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婚

百合送完玉佩回来,钟楚泠正一个人与自己对弈,往往这个时候,钟楚泠是最不爱与旁人交流的。百合看她下得正投入,就噤声站在她身后。

待她下完一盘棋悠悠收了手,才开口道:“陛下,玉佩已经送到了谢大人手中。”

钟楚泠自己伸手收拾着棋子,饶有兴趣地问道:“他面上什么表情?”

“没有表情。”

“噫——”钟楚泠失手弄掉了一粒黑棋子,在百合准备蹲下前自行弯腰捡了起来,轻声道,“他可真无趣。”

“谢大人似乎向来如此。”

钟楚泠将全部棋子收好,面上露出雾似的的笑意,说:“他装作待人好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他会在没旁人看见的时候,帮她捞掉入坑里的球,帮她拿树上的纸鸢,偷偷同她说混出宫的法子,要她溜出来,自己会等在外面带她玩。

少年笑时如春雨,却只是为了欺骗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而已。

外面下起了秋雨,周遭起了寒意,令钟楚泠打了一个寒颤。百合见状立马合上了窗子,为她找出一件披风披上,担忧地问道:“需不需要灌个汤婆子给您?”

“不用了,朕累了,去安排膳食吧,朕吃完就上床歇息。”

“是,陛下。”

吃饱喝足没了心事,钟楚泠很香甜地窝在被子里睡熟了,然而谢安执睡得可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却都是钟楚泠的脸。

梦里的她比现实的她还要过分,像是一只狐狸,眼神勾人,手也勾人,勾着他的衣带在指尖揉捻,低声问道:“先生,你真的不要吗?”

你真的不要吗?

梦里的谢安执被她压住,赤红着脸捂住耳朵,却不防她强硬地拉下他的手,贴着他耳朵,先生先生地喊个没完,让他有一种背德的羞耻感。

“不要再说了!”谢安执拿下手,将钟楚泠推开,低头一看,却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她褪了衣裳,赤/裸的胸膛正因羞愤而剧烈起伏。

他反应快,扯来一边的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钟楚泠却缓缓站起来,又向他走去。

他吓得睁开了眼睛,浑身都是余惊未褪而生的汗渍,黏黏腻腻,让他更睡不着了。

这个钟楚泠,无论是现实还是梦里,都是颇恼人的存在。

谢安执裹着被子缓了好一会,喑哑着唤来守夜的冬雪,要他给自己打桶水来。

冬雪是服侍他的另一个奴仆,那日他被母亲算计,冬雪恰好回家省亲,最近才回来。

然而浸在水里也没能让他彻底冷静,反而又让他想起了泡在冰水里的那天,木桶外钟楚泠不怀好意的脸。

今夜看来是睡不着了。

谢安执白日眼下挂了一圈青黑,把为他洗漱的冬青吓了一跳,整个人像只被偷了冬粮的小松鼠一般,转来转去唧唧乱叫,甚至还拿出了敷脸的白/粉要为他上妆遮掩看看效果,生怕成婚那日惹陛下嫌弃。

谢安执躲过白/粉,眉宇不耐之色溢于言表,这般不配合的模样,惹得冬青快哭了。

“公子啊!奴求你了!快让奴遮遮看,若是不行咱还能再想办法,到了成婚那天可就晚了啊!”

“你知我最厌恶这些东西,若像母亲那群夫侍一般边笑边掉粉,还不如砍了我。”

冬青欲哭无泪地想,关键是您也不笑啊……

说服不了谢安执,冬青便只好寻些安神的香替他点上,希望这几日他能睡得好一些,赶紧把黑眼圈给卸个干净,好在到了大婚前夕,已经看不出谢安执眼下的疲色了。

帝后大婚流程繁冗复杂,两位要穿着厚厚的礼服,先是走过长阶受百官朝拜,再入宗祠拜过祖先,而后坐上车辇游京一圈,最后才能脱下礼服入寝殿。

前面两个还算轻松,第三个才是折磨人,谢安执跪坐在车辇上,钟楚泠坐在他身边,看起来是挺老实的,如果她的手没有总勾他的小手指的话。

“陛下,礼节。”谢安执不动声色地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目光直视前方,面色坦然,好像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哪个礼节规定朕不可以牵凤君的手?”钟楚泠倒是自在,亲厚和煦地左右看着百姓,微笑致意。

谢安执气结,偏生又说不过她。可古往今来这般重要的场合,帝王怎能众目睽睽之下做此等小妻小夫行径。

见谢安执说不出话来,钟楚泠得寸进尺,索性直接拉住了他的手,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你——”谢安执震惊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整个人还微微发抖,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嘘,大家都看着呢!”钟楚泠偏头看他,而后又笑着将目光投到了他那个方向的百姓中,点头示意。

