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门缓缓开启,下一秒迎面走来几个男人自我介绍道:“我们是警察,你们都犯事了,请配合我们的执法工作。”
“警察”名词本来就会给人很强的安全感和信服感。
尤其还是人在异国他乡遇到的他国警察,阿纳托利迷迷糊糊揉眼睛就站起来。车上车下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怎么事,突生异变,车下带头的一个男人被拽上来,然后车门关上。
“他们在撒谎,不要跟他们走。”
吴洄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阿纳托利都蒙了,想破头也没想到警察会是假的,但下意识听ICE的话躲到他身后。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嗤笑:“倒还有个脑子清醒点的,什么警察,都是假的。”
这个被拽上来的体型健硕的警察突然就凶相毕露,面目狰狞:“不想进去?由不得你们!”这些自述是警察的人没有留意这辆车上有什么与众不同,打着哈欠不耐烦:“再妨碍公务给你手铐拷起带走!现在先过来!”
有一个乘客真是懵了,大概没想到一个学校副本会出现这种事,竟然用法律进行警告:“这是犯法的!”
这个男人笑开了:“可以啊,如果你们去告我们的话,可惜感正书院只是一个文化传媒公司,根本构不成办学失职的问题!现在给我滚进去!”
靠近来看,这座学校周围相当怪异,不是普通高中隔开的竖栏,而是很高很高的墙仰头望去看不到顶端。在墙上面除了攀附其上的篱笆刺藤,还有什么东西模糊的看不清楚。
兜帽人冷飕飕的说风凉话:“还没明白吗。”
“墙有三四米,还有像是刑侦片监狱外的横栏铁丝网和摄像头是为什么,想翻墙是不可能的。”
“我被送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跟我法律上的监护人灌输我有暴力倾向的言论。”
公交车上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个兜帽人一直很沉默,现在却在说风凉话的自嘲之余,还表现出愤恨和不安,狠狠咬牙,甚至如狼狗恨不得撕咬血肉的恨意。
兜帽人的突然暴躁,看上去恨不得他转头就走。
拽上车的这个男人一直试图反抗,但看得出来,一人面对车上数十人,声嘶力竭下都是外强中干的心虚和胆战。
站在车门口,吴洄把那四个还要再次回到那个魔窟的孩子,棠白的同学们护在身后,用血刃勒在被绑上车的假警察脖子上,静静地看向男人:
“你们说是警察,其实是感正中学的“教官”、或者说家长们眼中的“老师”,对吧。”
“进来的基本都是被骗进去的,你们会扮成警察带人去调查什么东西,结果一出门就把孩子压住。因为一般孩子肯定是不愿意进来的,所以你们只能骗进去,比如说是公安局的。要是孩子发现了哭闹,直接两个男老师把你扛起走 。”
“你在害怕,我能看出你心里的恐惧,你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勾当,但你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对吗?”
“家长允许,有精神病鉴定做保护伞,你还怕什么。”
一个活人玩家如此平静地把几个鬼学生护在身边,这在玩家和鬼看来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而更加可怕的是,这个人还看透了一切,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真相。
吴洄看向车上唯一一个还坐在原地的兜帽人,那人上车就坐在角落,没存在感,现在到站也不打算下车。
那他一趟一趟坐车是干什么呢?
吴洄:
“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真是你。”
“你是来找什么人的吧,就是在这辆车的终点站失去对方的,但是你却因为一些忌讳,连走下这辆车的勇气都没有,这样还怎么去寻找自己重要的人?”吴洄在全车上乘客的注视下,将橄榄枝递到了江华身前:“入校吧,我们一起寻找。”
兜帽下露出了江华的脸,一顶仿佛永远都不会摘下来的鸭舌帽遮住了他神色慌张的眼睛以及不断跳动的下眼睑。显然,他很难平静下来。咬牙切齿的不屑,脸上却早已流满了泪水。
“把,把教官都拽上车了?”司机唐溺的喉结在颤抖,这还是第一次,而且一个假警察都足以控制整车乘客,上下车时他作为司机都不敢对视,现在,足足有两个,全车的姓名都掌握在他手上,他现在感觉压力很大。
然而在吴洄的“劝说”下,被绑架的假警察看到了同样被两柄嗡鸣电锯控制的同事,双手举高,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待起来:
“这里是感正中学,也称感正书院……”
“你们既然被送过来,应该是你们父母有什么地方很不满意你们的表现,寄希望于军事化管理和行为矫正。”
“第一天进去的孩子都被收走所有东西,包括扒去身上衣服。女生也不例外。紧接着被对待牲畜般冲洗换上新衣,戴上序号,过程中伴随着不间断羞辱打压,身上每处都被揪出来作为“不知廉耻、伤风败德”的佐证。”
“最后被单独关进不足十平米的小黑屋。”
“接下来,你们会度过,睡在充斥着蟑螂老鼠蜈蚣的地板上,三天一桶水,一天一个鸡蛋、一碗浆糊的七天七夜。一个黑色的铁门用大锁锁上,头是伸不出去的,卫生设施只有一个坑和水龙头。这些入校仪式后,你们才能开始上课。”
“现在我们过来,是因为你们要换上橙黄色带号码的马甲,像进监狱一样,被绑手铐戴眼罩进去,就是为了让你们记不住出来的路。”
这些情报很重要。
吴洄比其他人还要小巧的手搭在人高马大的教官的身上很有反差感,几乎令人心惊肉跳,但他就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一样,直直平静地看着教官的眼睛:
“马甲,拿来。”
假警察噎了一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应该是打压学生精神的监狱橙色马甲被“拿来吧你”,瞬间变得满是屈辱。这个教官似乎是个队长,示意车下不知所措的同事把马甲送上来。车上的乘客都伪装成被硬绑来的样子,然后也陆续下车,假装被教官“控制住”。
这支有些另类的学生队伍融入了少男少女海洋里,没有引起过多注意。
只不过就他们的这帮教官动作意外的轻柔,僵硬,比起绑人更像是被绑的。
但吴洄发现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投来惊讶的目光,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原来是没有人反剪他的手臂还绑上手铐。
怎么回事?这谁,这么不敬业?
