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星溯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对方，点了下头：“……好。”

“哈哈，那个，羽沢啊。”见羽沢先生向星溯提出了共进午餐的邀请，后方，同事们反应过来后尴尬地笑笑，见缝插针说：“也带着我们一起吃吧？”

“是啊是啊，人多热闹。”其余人附和说。

“不好意思。”第一时间拒绝，果戈里声音温柔但是不客气地道：“我想单独和我的搭档说一些事情。下次吧。”

没有下次。

有时候，拿搭档这层关系当挡箭牌真是太方便了。

至于为什么要主动来找星溯。

开玩笑，自己和费奥多尔的赌局就快要完败了，这还得了？为了自己未来在好友面前的话语权，他必须得有所行动起来。

而且，这小子。

果戈里发现了一些异常点。

“去吃乌冬面吗？”

“好！”听见要吃好吃的，星溯来了精神，百依百顺地说。

路上，并排行走着，果戈里透过银边眼镜的缝隙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戴上品味如此之差的粗框眼镜后其貌不扬的星溯，第一次对这个脑子似乎不太好使的粉毛小鬼产生了奇怪的违和感和探究欲。

他最初见过对方的眼睛，明明可以不用成为现在这样的。

而且，怎么会有人刚好能每项测试都是成绩及格又保持垫底？这也太假了。

一个各项方面都刚好处在中间值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就像超越者一样难找，这个警署里的其他白痴们竟然都不怀疑一下的吗？

更匪夷所思的是，一上午的烈日炎炎下，这么多的运动项目跟下来，星溯竟然没有怎么出汗。摘下帽子后，头顶是清爽的光滑的，发丝根根分明，只有脸颊上微微的红晕能看出来对方的确有做过运动。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这些种种迹象并不是他想多了，那么，为什么要故意如此？

“那个，羽沢前辈。”

二人此时已经进店面对面落座，刚刚对方回绝同事们的话星溯当然听见了，于是主动问：“请问是什么事？”

是什么事情需要单独说？

果戈里无言地继续盯了会儿眼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星溯。

看来，为了验证猜想，需要进一步的试探。

见对方就这么面对着自己迟迟不开口，星溯头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就在他打算再问一遍时，果戈里微笑着开口了：“啊，没什么。”

虽然这个回答让星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他难以理解的事情多了，所以就不甚在意，刚好乌冬面被陆续端到了两人面前，于是星溯拾起筷子，吹了吹面，低头开嗦。

和胃口大开大口干饭的星溯不同，对面，果戈里倒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显然心思并不在吃饭上面。

某刻，“星溯啊。”

“……嗯？”嗦面嗦到一半听到前辈在叫自己，星溯艰难抬头，不愿咬断嘴边的面条。

“好吃吗？”

“好吃。”

“一碗够吃吗？”问到这，还不等星溯回答，果戈里直接又给他要了一碗，然后把卡递给服务员，“记我账上。”

“！”这下，星溯被对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所作所为惊到，呆呆地抬起头，咬断了嘴边的面条。

现在，羽沢前辈在星溯眼中简直在闪闪发光。

偏偏羽沢前辈还在冲着他笑，又补充了句：“得吃饱啊。”

羽沢前辈带给他的感觉是别人从来没有过的，此时，心情像一团毛线球弯弯绕绕，星溯自己也说不清楚，暂时性地失语起来：“哦……哦。”

见时机差不多了，果戈里稍微收敛了笑容，终于缓缓道出了他的目的：“星溯啊。”

星溯：“……前辈？”

“关于下午的射击测试和格斗测试。”为了他和费奥多尔的赌约能赢，“能不能表现得好一点？”

然而，这一番话听在星溯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前辈语重心长、一心希望他能够支棱起来的激励。

星溯上头了，星溯飘了，星溯妥协了：“能，当然能！”

好说，好说，毕竟正常人也是会进步的嘛！

下午，星溯和果戈里回到了训练场地。

众人发现，与依旧淡然若之的羽沢相比，旁边星溯的状态看起来明显比上午精神很多，整个人活力满满。

下午的射击考核开始，果戈里第一个上场，持枪动作行云流水，静态射击和动态射击都不出众人所料拿到了很高的分数。

下场时路过星溯身边，果戈里还特意停下强调了句：“好好表现。”

虽然中午的时候该说的都说了，但也不知道一会儿对方上场时效果如何。

接着，众人一一完成了考核，很快，到了排在后面的星溯。

星溯走上前，双手拿起考核专用枪，双臂与地面平行笔直地置于身前，瞄着前方的靶子，沉心静止。

羽沢前辈都这么直白地期待自己能表现好了，不能让他失望。

想着，星溯食指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瞬间，50米开外的靶心上，一个焦黑的印子徐徐冒出白烟。

裁判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把成绩报给记录员：“星溯，第一枪，十……十环。”

这一下惊煞了众人，尤其是这次排在星溯后面的小泽，更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紧接着，猜忌与议论从后方窸窸窣窣传来：

“哇，怎么会。”

“星溯能打中十环？”

“蒙的吧，运气好……”