这般令谢安执羞恼的画面,落入百姓眼中只觉得帝后感情深厚,全然不知这谢安执是何种心情。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切,谢安执被送入寝殿,褪下了礼服,整个人只穿着婚衣留在殿中等钟楚泠来。

最好是别来,谢安执想。

钟楚泠当然不会遂了他的意,宫宴结束得格外早,早到谢安执还没想好如何将殿中守着的人赶出去,她就来了。

谢安执不看她,淡淡道:“陛下不与群臣尽兴宴饮,怎来如此之早?”

“朕想你,便来了。”钟楚泠坐到他身边,一旁的宫人立马送来了合卺酒,她接过酒,将其中一杯递到了他的眼前,挑眉看他。

谢安执倒是乖顺,接过酒与她一同饮下,将酒杯随手放到宫人的托盘上,一副“接下来你要干什么”的模样看着钟楚泠。

“你们都退下吧。”钟楚泠对宫人吩咐道。

待宫人都走了个干净,谢安执一脸冷漠道:“陛下说过不会碰臣侍,莫要食言。”

“不与你行周公之礼,但同床而眠可以吧?”

谢安执面无表情:“同床还是会碰到。”

“说不碰就真是字面上的不碰?”钟楚泠哭笑不得问道。

“陛下若是执意食言,强要了臣侍,臣侍也没有法子反抗。”谢安执敛眸淡淡道。

“你总不会要朕从自己寝宫出去吧?”

“陛下也可以将臣侍赶出去。”

钟楚泠定定地看着他,谢安执也没抬眼看回去,两人这般僵持,最后是钟楚泠先举了降旗,她拿了一个枕头,横在床中间,说道:“一人一边,这样行了吧?”

谢安执垂眸看着那孤零零的小枕头,好似不太满意的样子。

“谢安执,你就是仗着朕对你的喜欢无法无天。”钟楚泠咬牙切齿道。

“臣侍说过,您可以直接要了臣侍。”

“朕若真那么做了,你该恨死朕了。”钟楚泠愤愤地拉了拉枕头,将自己的地方缩小了。

“臣侍的爱与恨并不值当陛下上心……”谢安执一边说一边将枕头往自己那边拉,说道,“陛下的地方大一点,便不要往安执这里挤了。”

“行,若是你自己越了界,可别怪朕。”钟楚泠说道。

两人各怀心事地褪了婚衣,一人一边睡去。不知殿中燃的什么香,倒是让谢安执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待窗外晨光投到身上时缓缓睁眼,看清眼前景象,瞳孔瞬间收缩,连呼吸也好像止住了。

他一只手臂被钟楚泠枕着,一只手臂落在钟楚泠的腰际,而她背对着他,像一只猫儿蜷缩着,呼吸绵长,睡得正香。

发觉这一情况的谢安执立马抽回了被枕得发麻的手臂,往后退时又摸到了后面的枕头,一看空间,似乎昨夜越界的是自己。

被他这动作吵醒,钟楚泠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一脸疑惑地回头看向惊魂未定的谢安执。

她的寝衣带松松垮垮,在敞开的衣襟中,那片雪白晃乱了谢安执的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虽然也有些乱,但比钟楚泠穿得齐整多了。这幅景象,怎么看昨夜乱来的都是他自己。

谢安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思索自己昨夜会如此做的可能性。

昨夜他也没有做那种迷乱的梦,怎么会又是越界又是扯衣裳这般离谱?

还没等他想明白,钟楚泠便看向了他身后的枕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衣带,笑了笑。

谢安执像炸了毛的猫一般,警惕地看着她的神态,却见她也没出言揶揄自己,只是随手将衣带系紧了一些,轻声道:“一会去向谢太卿请安,快些起来准备吧。”

这话倒是让谢安执微微愣怔,有些讶异于她态度的转变,一会儿见缝插针地调戏他,非要他面红耳赤才罢休,一会儿又放过无端露了怯的他,正经得像是对他没什么旁的感情一般。

哪有这般喜怒不定的人啊?

这厢钟楚泠已经下床穿鞋了,却见谢安执还坐在床上不动弹,她便牵起熟悉的狡黠笑意,问道:“凤君可是欲求不满,想要同朕发生些旁的事?”

谢安执立时回过神,别过头,冷冷道:“殿外还有人侯着为陛下洗漱,陛下还是唤他们进来吧,莫要戏耍臣侍。”

男主好娇啊(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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