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世今生的重逢

杜嘉柔早上起来,洗漱完,和爹娘一起用完早膳,说了会儿话,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见小厮传话,说冯家来人了。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她知道,这个时候冯家来人,只能是他了,冯钰程,这个冯家走得最险也最有价值的一枚棋子。

“知道了,让他直接来我院子吧。”杜嘉柔吩咐道。

“是。”小厮忙应道,下去了。

冯钰程在杜家门前等着小厮的回复,他身穿鸦青色的常服,花罗面料上是忍冬纹,深色玉冠更衬得他面容如玉,严肃又不失温和气质。

很快,杜府的小厮来了,领着他来到了杜嘉柔的院子。

他看着熟悉的场景,院内的桃花正开得热烈,他抬手,正好一朵桃花落入他手,又一阵风过,桃花随风离开他的手,往墙外飞去。

身后的仆从将补品递给轻荷,他便只身一人前往了杜嘉柔的闺房。

下人们早已习惯,上京谁人不知,杜家小姐和冯家少爷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更是两情相悦,估计冯家不久就要送来婚帖。

“阿柔,我来了。”他越过屏风,看向坐在窗边,正在弹琴的杜嘉柔,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美丽。

杜嘉柔听见了他的话,将手轻放于琴弦之上,抬头看向他,收起内心的汹涌,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笑容:“阿程,你来了,你品一下,我的琴艺,没有退步吧。”

他回应了她的笑,半开玩笑道:“没有退步,只是这春日和明,怎的弹起了广陵散,阿柔心情不好吗?”

她起身,来到冯钰程面前:“怎么会,阿程来,我自然满心欢喜。”

面前的人忽然一把搂过她,手轻放在她的脑后:“昨日是我疏忽了,应该和你一起去的,现在世道不稳,你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难免不安全,还好没受伤。”

他的怀抱很温暖,刚好可以把她环在胸前,在这个怀抱中,仿佛看到了一对有情人的相依,如果这不是她重生之后的话。

杜嘉柔满心疑问,她现在只关心为什么没有和上一世一样,来救她的人是冯钰程,这个事件,是推动杜家和冯家联姻的重要契机。

于是她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我还以为来救我的会是阿程你呢,没想到只是一个不相识的侠士。”

“侠士?”冯钰程脸色一变,但很快稳住了气息,“阿柔,其实昨日我也打算去青云观,碰巧听闻附近有人打斗,刚想去一探究竟,却被一群贼人拦下了。”

“贼人?这些贼人好大的胆子,敢同时对杜家和冯家下手,阿程你没受伤吧?”

“这倒没有,只是错过救你的时机,等我赶到时,你已经不见了,幸好你无事。”

杜嘉柔在冯钰程说话时,仔细听了他的心脏跳动,跳动明显的有些快了。

她心里明白,不用听,这也一定是个谎言,可她抑制不住地还是想要证实他说的是谎言,心里还是有些发苦,原来这么早,就全都是谎言了吗,还是更早。

她暗暗推开他越抱越紧的身体,转了个身,正想再从他嘴里套点话,就听见小厮那边通传爹娘让她过去一趟。

这样也好,先打发了冯钰程,今日和他接触许多,已经觉得有些恶心,还是改日再想办法从他那里获得更多信息吧。

“阿程,你先回去吧,我现下已无事,爹娘找我,我们改日再叙。”她转过身来,盯着冯钰程说道。

冯钰程应道:“也好,那就改天,记得让厨房炖了我给你带的燕窝,补补身子。”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杜嘉柔盯着他远去的身影,将脸上的笑都收敛起来,眼睛里只留下看不清情绪的暗意涌动,随后叫轻荷拿了一件衣服换了,去往会客厅。

会客厅中,杜敬澄和宋沅宁正和一个年轻男子有说有笑,尤其是杜敬澄,看向男子的眼神不仅有满意,还多了几分敬佩。

“随舟不仅是舒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还检举了科举舞弊案,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这次算是得了个结结实实的教训。”杜敬澄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宋沅宁附和地笑着,心里却想:说得好像你不是世家一样,又想,当时不就喜欢他这个轴劲吗,明明是世家子弟,却公私分明,还拒了世家联姻,娶了自己。

二人面前的江随舟,穿着一袭玄色锦袍,衣上绣着云纹,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他听了杜敬澄的话,只是举起手中的茶杯。

随后面不改色地朝向杜敬澄:“杜公谬赞,我只是尽人力听天命,世道不公,那就须得有人为这不公发声。”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好不火热,忽然江随舟起身,转向会客厅门口,微微拱手:“表姐。”

杜嘉柔看向面前的“表弟”,嗯了一声,眼神望向父亲母亲,意思是这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想着,前世没听说过自己有个“表弟”啊,这是哪里来的。

宋沅宁笑着向她介绍:“柔儿,这是我小时候结拜的金兰姐妹的儿子江随舟,名义上也算是你的表弟,他啊,是今年的状元郎,刚赴京上任监察御史,暂住在家里。”

提到名字,她才有些印象,上一世,江随舟已经是舒国的御史中丞,冯怀璋好几次下朝后,都在书房大发雷霆,她向冯钰程打听,才得知了江随舟这个名字。

可是,她疑惑地想着:江随舟不应该起码四旬有余,是个两鬓秋霜的中年男人吗,怎么会是一个身长玉立,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毕竟御史台的人大多为寒门学子,通过科举考上的,年纪考上时大多已经三旬有余,更别提做到了御史中丞,眼前这人实在和她过往的想象截然不同。

