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曲芜再也没见过顾思年,她向卿秀打听,卿秀说内门确实有这么个人,平日里不喜欢和人说话,整日整日把自己困在丹药堂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捣鼓些什么。
曲芜问:“他一直都是这副阴柔的样子吗?”
卿秀说:“不是的,说来也奇怪,顾师兄从前为人爽朗又直率,明明很喜欢和弟子们打成一片,不知为什么,自从下山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仅性格变得阴晴不定,就连举手投足也变了个样。”
听卿秀一说,曲芜心中有了些猜测,但苦于没有见顾思年的机会,只好把想法暂且搁置。
…
内门考核临近,每个弟子都更加努力地修炼练习,都希望可以在内门考核中大放异彩,能够被长老选中。
徐玉贞也不例外,这日硬是拉着曲芜来了剑场。曲芜本不想来,奈何徐玉贞坚持不懈,她被吵得无心修炼,无奈下只好答应。
“我刚才看见与你同住的那个人,是不是林囡啊?”徐玉贞问。
“我没和她说过话,不知道她的名字。”曲芜回道。
徐玉贞说:“那就是了,早就听说她特别孤僻,不喜欢和人交往,连同族都几乎不与她往来,你和她同住竟然也忍得了?”
“还好,互不打扰,倒是乐的清闲自在。”曲芜满不在意,说:“你还知道她什么,和我讲讲。”
徐玉贞想了一会儿,说:“我只知道她也在外门待了很多年,似乎是因为仙根有缺陷,再加上生母出身卑微,所以不受家族喜欢,也没怎么得到过家族的帮助,就那么磨磨蹭蹭地修炼,也不知道如今到了什么境界。”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但她每夜都独自跑出去又是为什么?
曲芜把想法问了徐玉贞,徐玉贞同样奇怪。
“你说她每夜都不在住处?那真是奇了,难道她也和我一样有长老令牌?”
曲芜摇摇头,“不像,我从没见过她用灵石修炼。”
“那真是稀奇了,最近遇见的怪人还真多。”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了藏书阁,走到了剑场。
时候还早,剑场上稀稀拉拉地只有几个弟子,分散在各处各自练习,曲芜和徐玉贞也找了个片空地,切磋论剑。
说是切磋实际上就是徐玉贞单方面被打。
曲芜的剑技都是在战斗中练出来的,一旦剑出,必要拼出个你死我亡,故而她挥剑角度刁钻,一招一式直取要害,常常打得徐玉贞措手不及。
反观徐玉贞,虽然练的也是有模有样却缺了些狠厉。
“不打了不打了。”徐玉贞收起剑,揉了揉手臂。她刚才被曲芜一剑拍过来,来不及回挡,只好抬起手硬生生接下。
“我如果是你的敌人,刚才就能要了你的命。”曲芜慢条斯理道。
“谢谢你不是我敌人。”徐玉贞翻了个白眼,活动了一下手臂又说:“不行,和你打太吃亏了,不练剑了,还是练点别的吧。”
曲芜好整以暇,“练什么?”
徐玉贞支着下巴想了想,“阵法吧,我们来画阵怎么样?”
曲芜:“…”
从入门到现在,曲芜最紧张的时候,就是上阵法课。幸亏她是外门子弟,是以阵法课上学的都只是些皮毛,再加上长老的率先示范,这才让曲芜有惊无险地度过一劫。
好不容易熬过了阵法课,现在徐玉贞让她自己画阵法?曲芜拒绝。
徐玉贞问:“为什么?阵法怎么了?”
曲芜眼神飘忽,“我阵**夫……欠佳。”
徐玉贞劝道:“就画个传送阵而已。”
传送阵的话……曲芜估量了一下自己的阵法水平。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一试。
曲芜说:“那你先画,我跟着你画。”
徐玉贞说:“没问题。”
见曲芜答应,徐玉贞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不一会儿,一个简易的传送阵便在她脚下成形。
她满意地拍了拍手,喊曲芜,“洛衣,该你了。”
曲芜剑尖点地,看了徐玉贞的法阵好几眼,在哪里要拐弯,在哪里画直线。
好像不是很难。
心觉记得差不多了,她闭眼回想了一遍,开始动手。
灵力包裹着剑尖,在地上绘出一道白色的线条,蜿蜒扭曲,最终剑尖回归起点,线条闭合成一张法阵。
徐玉贞走过来,“啧”了一声,“洛衣,你这阵法画的还没我们村里三岁小孩画的好看。”
曲芜站到一边看了看自己画的阵法。
虽然丑是丑了点,但好在没画错,怎么说也画成功了。
“能用就行,管它美丑干什么?”曲芜对自己的作品还比较满意,重新站了上去。
徐玉贞又看了几眼那歪歪扭扭的阵法,心情复杂。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洛衣的弱点,之前还以为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现在知道她竟然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忽然觉得洛衣整个人都沾地气了。
徐玉贞说:“那我们现在就试试画出来的东西怎么样。”
说完,首先催动法阵,身影一闪便出现在数丈之外,回过身朝曲芜摇了摇手臂,好像是在示意她过去。
曲芜深吸一口气,视线看向远方的藏书阁。
心道只是个传送阵而已,应该不会出问题。
她闭眼念动口诀,感受着周身的灵力波动,下一瞬,身影消失在原地。
于此同时,等在数丈外的徐玉贞看着曲芜凭空消失,瞧了瞧身边,又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剑场,心中升起问号。
人呢?
