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没一个不在演的

“小子,你蹲那干嘛呢!”

“我这不是好奇嘛……听说三当家带回来个美人,就想瞧瞧。”

“滚滚滚,三当家的女人你也敢想?老实做活去吧你!”

等到脚步声渐远,齐同晏才去推开那扇被敲击的窗户,一眼望去,地上堆着几颗小石子,被摆成了一个“大”字。他合上窗,突然觉得这女性的身份实在是太限制了,若他就这么出去,估计没过一会儿就会被人给送回来,毕竟他“是三当家的女人”嘛。

刚刚的那两道声音中,说着“好奇”的便是花重锦的声音,窗下的石子应该也是他摆的,也就是说他被派到了大当家那边做事。

齐同晏面对着门,坐在椅上整理着思绪,眼睁睁看着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他不自主地眯起眼睛,紧盯着出现在门外的人,一时间脑海里思绪翻涌,略过无数个可能性。

只见沈宋瓴轻轻关上房门,对齐同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来到他身边:“我听人们说这里的山贼绑了个非常漂亮的美人,黑发绿瞳的。这特征听着和殿下一样,沈某实在是不放心,于是偷潜进来想要确认一下,没想到果真是殿下。”沈宋瓴拉起齐同晏的手:“殿下,沈某带你出去吧?”

齐同晏没说话,任由沈宋瓴拉着他的手。而沈宋瓴看他并没什么反应,也就自顾自拉着他往外走去,一路弯弯绕绕,避开了许多视线与机关,又背着齐同晏攀墙过泥,最后将他成功送到山下。

“殿下,外面危险重重,您还是早些回上京吧。”沈宋瓴对齐同晏说。他月白色的衣裳已经沾上了些泥点,衣上狼藉。

齐同晏打量着沈宋瓴,换上一脸笑意:“沈先生也说了,外面危险重重,所以本王想聘沈先生来保护本王,不知可否?”若是知晓他的人在,必会知道这笑虚假至极。

“沈十不会什么功夫,逃命功夫又帮不上殿下的忙。和殿下待一起,要是遇到危险,沈十怕是会拖累殿下。”沈宋瓴不卑不亢道。

“不会。本王记得你很擅长窃取物品,不如去那天压寨的大当家那,为本王窃一把剑来,也好防身。”

“殿下说笑了,天压寨的大当家哪会有什么配得上殿下的好剑?”

“你都没去看看,怎么就确定他没有?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齐同晏扯下珠帘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是穿着男装出逃。

“那……殿下您注意安全,沈某去去就回!”说罢,沈宋瓴施展轻功飞身而去,身形轻快灵活。

只要他去到李义那,花重锦便会知晓。至于他到底是不是……

齐同晏在等。等沈宋瓴自曝身份。出来时的那一片机关道路,沈宋瓴分明是无比地熟悉,不带丝毫犹豫,如此弯弯绕绕地形复杂的路,就这么把自己带出来了。

“殿下?!”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齐同晏转头看去,正是竹篁。他皱了皱眉:“你来这做什么?”

“我……”竹篁一顿,“我还是不放心殿下……”

“没必要,而且即使你来这也帮不上什么忙,难道你是想模仿望夫石吗?”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反正那个意思。

“但是我确实碰到了殿下。”竹篁知道自己确实没什么理由在这,干脆以事实说话。

“算了。总之我没事,你可以走了。我在等一个人,不能让他发现你们。”齐同晏抬头,略略望向山坡上。

“那……殿下你一定小心啊。”竹篁很害怕。虽然他知道他不应该,也没什么好怕的,但他控制不住。他至今都能想起,当年姐姐被人凌辱的场面。

“义哥!”沈宋瓴避过众人,来到李义的屋子。

“啊?阿弟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啥事?”李义正磨着他的刀,抬头看见沈宋瓴再次出现,颇为奇异。

“义哥,你要小心,燕王真的是冲你来的!你们是不是遇到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穿着女装的一个黑发绿瞳的人?那就是燕王!”

“啊?不能吧,他一个王爷来我们这?还男扮女装?图啥呢。”李义挠挠头,分外不解,而沈宋瓴知道的也不多。

“不清楚,我把他引下山了,但他非要我给他找把剑,我是趁便来报个信的。”沈宋瓴手上拿着他随手寄存在此处的一把装饰用剑,还没有刀鞘。“义哥,这几天还有没有遇到什么其他人?他应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大理寺少卿也跟他同行。”

“大理寺……少卿?”李义愣了愣。

“对,我估计朝廷那边可能也要有所动作了。义哥你这几天别让闲杂人上山,让手下也做好准备。”沈宋瓴没注意到的是,李义的神情有些古怪。

“大理寺……好,我知道了。”李义突然想起什么,“你刚刚说,那个大理寺少卿,跟那个女的是一起的?”

