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绫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知道自己因为某种原因招惹了蒋楠，因为一整天她都在找自己麻烦。

哪怕是老师提问自己，她都会站起来抢答。

这并不是蒋楠的风格。

凌绫了解蒋楠，低调的**，正义感极强，哪怕自己遭受众多非议，她也没因此而排挤自己，相反，更多的时候是出来伸张正义。

是什么东西能让一个女孩儿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凌绫找不到原因，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跟对方好好聊聊。

况且她跟蒋楠这样的人低头，很划得来。

但是蒋楠没有给她机会，哪怕凌绫借着生物课收作业的缘由，对方也没正眼看她，这个时候只好学习委员出面帮忙。

学习委员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名叫赵飞，戴着厚厚的眼镜，寡言少语，在沈非然出现之前凌绫一直是她的劲敌，毕竟他的目标是保送，凌绫是强有力的阻碍，不过现在沈非然出现了，凌绫对他的威胁相对也就少了一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平时赵飞对凌绫的言辞吝啬如葛朗台，今天却格外滔滔不绝。

两人搬着厚厚的作业本往老师的办公室走，赵飞先开了话题：“生物课代表好久没来上课了，你知道原因吗？”

凌绫不清楚，她回道：“不知道。”

“据说是参加什么电影海选了。”

“祝她成功。”

“你不嫉妒？”赵飞看着凌绫。

“为什么？”

赵飞没说为什么，反而笑笑道：“如果你去，肯定能通过。”

“我可没什么演技。”凌绫违心道。

随便开了口，两人便继续聊了下来，赵飞又道：“你怎么招惹蒋楠了，她在针对你。”

凌绫苦笑，“针对我还需要理由吗？”

学校针对她的人，扳着指头都数不过来，赵飞自然是知道的，见她不生气，赵飞也没再继续话题，反而赞了句：“你度量真大，能成大事。”

凌绫想了想，这大概是今年她听到的最高赞誉了。

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又爬上楼梯到了二楼的教室办公室，放下作业本便出来了。

正是休息的时间，走廊上挂满了学生，操场上疯跑着学生，还有老师追赶学生，少年们的消遣各种各样。

不过两人下楼梯时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骚乱。

同学打架，习以为常，凌绫没看，反而是赵飞扫了一眼，外露的楼梯伸头便能看到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围着个穿短裙的女孩儿，上学时间聚众闹事，还是在老师办公楼的墙角，也就差生能干得出来。

赵飞冲凌绫挥了挥胳膊：“ 有人打架。”

“谁在上面！” 墙角传来一声吼。

赵飞的声音被人听到了。

凌绫心里有些不耐烦，总有些人爱没事找事。

还没她给与回应，那几个闹事的已经跑到了楼梯口，全都穿着校服，头发有型，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期中一个指着他俩道：“你们别管闲事儿！”

赵飞这会儿不说话了。

凌绫只是看着她们，眼里全是冷漠，她可不是什么校园督察队的，况且也不认识她们。

那几个女孩儿见凌绫架势上不好惹，也没敢再说什么，梗着脖子道：“敢告状连你们几个也收拾了。”

说完几个人脚上跟安了弹簧似的飞了。

凌绫抬腿先下楼，赵飞三两步走上来，言语中充满了敬佩，“你刚刚那股架势可真牛，像个大姐大。”

“下次别多管闲事。”

“晓得喽，这不是好学生该管的，不过后面那个女孩儿怎么办，她被撕了衣服。”赵飞双手插在口袋里，“你凭良心选择吧，我要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疼起了淡淡的红晕，厚厚的眼镜片遮住了闪躲的眼神，说完便小跑着走了，离别前不忘给凌绫挥手，那架势仿佛要远行似的。

凌绫从楼梯下来绕到了后面，确实有个女孩狼狈的蹲在地上，上身校服，下身短裙，她紧紧的捏着上衣低着头。

“需要帮忙吗？”

女事儿抬起了头。

俩人同时愣住，凌绫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常慧，对方也尴尬至极，红着脸垂下了脑袋。

女孩子的尊严像纸张一样脆弱。

凌绫看到她上衣被扯坏的拉链，以及她衣服里面孤独的内衣，她没想便把校服脱下来塞到了对方手里。

“谢谢。”常慧的声音低的宛如刚刚破图的嫩芽。

……

南方的天气总是燥热中蒸汽，晒在阳台上的褥子一整天了也没干透。

晚上，钟灵邀请凌绫去凑合一晚，不过没成功，因为常慧当天回来了一趟，她告诉凌绫晚上可以继续睡她的床铺，说完就走了。

陆敏敏跟文韬一边追综艺一边涂指甲油，嘴里还不挺的八卦。

“哎，听说那个沈非然走了耶。”这话是陆敏敏说的。

文韬道：“走就走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么帅，看着也养眼。”

“看了也不是你的，看个屁。”

陆敏敏瘪瘪嘴，目光又伸到正在床上看书的凌绫，“哎，你们班的女生是不是都喜欢他？”