…
曲芜睁开眼时,面前一片白茫茫。她环视四周,发现除了白色就是白色,什么也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她不是催动了传送阵吗?这是被传送到哪了?
带着满满的疑问,她伸出手,却摸到了一层屏障一样的东西,似乎就横在她身前。
什么东西?
用力拍了两下,屏障纹丝不动。
她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不好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起,曲芜手中真气凝聚又是一掌拍下,屏障依然纹丝不动。
曲芜的心一点点变沉,想起被困在苦冥境中的经历,心下不再犹豫,手中一握召出了柳叶刀。
“哗啦”
轻轻的破碎声响起,曲芜收起柳叶刀,迈步走了出去。
走出白光,入眼是古朴的木制房间,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在曲芜面前,数不清地书籍充斥她的视野。
曲芜愣住了。
这不是藏书阁吗?
她怎么会在藏书阁?那她刚才打碎的是?
曲芜绝望地朝身后看去,就见那刚才被她打碎的屏障已经开始修复,才这么一会儿,都快要复原了!
藏书阁禁制。
藏书阁没有禁制的只有第一层,也是外门弟子唯一能进入的一层。
从刚才感受到的禁制强度来看,这里大概是第二层。
曲芜:“…”
下次就不该自己画什么阵法!
被人发现就糟了,她试图偷偷溜出去,可还没走几步,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曲芜心猛地一跳,闪身躲到书架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曲芜屏息凝神,把自己藏在书架角落,却听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曲芜后退了两步,却撞上一人。
她一个激灵就要跑,结果被那人抓了回来,堵在墙角。
曲芜:“…”
看着那人冰冷的眉眼,曲芜心中犹如万马奔腾。
倒霉到家了,怎么偏偏撞上应予歆?
她喉咙动了动,强提起微笑,道:“真人,好巧,我们又遇到了。”
“你上次私自下山,我原谅你了,这次呢?私闯藏书阁又有什么理由?”应予歆缓缓走近,声音冰冷如霜。
狭小的空间生出难言的巨大压迫,曲芜背靠着被她打碎又修复好的禁制,面对着与她近在咫尺的应予歆,心跳逐渐加快。
她盯着应予歆袖口的暗纹,紧咬下唇不说话,心里百转千回却想不出一个好的借口。
事发突然,实在是难以自圆其说。
“不说话是想去执法堂?”
“不是!”曲芜忙伸手拉住她,“我说!”
应予歆任她抓着手,静等她开口。
曲芜只好实话实说,“我在剑场里和徐玉贞一同练习画传送阵,然后不知怎么,就被送到藏书阁里来了。”
“藏书阁外有禁制,你是怎么进来的?”
曲芜碰了碰鼻子,错开视线,“我也不知道,一睁开眼就在这里了。”
“你在撒谎。”
“我没有!”她生怕应予歆不信,又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你相信我。而且我进来后什么也没干,那些书更是碰都没敢碰。”
“你有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
“……没有。”
“但你擅入藏书阁禁地是事实。”
“…”
曲芜觉得她被送去执法堂是跑不了了,但是她还想挣扎一下。
“真人,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马上就要内门考核了,我要是进了执法堂被关禁闭,错过比试我会后悔死的!”说着又想起了外面的徐玉贞,灵机一动道:“徐玉贞就在剑场,我和她一同画的阵法,她可以作证。”
曲芜好像抓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巴巴地看着应予歆,等着她的回应。
应予歆瞳孔漆黑如墨,看了看曲芜抓着她的手,心中思量。
她怎么总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
徐玉贞再次见到曲芜……和她身边的应予歆时,心里是纳闷的。
洛衣消失是去找偌雪真人了?
她带着疑问,目送着两人走近,恭敬朝应予歆行了一礼。
“见过真人。”
等应予歆问她法阵的事,她这才明白来龙去脉,递给曲芜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不愧是你,传送失误都能遇见偌雪真人。
曲芜:“?”
徐玉贞信誓旦旦地为曲芜做了担保,并把地上曲芜画的法阵指给应予歆看。相信真人看见这鬼画符一样的画阵手法就会相信她的话。
果然,偌雪真人扫了一眼,又问了洛衣几句,之后就真的没再为难洛衣。
看着两人在一起说话,徐玉贞默默退后了几步,主动把自己摘了出去,再看并肩而立的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赏心悦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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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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