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齐同晏又去了一趟骁骑将军府,见府上一切安好,没看出来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放心。
“殿下殿下!我刚刚想起来,异珍阁的管事前两天来送了请帖,说要举行竞拍,我们去吗?”上京寻常的街道上,繁华一如既往,竹篁跟在齐同晏身后兴奋地问。
“异珍阁?他们这次又有什么好东西?”齐同晏走在前方,接话道。
“殿下你等等,我找找啊,”竹篁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卷纸,递给齐同晏,“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压台的,上面写着可是谢濯的新作,少女形态的偃甲人。”
齐同晏展开折纸,视线一行行扫过,最后定格在压台之物上,赫然写着制造者谢濯的名字。
“听说这次制造的偃甲人,惟妙惟肖,脸上还上了妆容。静止的时候,远远看去便如真人一般,栩栩如生。”竹篁还在描述。
请帖上写着的地点是异珍阁,时间正是今日今时,只差一刻钟。“能和谢濯合作,异珍阁也是赚大了。谢濯这位只活在幕后的偃师,上一次在异珍阁看到他的名字,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齐同晏折起纸张收好,脚下一转,往异珍阁的方向走去,“走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一踏入异珍阁,齐同晏就被管事热情地接待到了天字号的房间。房内装饰清幽古雅,颇有一番竹墨古意,令人心境也随之变得平和宁静。
“请燕王殿下在此稍候片刻,我们异珍阁的今日活动马上开始。”齐同晏之前也来过异珍阁,知道他们的规矩,管事的自然也不必多说什么。
不过一会儿,便有异珍阁的人站在中央的台上说话,嘴上尽是些藻饰的说辞,久久才进入正题。在前面出场的商品,虽说也是华贵不凡之物,但和后面的比终究差了点,出声的人寥寥无几,紧张的氛围感是在后面才渐渐升起的。
“殿下,你看那茶具。”当那琅玉瓷茶具被展示出来时,齐同晏的心神微动,竹篁也出声道。
台上的人还在喋喋不休,而齐同晏已经感受到了那茶具的不可多得。“茶具只是具,但那质地温润的琅玉瓷,实在是罕见。”
没有犹豫的,台上人话音刚落,齐同晏第一个出声。
琅玉瓷自然是宝物,但大多数人一看发话的人是天字号房间的客人,一下便失了争抢的兴致。“那是天字号的人诶?”“天字号的人,钱权势必有一样占据,而且都是大人物,我可惹不起。”“不过只是套茶具,送他算了,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琅玉瓷的魅力终究有限,吸引不了多数人的争抢,然而有一个少年音打破了这份低声讨论的喧嚣:“我出更高!”
齐同晏透过窗户,向四周看去,一时寻不到声音的具体来源,只能知道那个人与自己一样,都是天字号的客人。他轻轻一笑,并不当回事,继续一直加价,很快那少年的声音渐渐便微弱下去,茶具终入他手。
帖上的商品他感兴趣的不多,琅玉瓷茶具算一个,再有,就是也想见见谢濯的新作是什么样子的。都说这次的新作仿若真人,齐同晏是越发好奇了,可惜在揭开压台之物前,还有一场休息。
齐同晏舒展一下身体,斜靠在床榻上,闲闲道:“每次展示最后一个商品前,都要这样来一场休息,也不怕急死别人。”
竹篁笑道:“殿下,您也急着看谢濯的新作吗?”
“我是有些好奇,你们不是都说他这次的作品神乎其神吗?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要知道十年前九妹拿到的偃甲人,可还只是个行动自如的木偶人呢,谈不上一点美观性。”齐同晏打了个呵欠,“就是这休息时间,实在无聊,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齐同晏的话音刚落,就听耳边清晰地响起几声叩门声。
“咚咚。”
“咚咚咚。”
他抬头与竹篁对视一眼,示意他去开门。只见门刚拉开半边,一抹浅金色的衣角便探了进来,明朗的声音随之而入:“本少爷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抢了本少爷的东西!”嘈杂中还能听见远在门外的劝阻声。
竹篁那也是跟着齐同晏见过世面学过各种重要事项的,自然也认得眼前的人正是宁家的独生子,宁永言。
“宁家少爷?怎么来敲我家主人的房门?”竹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和自家主人差不多岁数的少年,一眼瞧见他腰上的挂饰,正是上京宁家的图案。
“你主人在里面吧?你让开,让你家主人出来见我。”宁永言双手抱臂,气势汹汹道。
齐同晏没看见宁永言的脸上神情,但光是听声音也能想象得到是什么个少爷模样。他伸个懒腰,也没下床,只是正了身子坐在床上,懒懒道:“宁家少爷?找我什么事啊?”
