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脆的嗓音从电话的听筒传来，带着清新的薄雾。

凌绫回答的很简单：“不错。”

“啊……”那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可惜我没睡好，等了你一晚上电话，没想到你把忽视了你最好的朋友。”

“消息可真灵通。”

“凌绫有难，八方点赞嘛，现在全校人都知道你的床铺被泼了水，我只是碰巧听到。”

凌绫道：“你对我关心是不是过头了？”

“别多想。”那边笑的发冷，“我只是不想你过的太难堪，既然你没事，那就拜拜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宿舍里，才从水房赶回来的陆敏敏边擦嘴边熟透，看到还穿着睡衣的凌绫不由道：“快迟到了，还打电话。”

陆敏敏尖锐的声音传到电话那头，沈非然意兴阑珊，“不耽误你，我也赶飞机，拜拜。”

没赶上凌绫说话，电话已经掐断了。

……

清晨的机场稀稀拉拉的走过几个人，沈非然坐在VIP候车厅边喝红酒，边听音乐。

脱掉了校服少年换了个雾霾蓝色的头发，清秀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稚气，像极了乳臭未干又横冲直撞的小老虎。

“沈非然，大早上喝什么红酒？”穿了一席红裙的女人挽着胳膊站在他身后，夸张的帽檐遮住了她半张脸，即便这样，也难挡住她的美貌。尤其是那微笑唇，看起来跟沈非然如出一辙。

沈非然晃晃酒杯，“不然呢？”

女人坐在他旁边，抬起秀腿，“你应该喝点属于你这个年纪的饮料。”

他晃晃酒杯，“你是说破坏了纤维，糖分加倍的果汁？那是给小孩儿喝的，我更适合红酒。”

沈玥道：“看吧看吧，你还把不把我当长辈，姑姑说话也不听 。”

“要来一杯吗？”

女人不屑的切了一声，转头看向玻璃门外，怅然道：“这次走了就别回国了，好好陪陪我，我一个人多无聊。”

“那不可能，我还有未完成的学业。”

“国外一样学习。”

沈非然耸肩，“一直换学校不利于我培养人际关系。”

“国内的教育水平影响你的发展。”

“有什么关系，学坏了我可以去做明星，做明星不成我可以继承我爸的财产。当然我的目标是做个足智多谋腰缠万贯祸害无数少女的偶像明星。”

沈玥看着自己自恋到天堂的侄子翻白眼，“世界上大多数凶杀案都因为感情，我劝你少拈花惹草，好好学习，做个科学家，为社会贡献点余温。”

沈非然给了她一计飞吻：“我会好好找保镖的。”

沈玥懒得跟他抬杠，凑过去整个人撑在桌子上，深情凝重道：“你确定还要回来？从小我把你带大，他们都没空管你，你一个人住着大别墅不怕闹鬼吗？”

沈非然摘下耳机，“我耽误了你这么多年，你该好好找对象了。”

“你这么坚定，那我不劝你了，实话说养了这么多年你又不要我了，我挺难受的，起码跟我说个理由吧。”

“我热爱我的祖国。”

沈玥的白眼翻了两卡车。

沈非然道：“好好治病，等你好了，我接你回来，我养你，给你养老，把你美美的送进棺材。”

沈玥被沈非然的言辞感动，她耷拉下脑袋，缓缓的吐了口气，“我真可怜，为什么这三个字是你对我说，我养你，多么浪漫的三个字，沈非然，你破坏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沈非然又戴上了耳机。

……

凌绫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途径传到了班主任耳朵里，眼里进不得沙子的班主任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好学生身上。

第一堂课就占了十来分钟说这件事。

虽然不知从何查起，还是严厉道：“我当班主任这么多年，从来没用校园暴力的事件发生在我们班同学身上，我们一班的同学就应该拧成一股劲儿，谁要是有蛛丝马迹就报上来，我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同学吃亏。”

讲台下，蒋楠低着头嘀咕，“真是差别对待，别的同学被欺负也没见你这么严厉。”

她的同桌闻声奇怪的看着蒋楠，“你跟凌绫闹矛盾了？”

蒋楠眼珠转来转去，“说什么呢，又不是我干的。”

同桌笑笑：“我没说是你干的，就是觉得奇怪，平时你不是都向着凌绫吗？”

当然，平时凌绫被欺负的时候，蒋楠可是正义的使者。

蒋楠闪烁其词，忽然站了起来。

班主任道：“班长，有什么事？”

蒋楠道：“今天沈非然没来，也没请假。”

