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星溯也从水泥筒上跳到了下方空地，然而，双脚落地的瞬间，星溯便觉得膝盖发软，大脑也仿佛在空中飘。

结果就是一个踉跄，身体没站稳向侧后方倒去，被太宰眼疾手快一把给拉住了。

给星溯扶正，太宰意识到不妙：“星溯？”

但是眼下的关头已经顾不上星溯这边。短短的时间里，听声音食品超市的防盗门已经被用什么利器彻底破开，破坏者已经进去超市里开始翻箱倒柜撕咬食物，再不赶过去对方可能就要跑掉了。

于是太宰放开星溯，熟练地从风衣兜里拿出一支曲别针掰弯，径直走向超市后门，蹲下身将针尖伸入锁孔熟练地翘起锁来。

很快，“咔吧”一声，门开了。

后方，星溯还感觉有些迷茫。虽然身体是稳住了，但是世界正在天旋地转，每向前走一步，大脑都像进了水一样摇晃不停。

“太宰先生，等……等我。”

是因为……之前那瓶酒？他之前试探性地尝了一小口后感觉甜甜的带一点涩味，像气泡水一样蛮好喝，再加上百无聊赖就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喝光了。

努力摇晃了几下脑袋想把这种混沌的感觉赶出去也根本没用，星溯当下只好扶着脑袋尝试跟上太宰的步伐。

门锁被成功撬开，太宰将手轻搭在门上缓慢地一点点向内推开。

然而，“吱嘎嘎嘎——”，门轴发出了沉重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十分刺耳。

本想着悄无声息接近超市内目标的太宰：“！！”

因为太阳早已西沉，太宰也没有发现超市后门连接处早已锈迹斑斑，年久失修，开门时声音是必不可免的。

果然，超市内窸窸窣窣的吞咽食物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声愈发急促起来，压迫感十足的沉重脚步声开始加快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奔跑。

被发现了。

当下形势紧急，来不及做出过多思考，太宰迅速起身转向身后正在晃晃悠悠地朝他这边走来的星溯：“星溯，你先躲起来。”

然而因为酒精上头迟迟不消，星溯现在的听力也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所笼罩，只能看见太宰先生的嘴巴一张一合。

“……”见星溯如此状态，太宰感到棘手起来。

留给星溯逃走的时间已经耗尽，只见黑暗的超市内部，目光可及之处货架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陆续倒地，而随着遮挡物越来越少，距离越来越接近，一个两三米高的庞然大物的躯干轮廓渐渐显现。

厚厚白色的皮毛，幽绿色的竖瞳，四只粗壮的爪子，锋利的爪尖，身后警惕竖起来的尾巴，以及，从鼻腔中吐出的厚重白汽。

野兽眼里充满了敌意和防备，紧紧地锁定住前方的太宰和星溯，同时还在压低着身躯向前靠近，很明显不想轻易放过这两人。

就在太宰正在垂眸观察之际，星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飘忽忽地和他擦肩而过，走到他身前去了。

不知者不惧，星溯新奇地看着眼前出现在城市商超里的白色“动物”，睁大了眼睛：“一只动物？”

怎么回事，他记得书里写的大型动物的活动范围应该在山郊野岭或者是人类建造的动物园里？

“是异能。”太宰压下声音解释说，顺便伸手把眼前这个不清楚危险程度的小子给扯住领口后方拉了回来。

“大白猫？”星溯还处在懵懂之中。

“……”太宰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干脆用些力气把星溯向后甩出老远，“是老虎。”

白虎已经进入了它的攻击范围，停止了向前移动，它的前驱几乎俯身贴地，后腿的肌肉开始紧绷，明显是准备一跃向前展开攻击。

“原来就是你。”太宰站在原地未动，危急时刻竟还能游刃有余地微笑出来：“‘虎’形态的异能力者？”

白虎被太宰的姿态所激怒，下一刻不由分说地蹬地而起，猛向前扑去，亮出利爪和獠牙。

太宰依旧未动，实际暗自做好了和对方拉扯几波试探白虎力量的准备。

然而，就在白虎愈发在空中接近，躯干的阴影覆盖了他时，太宰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若白虎把目标设定成他，那么对方这一跳的距离也太远了。

下一刻，太宰猛地向后转头，后方，因为酒精，星溯依旧有些迷糊，身体都站不太稳。

“……星溯！”太宰明白了。

即便是异能，但是出于野兽的本能，会下意识地先去攻击它认为对它威胁最小的弱小者。

然而，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宰来不及做出反应时，白虎的全部身躯已经从半空跃过他，在他身后轰然落地，大吼一声朝着星溯飞扑而去。

星溯还依旧停留在原地，看着瞬间便冲到眼前张开獠牙的白色野兽，疑惑地歪了下头：“……大白猫？”

看着星溯这一副大难临头还不自知的模样，太宰只感觉大事不妙：“星溯！”