没见到人,但听到了屋内别的人的声音,宁永言更加有气势地喊道:“喂,天字号的就了不起吗?没听过我宁家吗?本少爷也是天字号的,你这样躲在里面说话干什么?”
“不行啊,我太懒了,懒得下床,你直接说来意吧。”齐同晏遥遥说道。
“你!”宁永言气啊,“你不知道这样很不尊重人吗?亏你还是天字号的人。”
跟在宁永言后面的人一看就是负责跟在身后的小厮,他往齐同晏屋内的装潢望了一眼,低声劝道:“小祖宗欸,小的看这人非富即贵,要不还是算了吧。”
“非富即贵怎么了,本少爷不也是非富即贵吗?”
齐同晏在里面低声笑道:“我可不能背上怠慢来客的罪名,只是这床实在让我困得紧。竹篁,还是请他们进来吧。”
宁永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双手抱臂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刚想出声指责,一转头看清床上的人,气势瞬间灭了一半。“诶?你不是……燕王?”
“是啊,所以宁少爷找我是什么事?”竹篁将房门关上,齐同晏站起身,倒上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推向宁永言,“什么时候来燕王府做客,还可以让你品尝一下我收集来的上品茶叶。”
宁永言接过茶盏,也不喝,双手转了转茶杯,问:“所以,琅玉瓷茶具是你买走的?”
齐同晏眉梢微动:“是。我买了,就是我的了。”
“不行!”情急之下,宁永言大喊一声,马上又捂住自己的嘴,“我是说,你堂堂燕王,要什么东西没有,何必跟我这个老百姓抢东西?”
“?你是怎么这么平淡地说出老百姓这个词的。若你都能说是普通的老百姓,那……”齐同晏无奈地摇摇头,在桌旁坐下,“再说了,价高者得,这是拍卖的规矩,少爷出不起就要认命,怎么来我房里讨价?”
“谁说我出不起!我只是……只是……”宁永言的声音渐渐微弱,复而扬起,“喂,你能不能把茶具转卖给我?我保证之后会把钱一分不少地给你,立字据也行。”
“宁少爷,拍卖之所以成为拍卖,正是因为竞拍的魅力。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宁家少爷现在是在耍赖?”
“我……!”
“想不到上京富甲一方的宁家未来的继承人居然是这种人,真是可惜了,”齐同晏摇摇头,故作遗憾地叹息道。
宁永言双手握紧,捏了捏拳头,道:那个琅玉瓷茶具我是真的有急用,你今天先给我,我用其他条件换行不行,只要我做得到。”
齐同晏观察着宁永言,看他神情不似作假,心里有意松口,嘴上还是道:“若我不想呢?”
“你……!你就不能看在我们的交情上卖我一个面子嘛!”宁永言急了。
“……?我们……有交情吗?”这下轮到齐同晏茫然了,他可不觉得自己和这位宁少爷有什么交情,不过是见过两面。
“怎么没有?你不是帮我驯服马送我回家过?而且前几天我还和我堂姐一起去你府上拜访,你还说要教我马术啊?”宁永言道。
“这也算?”
“怎么不算?”
齐同晏看着宁永言的眼睛,只看出了宁永言的单纯无畏,可见他是真心这么想的。“你……你真像那种有钱人家的傻儿子,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利用了。”
“喂,虽说我学业是不怎么样,基本不学,但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吧?”
“……基本不学?”
“哦……课业什么的,太枯燥了嘛,不好玩,我不喜欢。”宁永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心虚,视线移向别处。
齐同晏扶额,“算了,你先说说,你有什么急用吧。”
“我给我祖奶奶过生日呢,我答应了要给她一个大惊喜的!她平日里最喜欢捣鼓这些,肯定喜欢。”
“看来你祖奶奶也是个风雅之人啊。”齐同晏抿一口茶,思索几秒,道:“可以给你,钱还一半……”
“啪!”一声脆响,是巴掌攻击□□的声音。
“……你这不疼?”齐同晏的话还没说完,眼睁睁看着宁永言猛地拍了下他自己的大腿,发出的声音可谓清脆响亮,令他不无担忧地问道。
“不好意思,有点激动,那说好了就不能反悔啊?”宁永言伸手就要把放在一旁的茶具往自己怀里揣,没料想正要碰到茶具时,突然被一只手扼住了手腕。
“别急啊宁少爷,我家殿下的话还没说完呢。”出手的人是竹篁,他维持着这个动作,而齐同晏继续道:“茶具可以给你,钱也可以只还一半,但我要宁家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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