“表姐,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江随舟小心地问道。

杜嘉柔连忙回道:“没有,是我失礼了,恭喜表弟首次科举就得了状元,还成了圣上钦赐的监察御史。”

“多谢表姐。”

“一家人客气什么,随舟,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不在家,就告诉柔儿,自己家别生分。”宋沅宁对江随舟说道。

“好的,宁姨。”

宋沅宁又对杜嘉柔说道:“柔儿,带小舟去客房,认认路。”

两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前一后,杜嘉柔在前面边走边向江随舟介绍杜府,江随舟乖乖地跟着她,一路上只能听见他简短的应答。

她走着走着,忽然发觉后面没声了,往身后看去,才发现江随舟看向远处,不知在看什么:“表弟,怎么了?”

“桃花,开得真好。”

她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他看的是自己院子里的桃花树,枝条蔓延到墙外,桃花也在墙外盛开。

“今年的桃花确实开得很好,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吩咐下人给你折两枝放到你的房间。”杜嘉柔随便客气地说了一下。

“好啊,不过表姐能亲自送来就好了,我不喜旁人近身。”江随舟出人意料地回道。

什么?她心里想,这小子真是大尾巴狼装小绵羊,在母亲面前乖乖的,自己面前就这么多事,还亲自送去,他们之间有这么熟吗?

但是谁让他是客人,还是母亲金兰姐妹的儿子,她还是答道:“我得了空,就给你送去。”

“那就多谢表姐了,前面的路就不劳烦表姐了,我大概也知道怎么走了,回见。”

“回见。”

回到卧房,杜嘉柔坐在古琴前,抬头看窗外景色:“以前竟没觉得,这般平凡,才是真正的幸福。”

她抚上琴,想着前世的恩怨,想着救她的面具男,想着莫名出现的表弟,越弹越烦躁,发生的许多事似乎和前世不相同了。

干脆利落起身,她走到院子中,折了两枝桃花枝,打算去会一会那位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的表弟。

千星阁

“阁主,已经都处理好了。”身穿花青色衣服,前襟绣着星状暗纹的男人,屈膝向殿内高位紫檀椅上坐着的人说道。

“下去吧,盯紧杜家和冯家,有什么新消息及时传信。”坐在长椅上的人戴着面具,昏暗的殿内本就视线不明,他没有情绪的话语更使殿内显得冰冷。

下面的人走了,大殿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他叹息一声,随后手抚上了一方手帕,上面绣着桃花,绣工一般,他轻轻拂过上面的桃花,仿佛抚上的是情人的脸庞。

杜嘉柔折了桃花枝之后,一边向江随舟住的居所走,一边暗暗后悔,他上午才说喜欢,下午自己就亲自送来了,会不会太过刻意。

一边又想,刻意就刻意了,她怎么也算是他名义上的表姐,姐姐关心弟弟怎么了,实属正常。

不知不觉走到了,她轻轻叩响房门,却没人回应,又等了一会儿再敲了几下,还是没人:“该不会是出事了吧。”她刚想推门而入,却听见后面有脚步声。

“表姐。”

她转过身去,看到了江随舟,手里还提着什么,便对他说道:“我来给你送桃花枝,你不是说喜欢吗?”

“的确,很好看。”他盯着她说道。

她觉得有些怪异,说桃花盯着她看作什么:“表弟这是刚到上京就出门闲逛了,好雅兴。”

江随舟没回应她这句有些阴阳怪气的话,推开门进屋,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刚买了百味斋的山药糕,一起吃吧。”

“呃,好啊。”她的确爱吃山药糕,尤爱百味斋的,甜而不腻,回味十足,刚才没看错吧,他好像偷笑了一下。

他接过她手中的桃花枝,将其插在一个玉壶春瓶中,又仔细修剪了枝条,最后将其摆在了书案的一角,书案上还留着写了一半的纸张。

“表姐随意,坐。”

杜嘉柔看着他忙了一阵,又净了手,随后他打开了桌上的油纸包,递给她一块山药糕,示意她吃。

她接过来,尝了一下,还是熟悉的味道,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块糕点,接着说道:“表弟生在江南,也知道上京的百味斋吗?”

“碰巧上街看到,许多人在买,也就跟着买了。”他接着回道。

“好久没回母亲的家乡了,不知外祖父家附近的那棵大榕树如今怎么了,儿时时常在底下乘凉。”

“恐怕表姐记错了吧,哪有什么大榕树,宋伯伯家附近只有一棵梧桐树,也不算枝叶繁盛。”

杜嘉柔又试探了几轮,奈何江随舟有问必答,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破绽,她只好起身,什么都没发现,倒是吃了好几块糕点,都有些饱了。

告别江随舟,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在桃树下的秋千上仔细考虑这两天发生的事,决定还是先从杜家本身查起。

首先要清楚的就是,她父亲书房搜出来的谋反书信和私军调令,究竟是谁放进去的,父亲的书房外人可进不去,这一定是有内贼。

这个新来的表弟,也有些古怪,不得不防。

她暗下决心,明日先从书房开始,看能否发现可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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