凌绫翻了页书，她试图努力融入集体生活，“不是。”

“哈，谁啊？”陆敏敏瞪大了眼睛。

文韬打趣道：“不会是你吧，他抢了你的第一名。”

凌绫：…………

融入集体生活有一定的难度。

“我也好想跟沈非然一个班哦。”陆敏敏又开始幻想。

“就你这成绩，能跟他一所高中都烧高香了，还想一个班，看看人家凌绫在干嘛，你在干嘛。”

“你不也看综艺呢嘛。”

陆敏敏跟文韬俩人说着说着闹起来。

门外传来了宿管荡气回肠的呐喊，“关灯，关灯，赶紧睡觉，不要墨迹了，没洗漱的同学再给十分钟。”

陆敏敏跟文韬躲进了被窝里，“快快快，拉上帘子，看完这集再睡。”

“你流量多啊。”

“下载下来了。”

“耶。”

……

女孩儿们清脆的交谈在耳边游荡，灯灭了，凌绫收起了书，躺下却被吵的睡不着。

她翻开手机，孤零零的的没有一条消息，哪怕是粘人的周暖暖最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更别说沈非然了，她点开了朋友圈。

三分钟前周暖暖更新了朋友圈，一张她在琴房练钢琴的照片，琴谱是献给爱丽丝，配文：努力就会有回报。

凌绫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合上手机，翻身躺下。

…………

凌绫的褥子在第三天终于干透了，但是到底谁泼的水这件事儿不了了之。

班主任却因为这件事情大动干戈，祸及了常慧跟陆敏敏所在的两个班级，这事儿之后凌绫的风评更差。

就她学习好，就她矫情，被泼水的同学多了去了，就她受不了。

总之她走到哪儿都有目光跟随，整个学校的人都认识了凌绫，哪怕是高一的学生。

凌绫习惯了，她走在前面，蒋澄宇不知何时追了上来，他换了个发型，笑起来灿烂如映照在大地上的春日阳光，“最近忙着准备东西，也没来学校。”

凌绫听出他的玄外之音，这是在跟自己解释。

凌绫礼貌的回应，“准备的怎么样了？”

蒋澄宇摸摸头发，“东西什么的没买齐，开学之后会有野营活动，需要帐篷，其它的衣服什么的差不多了，不过最头疼的是论文。”

凌绫投以疑惑的目光。

“那边的老师给了三个辩题，开学就要辩论，全英文，题目一言难尽，什么国际经济形势分析、什么国际关系的，有点难度。”

凌绫温柔的笑道：“看来你要学的东西不少。”

“是天。”蒋澄宇无奈的望望天，“我需要个帮手，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能帮你什么，我才高二。”

蒋澄宇抬起中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不要妄自菲薄，你可以帮我查查资料，也顺便了解一下出国留学的知识储备。”

凌绫笑起来，“我当务之急还是准备期末考试吧。”

“哦，是迫于那个家伙的压力吗？”

只有站在学校顶端的人才能理解的压迫感，他们喜欢第一，并且要永远拥有第一，没有那个位置就等同丢了尊严。

凌绫道：“当然是因为自己。”

两人边走边聊，经过操场，那边传来女生汹涌的尖叫声,远远望去，里三层外三层堵得严严实实，像一堵防洪墙。

篮球被抛在空中转来转去，有几个高个子男生跳起来投篮。

蒋澄宇道：“一中的女孩子最近很迷篮球吗？除了运动会，还没在操场上见过这么多女生。”

凌绫本不以为然，但是听到蒋澄宇这话的时候，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她的预感很快应验了。

圆滚滚的篮球在空中翻腾，以一个奇怪的抛物线穿越了人墙，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啪啪啪啪，弹了几个回合后，渐渐的平静，沿着水泥地面自由滚动，慢慢滚到了凌绫脚下。

人墙在一声叹气后，自动开了口子，高高瘦瘦的男孩儿穿着藏蓝色的7号球衣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步伐随性，抬手挽着衣服擦汗，露出结实的肌肉，汗珠在淡蓝色短发上闪着金闪闪的亮光，那颗泪痣还是那么显眼，让他的目光看起来迷离又迷人，当然还带着几分薄情。

其实凌绫刚刚就看到了他投篮，只是没想到沈非然搞了个板寸，她没认出来而已。

沈非然自然的捡起球，他单手举着，目光在蒋澄宇身上扫了一圈，“我知道你，高三的优秀学长，沈非然。”

蒋澄宇大概没想到沈非然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眼里的学霸多呆愣、戴着厚厚的眼镜，羞涩，孤僻。

然而他对沈非然还是不屑一顾，之余樱木花道对流川枫。

蒋澄宇道：“蒋澄宇，你认识我，肯定知道我名字怎么写咯。”

“那是，我可不是文盲。”他单手轻轻一抬，篮球跃起，落在好看的食指上温柔的打转，“要不要比一比。”

当然，蒋澄宇怎么可能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