“女的?”沈宋瓴一皱眉,“义哥说的是燕王吧,对,是一起的。”

“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也赶紧走吧,小心被人看到。”

窗外拐角处,花重锦刚刚隐去身形。就在沈宋瓴出来的前一秒。

“殿下,剑我拿来了。”山下竹林处,沈宋瓴毕恭毕敬地递上他手中的装饰剑。

齐同晏接过剑,仔细看了看:“钝锋,未开刃,轻而不实。”

沈宋瓴作揖:“那当家的确实没有什么好剑,沈某只能勉强找到这一把。”

齐同晏一笑,接上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但,也能伤人。”瞬息之间,他已握上手中剑柄,手中利落一划,朝沈宋瓴的脖颈处袭去。条件反射的,沈宋瓴立马身体向后下弯,堪堪避过这一击。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沈宋瓴的面上不再是和善亲切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逃跑呢,毕竟你轻功不错。”齐同晏收回剑,知道自己并不能拿沈宋瓴怎样。“你要是问我这是在做什么的话,因为我好奇江湖人的底子怎样?”

“殿下,刀剑无眼,您的玩笑有点开过了。”沈宋瓴有些生气,但齐同晏不理解。他本就没打算真的对沈宋瓴出手,何况现在还知道了对方的水准高于他。

“消消气嘛,沈先生,你现在是要把我送回上京吗?”齐同晏把剑扔到地上,示意自己无害。

“我……”沈宋瓴刚想拒绝,突然想到齐同晏也许不会就这么乖乖回去,于是改口:“好。”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此……啊?”齐同晏一愣,“沈先生打算一路护送本王回上京?”

“是,殿下贵为皇室,当然要小心保护。”

“哦,那行啊,不过本王现在要回寨里。”齐同晏说着,便朝山上走去,沈宋瓴忙一把抓住他:“殿下?!沈某不是说了吗,这里很危险,殿下不应该再以身犯险了!”

齐同晏就这么定定看着他,眼中逐渐泛出些冷意,冻得沈宋瓴都有些抓不住他的手。“沈宋瓴,你知道,我们一行有五个人,你觉得其他人现在在哪?”

“他们……都在天压寨里?”

“那倒没有。”齐同晏说完,挣脱开沈宋瓴的手,再次朝山上走去。他可以信任花重锦,也相信他的能力不凡,但让自己在遥远的地方一无所知无所事事地袖手旁观?他做不到,也绝不可能这么做。凡事就怕万一。

“殿下……!”沈宋瓴追在后面喊,齐同晏头也不回地冰冷说道:“你不可能阻止得了我,除非你想担个谋害皇室的罪名对我下手。要么跟着我,要么你就滚。”最后一句时,齐同晏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沈宋瓴到底还是跟在了齐同晏的后面。

只是再次从正面上山时,齐同晏被拦了下来。

“当家的说了,不认识的人一概不准入内,滚滚滚。”把门的山贼横着手中三叉戟赶人,他没来得及认识齐同晏,也从来没见过沈宋瓴,自然是将二人拒之门外。

齐同晏看向沈宋瓴,但沈宋瓴完全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他想了想,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开口:“我是三当家流远的媳妇儿,叫你们三当家来就知道了。”

守门的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倒是认识三当家,也知道三当家确实叫流远,也听过似乎今天是来了个新的美人给三当家做媳妇,但他们拿不准啊!“你们几个在这看着他们,我去把三当家叫来。”于是有人这么说。

齐同晏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等来了齐遐流的戏精上身。

“媳妇儿?!你怎么跑外面去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屋里等我吗?”远远地,齐遐流一见到被堵在门外的齐同晏,便小跑了过来,脸上一副急切模样。“让我看看,没受伤吧?”他将齐同晏转了一圈察看,又死死抱住了齐同晏,眼眶泛红,“这么美的小娘子可不能便宜了他人。”

“……”怎么说呢,还真有山贼的风范。齐同晏低垂着眼眸,一阵沉默,面上的珠帘很好地遮住了他的表情。

假意的重逢喜悦过后,齐遐流将视线转向了沈宋瓴:“诶,你……”他刚开口一个字,便被沈宋瓴的眼神制止了,于是临时话锋一转:“你也要进来?”

“进。”

齐遐流对守门的人说道:“他是我朋友,让他进来吧。没事的,大当家也认识他。”

守门的几人看他们的三当家这么说,半信半疑地将人放了进来,但仍不忘提醒:“三当家,大当家说了这几天要一切戒严。”

“放心吧,你三当家做事你还不放心?”齐遐流一手揽一个,将齐同晏与沈宋瓴带了进去,直领到自己房屋前,先将齐同晏推了进去。他远离房门几步,在门外与沈宋瓴交谈:“什么情况?”

沈宋瓴默默地看着齐遐流的双眼,想要看出些蛛丝马迹,但他只能看到好奇。“你要小心你的“小媳妇”,他不是普通人。”

“我知道啊,她是大美人嘛。”齐遐流不在意地回道。

“……”他早该知道的!义哥收的这个三当家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也不知道义哥是看上他哪点了,竟让他成了三当家。沈宋瓴深吸一口气:“总之,这几天恐怕会有朝廷的人来,小心应对。”

“放心吧,朝廷敢来,我就敢把他们耍得团团转。”齐遐流一拍胸脯,向沈宋瓴保证道。

“我……我在这里不太方便,先走了。”沈宋瓴说。

“好,记得和大哥告个别。”

告别沈宋瓴后,齐遐流推开自己房门走了进去。“怎么又从外面进来了?”

“被劫色了。”齐同晏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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