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在原地，双手缓缓将枪放下，星溯没有回头。

随着后方的声音越来越多地钻入脑海里搅拌着，他心跳速度逐渐加快，当下，他感觉自己再次与这个世界割裂开来，内心对暴露身份的恐惧大过了一切。

不行。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就应该当个吊车尾才对。

当一个，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的，正常的，小透明警察。

星溯再次举起枪来。只不过，这一次，他回归了一心要故意打偏打歪的状态，于是连着三枪，落点都差点出靶心，成绩十分惨淡。

后方的议论声这才渐渐停歇，所有人都以为第一枪只是星溯运气好。

星溯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样才对。

就在星溯准备保持着这样的成绩赶快结束这场测试时，侧后方，熟悉的声音响起：

“射击姿势有问题。谁教你这么举枪的？”

星溯转过头去，看见羽沢前辈正朝他走来。

呃，他总不能说他是故意这样拿枪的吧？

“那个……”裁判刚想说什么，就被羽沢搜察官开口打断：“抱歉，可以稍等一下吗？马上就好。”

说着，果戈里来到星溯身旁开始旁若无人地当场指导起星溯来，甚至直接上手调整他的站姿和手臂。

“这样才对，目视前方。”一番调整后，果戈里缓缓放开星溯的手腕，站到他身后。

“……哦。”星溯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打在后颈，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没想到羽沢前辈竟然会选择来主动指导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

接下来，星溯压下了内心深处的恐惧，将自己的射击水平稍微调整到了一个中间偏高一点的阈值。

于是，剩下的几枪，星溯最次也是打中了六环。

见此，众人只是觉得能在三言两语内将星溯的射击能力提高到一个层次的羽沢搜察官的水平实在是高，没有人怀疑到星溯。

“谢谢，前辈！”

成绩终于不是吊车尾了，下场后，星溯向果戈里表现出了一副正常人该有的、突破自我后的激动。

得到了还算将就的结果，果戈里简单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一门心思全在和好友费奥多尔的赌局上。

排在星溯后面，小泽警官在即将开始测试前推着轮椅接近果戈里，也想接受羽沢搜察官的指导，然而被果戈里绕道假装没看见给无视了。

射击考核结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到来了——

一对一比武格斗。

当星溯被叫到名字上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余光察觉到羽沢前辈正在关注着他，星溯第一次莫名不想让自己再故意输得那么难看了。

但，又不能赢得过于容易。于是见人下菜碟，每当遇到排名只比自己靠前那么一点点的对手时，星溯都通过自己的“努力”反败为胜了几个小局，也算是让众人刮目相看了一番。

这样一来，因为下午的射击和格斗考核的成绩权重要远大于上午的基本体能测试，所以星溯的综合成绩一跃提升了好几个名次，不再是垫底了。

下午的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即将傍晚，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考核完毕，只有星溯还剩下最后一场。

对手是由抽签决定的。

星溯上场后，裁判开始摇签，签出，打开一看，裁判念出星溯最后一场的对手：“羽沢诚。 ”

听见名字，星溯身体条件反射性地一顿。

他必然不能打过羽沢搜察官。

果戈里将不知是谁送他的水放在一边，从休息区起身，走到星溯面前。

似乎是感觉到了星溯的紧张，果戈里故作好好先生道：“放松点，就当是练习了。”

星溯点头，听裁判一声令下后，装模作样地朝对方进攻过去。

接下来就像预料中的那样，招式都被前辈轻松化解，前两小局都毫无悬念地以星溯落败结束。

最后一局，和前两小局的防守反击不同，羽沢前辈终于有了进攻的动作。

最后，就在星溯即将被对方一个动作标准的过肩摔重重摔翻在地上时，半空中，星溯忽然感觉对方收了劲，紧接着腰被一股力道稳稳托举起来。

“……？”星溯心里一惊，差点就当场表演了个后空翻跳下来。

还好忍住了。

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腰慢慢从对方的掌心滑落到了臂弯，然后膝盖窝也被从下方托起，整个人直接被打横抱了起来。

见此，不仅在场其他人愣了愣，裁判官也愣了。

还是果戈里出言提醒：“不宣布结果吗？”

裁判赶紧宣布：“胜、胜利者是……羽沢诚。”

第一次和人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星溯的大脑还在反应过程中，偏偏这时，对方还要在言语上补充一句：“星溯，还好吗？”

“好……都好。”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羽沢搜察官简直太绅士了。

然而私底下，果戈里却只是想暗自通过近距离接触来确认自己之前的猜想。

体重和看上去差不多一样轻，身上也不是很有肌肉，难道……对方真的是那万里挑一的中间值人类？

然后，还不等他把对方的身体放下，就见星溯在他的臂弯中抬起头，用十分认真的口吻说：“谢谢你，前辈。”

会请他吃很好吃的东西，还如此关照他。

谁知话音刚落，下一刻，星溯旁若无人地像小猫一样用头蹭了下果戈里的颈间，细腻柔软的发丝摩擦过去，痒痒的，也很舒服。

感受到的瞬间，果戈里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通知：宝宝们，因为字数够了，周四还要上榜的缘故，明后两天（周二，周三）没有更新，周四恢复更新，就不挂假条了，周四见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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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