承恩将手伸进热水里，热水立马将他的手烫的通红，李承恩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撩起一些热水轻轻洒在夏允帝脚上。

等夏允帝适应了热度之后，将脚缓缓的进入热水中。

夏允帝舒了一口气，微微低下头看着李承恩给他洗脚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泡了半柱香的时间，中间添了几次热水，夏允帝的脚才从热水中抬起来，李承恩连忙拿了块干净的布子给他擦脚。

李承恩端着热水出去，回来看夏允帝还是坐在龙床边没有动，上前轻声道：“陛下，时间已经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

“李承恩。”夏允帝叫了一声，“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李承恩笑容不改，道：“端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知道陛下担忧，想必很快就能清醒过来的。”

“你啊，明明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夏允帝像是被他逗乐了，终于露出了点笑意，隔空点了点他。

李承恩还是笑着，道：“若您问奴才今天刺客的事情，奴才也是一头雾水呢，不过奴才知道有一名活口在，相信大理寺的大人们一定能抓出幕后之人。”

“说到活口，朕倒是记起来了，老三身边那个护卫你可知道是什么人？那身手和反应速度，倒是给了朕不小的惊喜呢。”夏允帝微微眯起眼。

李承恩垂眸，像是回忆了一番才说：“陛下一问，奴才还真有点印象，之前三皇子殿下来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奴才在三皇子身边见过一面，当时奴才多嘴问了一句，听说是镇北侯给三皇子殿下的护卫。”

“朕这岳父倒是对老三上心。”夏允帝意味不明的哼笑。

李允恩回答的越发谨慎：“镇北侯毕竟是三皇子殿下的外公，而且三皇子殿□□弱，镇北侯怕是跟陛下一样怜惜三皇子，才送来保护三皇子的。”

夏允帝没有接话，等了一会儿才听他说：“老三当年竟真是中了毒才导致体弱的，倒真是让人意外。”

李承恩闻言着实愣了一下，小心的觑了一下夏允帝的脸色，才附和了一声：“是呢，奴才也是惊讶的紧。”

想了想，又试探道：“两位殿下竟然中了同一种毒，想必等拷问出毒药或是解药的配方，齐太医他们一定能解了两位殿下身上的毒，到时候两位殿下就能恢复健康了。”

话音刚落，就见夏允帝倏地抬起眼，直直的看向李承恩，李承恩心下一跳，但很快夏允帝又笑起来。

“是啊，到时候老二能恢复，老三…也能恢复，朕这个父皇，便安心了，唉，只是今天齐太医的话你也听见了，老三的毒深入骨髓，怕是不好根除。”

李承恩顿时心惊肉跳，不敢再随意接话，见夏允帝躺下去，连忙上前给他盖好被子，熄灭床头的蜡烛，才退下去。

等到了外面，晚风一吹，李承恩才发现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

京城里那场刺杀在第二天的时候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

哪怕是升斗小民对这种事情也总是关注并且津津乐道的，所以只要一出门，到处都能听到关于这件事的讨论。

但是这场热闹还没有持续很久，在京城巡逻官兵以妄议朝政的罪名抓了几个人之后，再没有人敢明面上多加谈论。

一大早的，卞锦程就听三木跟他说了几个版本的京城流言。

其中有提到三皇子的，毕竟皇宫里当初发生的事情并不可能一点都不传出去，刺客指向三皇子的话还是传了出来，所以不少人不假思索信了刺客的话，开始大肆谈论三皇子的动机。

当然也有怀疑其他皇子的，基本上每个明面上能被大家知晓的皇子都被拉出来，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除此之外，还有怀疑前朝余孽报复的，周边几个小国伺机刺杀挑起内乱的等等，众说纷纭。

卞锦程昨天也问过祖父的想法，只不过祖父直言让他不要插手，卞锦程便也不再多问。

只是终究是好奇的。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有了结论，在刺杀发生的第四天晚上，大理寺卿就面色凝重的急匆匆敲响了宫门，竟是连第二天都等不及了。

夏允帝这个时候还没有休息，听说是大理寺卿求见，立刻接见了他，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夏允帝摔了一套茶具。

转天一早的朝会上，夏云帝便在众大臣面前宣布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消息——刺杀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南蛮。

因为刺客是仅存的活口，身上背负几项灭九族的罪名，大理寺上下日夜不停的审讯，却又早有准备不敢让他死了，始终吊着他的命，不让他有机会自杀，各种大刑齐齐上阵，熬了三天三夜没有丝毫放松，才从嘴硬的刺客口中得知了这场刺杀的谋划者，竟然是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南蛮。

先帝带领部下征战十余年才建立了夏国，之后迅速用雷霆手段平复了国内的战乱，掌控政权。

然而雄心壮志又正处壮年的先帝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而是利刃直指南蛮。

先帝与南蛮的积怨由来已久。

南蛮与北方的鞑靼一样，都是在前朝时期经常骚扰国家边境的民族，但是鞑靼崇尚力量，他们兵强马壮，与前朝从来都是真刀实枪的干架，而南蛮则是夏国及之前的国家对于南方几个小部落的称呼，大多数时候各自为政，以部落为单位，对外时称南国，有一个实际领头的国主，可以将众部落拧成一股，多擅长背后阴人。

前朝后期，各地发生战乱，南蛮为了从中获取利益，多次将手伸到各地起义军那里，不管是通过下毒还是下蛊，将国内本就混乱的局面再次搅浑，想要慢慢削弱各地的兵力，再举兵进攻，一点点从边境蚕食，倒是让他们暗地里得了一些地盘。

先帝也差点多次着了他们的道，然而他们低估了先帝，先帝隐忍不发，先是暗中收拢各地被打散的军队，慢慢变得强大，再直接以压倒性的胜利将所有的起义军压下改朝换代，以雷霆手段解决了内乱之后才对南蛮开火。

南蛮虽然军队并不强悍，但位置极佳又多瘴气，自古以来就易守难攻，前朝才忍受他们多次的挑衅。

但先帝却是不怕的，直接带领军队，以强悍的武力将南蛮打怕，直接拱手称臣。

也正是因为攻打南蛮时，不慎中毒，虽然很快解毒，但在之前伤病并未完全痊愈的情况下征战南蛮，再加上南方水土不服、瘴气重的影响下，先帝还是放弃了继续南下将南蛮完全收服，只得签订契约，且班师回朝后没多久就病倒了，让他想要继续攻打北方的计划没能成行。

所以按理说现在南蛮应该算是夏国的附属国，却没想到竟然敢在皇宫刺杀皇帝，对王爷下毒，还企图嫁祸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