然而人类的双腿的速度哪里赶得上大型野兽的四肢，就算太宰尽全力赶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白虎已经将和它相比像纸片一样单薄的星溯重重扑倒在身下，“咚”一声巨响可见力道之大，灰尘随之弥漫开来。

“啧。”事情脱离轨道，见状太宰深深地拧起眉头，之前的计划全部打消，上前想要直接用无效化异能力触碰白虎，然后马上把星溯送到与谢野医生那里的话还有的救！

他之所以之前邀请星溯一起调查案件，也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对方罢了。

作为前黑手党干部，按照太宰对港口黑手党和森先生的了解，星溯绝对不可能在被抓后这么容易就放出来，肯定是存在某种利用价值。而对于这种组织来说，最稀疏平常的利用价值就是金钱和异能力。

首先排除金钱。

星溯，虽然平日看着普普通通，说不定是个隐藏的异能力者。

但，一开始递给星溯的那瓶酒他是真没多想！只是对成年人来说很普通的水果味的烧酒。根本没想到星溯喝完酒后变成了这幅样子，不会是以前从来没有喝过酒吧？

白虎的攻击扬起的大范围烟尘几乎消散，太宰也已经板着脸走近准备驯服这头闯祸的野兽，可，接下来的一幕看清后让他十分意外。

星溯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惨烈。虽然刚刚白虎的攻击毫无疑问让他受伤了。

不过，星溯虽然被扑倒在地，一侧肩膀和侧腹被白虎的前爪牢牢地摁在地上，爪尖刺入渗出的血液染红了衣服，但是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因为，星溯似乎在白虎攻击向他的最后一瞬间拆解下自己的手腕伤口上缠绕的绷带，双手攥住绷带两端绷紧，向前勒在虎的嘴缝里，让它的獠牙无法再更近一步。

“弱小”的猎物近在咫尺却无可奈何，白虎怒吼一声更加用力向下，星溯单薄的身体瞬间就被老虎的利爪按压出了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星溯咬牙坚持着，最终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隐忍的呻`吟。

“坚持住，星溯！”当下来不及多想，太宰冲了过来。

酒精不再起任何作用，星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唤醒了。

但是，醒来的似乎并不是“正常”的那个他。

因为，他的身体遭受到了久违的暴力和非小打小闹的疼痛。

某刻，脸上因为痛苦而微微扭曲着的表情像错觉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面无波澜。在近处仰视着白虎，对方饥饿的涎液还在不断地顺着下颚滴在他的身上。

僵持中，突然，星溯声音很轻地开口了：“为什么不像小三花一样温顺呢。”

紧接着，他双手维持攥着绷带的姿势，缓慢而富有成效地抵抗着白虎的力气一点点支撑起上半身来——

“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会愿意给你买好多好多猫罐头。”

“……星溯？”看到星溯的反常，太宰已经来到近处，伸手就要触碰到白虎。

然而，下一秒，星溯直接把压在身上的白虎高高掀翻站起身来，太宰没摸到虎扑了个空，手上的动作还停滞在那里，眼眶放大一时间愣愣地看着近处的星溯。

侧腹和肩膀还在流血，星溯压根就没理会太宰的视线，随便抹了一把身上的血，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已经被他抛到半空中还未落地的虎，下一刻直接凌空一跃到虎腾空的躯干旁，右膝提起回以一击。

虎腹部被击中，陨石般砸落在地，好在皮厚血多，挨了打后的它从空地上起身抖了抖脑袋，不甘示弱，再次冲向星溯，一人一虎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身上带着伤的情况下，星溯并不能够很好地发挥实力，某刻他因为牵扯到伤口而被击倒在地，本能地无法接受在暴力上落入下风的他终于，气息彻底沉寂下来。

血液顺着额角滑落，几缕粉发也混杂着黏贴在脸侧，星溯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只感觉又闷又热。

碍事的眼镜！

星溯从鼻梁上摘下眼镜，不由分说在手中捏碎，金粉色的瞳半压下去，只有眼尾上扬起弧度。

被压抑已久的各种情感杂乱地交织在一起，终于借由契机爆发出破坏的能量来。

一瞬间，白虎莫名心悸后退半步呜咽了声，但是又觉得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于是强逆着内心的恐惧冲向星溯。

星溯这回却反常地站在原地未动，只是漠视着。

就在白虎即将扑向星溯、星溯也在原地摆好还击架势时——

“就到此为止。”

在事情难以收场前，太宰及时出现在星溯前方，朝两方分别伸出手，准备用无效化异能制止这场闹剧。

白虎那边，在触碰到太宰指尖的瞬间便由白虎形态塌缩为一个青年，垂直倒地昏厥过去，伤得不比星溯轻到哪里去。

但是，星溯这边，在接触到时，没有产生肉眼可见的任何变化，攻击也并没有因为无效化而终止或者让威胁度减弱半分。

日常那个平平无奇的小警察仿佛消失了。

“什么……！？”意识到某个事实，太宰瞳孔地震。

“……别来碍事。”和以往不同，星溯的声音此刻有些冷硬，终于是看向突然出现的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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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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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