吴洄有些不解,指了下控制他的人,不巧忘了他的手里还握着血刃,被这样一双白皙纤细又杀气腾腾的手划到脸旁,那个疑似队长的教官急忙说:“我就一个退伍军人,受聘当教官接接人,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这个人高马大却低三下四的教官都这么说了,吴洄也不好再说什么,把手铐从这人腰间取下来,自己反剪手臂拷上塞人手里,一脸地无奈嫌弃和看不上:“饭喂你嘴里了,可以吧?”
这教官:“……”
顺着人流往前走。
四个学生都控制在身边保证安全,吴洄眼罩系得很松,还可以左右看看,扭头,看到阿纳托利怔怔地看着那柄血刃,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神来。
吴洄把掌心摊开,血刃融化为血液回到他身体里,他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上次给你念题很有收获,你收获了知识,我也好像打通了记忆的任督二脉。可能求生欲也告诉我,要没点东西防身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原来如此,有道理。”好骗的外国友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开开心心地凑过来,贴在吴洄身边。
“ICE不愧是你,好棒,厉害。”阿纳托利犹豫了片刻又问道,“刚才说,我们是被爸爸妈妈送过来的吗?”
“看来,显而易见是吧。”
“为什么,什么样的家长会把孩子送到这种地方来?难道他们也受骗了吗,我们要赶紧告诉他们才行呀。”
“不,我们的“家长”,爸爸妈妈应该是心知肚明的,甚至太清楚了才会把我们送过来。”
白毛美人露出了憨憨笨蛋的表情,看起来那颗漂亮的头里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吴洄没再多解释,算保留这个傻白甜美人作为罕见的净土一份天真。
前进的脚步停下了,这里似乎是个古朴的四合院。这时,身旁两个教官迅速抓住吴洄的手臂,另一个人用钥匙解开他的手铐,在吴洄的手腕系了一个小的标签,又锁住他的双手。
“老实点!”教官喊道,这时,屋子里面又冲过来几个男人,一番撕扯后将每个人都控制住拉拉扯扯进去。
这是正常的入校程序,吴洄没有挣扎,顺从着被带进去,再睁开眼就是黑森森的房间被推搡到地上。
一个中年女人边呵斥着边直接上手:“脱不脱?不脱我来,装什么装啊,被送到我们这的都是各种不知廉耻的你还装乖装清纯。年纪轻轻的,就有网瘾或者早恋,要不要脸啊!”
信息量极大。
吴洄慢吞吞的整理着信息边坐起来:“我自己来。”
毫无反抗的意志,甚至没有什么羞耻的动作让这个中年女人都愣住,脸上肌肉抽搐扭曲着:“果然不知廉耻的,随随便便就脱衣服、不知道换着被多少男的睡觉,天天带着一副贱相,真是伤风败德。”
中年女人眼睛扫视在了吴洄微微露出来的肩膀上,那里雪白得发光,晃得发晕,宛如山端雪,青年的身体舒展修长,白皙得宛如一块玉石,却又蕴含着力量感。中年女人突然更加暴怒跳脚,脸被嫉妒扭曲到狰狞:
“你不会还是同性恋吧!就该用电击教育治疗,然后烂心烂肺羞愧致死生蛆!不要脸,给你父母丢脸,更给祖宗蒙羞!”
吴洄轻笑了一声,一根手指正勾着衬衫连在肩上,神情不耐烦,又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惹眼勾人。
不会吧,这是什么朝代来的阿姨。大清亡了。
上下看看,他浑身上下露出来的程度在男生澡堂里一抓一大把。就是女生,野真希之前看他衬衫被划破的场面也坦坦荡荡,脸上只有革命的同事情谊。
但中年女人已经压抑不住怒火,伸出乌鸦爪般凸起的青筋暴起的手来抓吴洄的手腕:“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需要矫正的变态!就算你不让我看,校长让你们把秘密穿在身上,每天都贴身贴肺,蚀骨噬心的体会到你们究竟有多恬不知耻,直到你们感到耻辱羞愧才能脱下,也照样能看出你有什么隐晦的秘密!”
标签应声而落。
学号0001号,吴洄,需矫正:性倒错。
同时,要换的新衣服也在中年女人的疯狂中落下。
吴洄嘴角扯了扯,从那堆白衣服里踢出一对东西,露出一个危险的笑意。
虽然轻薄透气能若隐若现透出肤色,蕾丝材质摸起微微粗糙,两根可固定并带有弹性的吊带作为腰带辅以多层花边却不拘泥于性别,只增添紧箍危险魅力;多角形的半透明蕾丝对大腿有很强的修饰作用,从腰间延伸到大腿的设计使双腿的线条显得性感无比,又有了遮掩羞涩的不谙世事的天真……
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
吊带丝袜。
余光那道阴魂不散血红人影,饶有兴致支肘而立。
吴洄:滚你妈……
好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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