不是蒋楠突然站起来，怕是没几个人发现，最后一排的沈非然今天不在，毕竟他平时不是老师点名语出惊人就是在后排跟柏辉一起睡觉、发呆。

为了维持课堂秩序，鲜少有老师点他名字，渐渐的存在感也就弱了。

然后今天最后一排只有柏辉一个人趴在课桌上睡觉。

同学们都看向最后一排，沈非然的课桌上干净的能滑倒苍蝇。

蒋楠声音落下，随之而来的安静，同学们同时倒吸了一口气都在等着班主任的处罚，已经上课二十分钟了，沈非然明显旷课，按照校规，旷课要被叫家长，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

早知道沈非然的凌绫在低头写作业，钟灵摸出一个小瓶子放在凌绫面前，上面刻着四个字母，Dior。

凌绫看向她，钟灵眨巴着眼睛，意思很明显：你试试。

凌绫接过，朝着手腕处摁了一泵，清甜的味道瞬间混入了空气，掩盖了淡淡的烟草味道。

耳边是班主任轻描淡写的回应，“沈非然同学请假一周。”

没戏看了，大家纷纷翻出课本。

蒋楠黑漆漆的眼珠转来转去，她看着没事儿人似的凌绫，心里憋的慌，凌绫为什么没反应，她肯定知道沈非然去哪儿了，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装无知，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真是欠揍。

这股子气像落在地上的烟头，起初只是冒烟，一会儿便燃烧了整个原野。

下课铃一响，蒋楠便绕着座位假装偶然的经过凌绫旁边，吸了吸鼻子，大声道：“怎么有股烟味儿，谁上课吸烟？”

没人帮腔，她又同凌绫道：“凌绫你吸烟了。”

十分肯定的语气。

后排的同学道：“上课时间谁敢吸烟，班长你是不是感冒了。”

蒋楠瞪他，“我又没说她上课吸烟，一直吸烟的人身上就有烟味。”

那个同学吸了两鼻子，“没有啊，是香水的味道。”

“明明就是，上次沈非然也说她吸烟！”

凌绫被蒋楠针对了，虽然她暂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如果她承认吸烟就会全校的笑柄，如果她不承认，她就在说谎。

“你有没有吸烟，快说啊。”蒋楠抬手碰了凌绫肩膀一下。

钟灵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看到蒋楠来者不善，赶紧撑开手臂挡住凌绫。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凌绫是大家讨厌的对象，别人也只是搞些小动作，蒋楠今天可是当场撕逼。

况且凌绫的仇人多半在其它班级，一班的人只是跟她说话少，但是欺负她，不至于。

蒋楠只觉得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如果她不挥下正义的镰刀，那她这个做班长的就无法立足，她又问了句：“吸烟就吸烟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可是亲眼看到了。

钟灵疯狂的摇头。

凌绫没说话，她好看的大眼睛仰望着蒋楠，她目光越往上看，眼尾下垂越厉害，因为羞愤而发红的皮肤，看起来也就越楚楚可怜。

她被逼无奈，她口不能言，她就是被寒风侵袭的小百花。

一个弱不禁风的冷美人，还有一个口无张嘴之力的小可怜。

两个弱势群体合在一起，简直可怜max。

蒋楠被凌绫这副装腔作势的态度彻底点燃，她叉腰，高声道：“凌绫你说话啊，让个哑巴替你挡着算什么本事。”

蒋楠越是嚣张跋扈，凌绫就看起来越可怜，何况她极其了解自己的五官，并擅长把自己扮得可怜兮兮，哪怕犯了天大的罪也能用这副模样瞒天过海，这在她跟沈非然的较量中屡试不爽。

况且现在凌绫并不想说谎，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抽烟，装可怜是个不错的办法。

“快点说啊！”蒋楠又戳了下凌绫。

尖锐的之间戳在衣服上，扎进皮肤，疼的她眼眶泛红，更何况昨天晚上她的床铺才被泼了水。

凌绫真的很可怜。

教室里引起了小小的躁动，但是没人出来伸张正义。

“长了张嘴了不起啊，叭叭叭的，还让不让老子睡觉！” 一道粗粝的声音忽然响起，后排的柏辉一滩泥似的扶了起来。

“都他妈给老子安静点。”他吼了一嗓子，又趴下继续睡觉。

柏辉是谁，全校的混混头子，给学校捐了一栋楼的富二代，他想欺负的学生，不管你成绩好坏总能想办法把你搞走。

蒋楠脸上挂不住，脸刷的红成了一块带血的卫生间，她紧紧捏着掌心，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她的小团伙上来劝道：“别跟那个家伙计较，对谁都没好处。”

蒋楠半推半就，委屈的离开。

钟灵拍了拍凌绫的背安抚她：你还好吗？

凌绫换了副气度不凡的面具：你觉得我抽烟了吗？

钟灵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两只小月牙：不可能，你绝对不会抽烟的

凌绫也笑眯眯的：我喜欢你的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