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先坐，喝口茶，要扇子吗？”顾湘紧盯着楚攸的表情，心下有些许紧张。
楚攸坐下-身，摆了摆手。
“许久不见，你倒是瘦了不少。”他示意顾湘坐到自己身边来，“我此次远行游历时间太久，最近如何了？”
“挺好的。”顾湘点头如捣蒜，“但是……师兄去哪游历来着？”
她书里绝对写过，但是她忘了。
“南海一带。”楚攸笑道，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手链，中间还挂着一个精致的银饰，“那边民风着实热情，看街边首饰都不错，就给你带回来了一个。”
顾湘接过来一看，还挺喜欢。红绳编制的纹路细腻精致，比二十一世纪不少偷工减料的小摊货好上不少。
系在手上也刚好合适，银饰闪着光，显得肤色愈发亮白。
楚攸安静了一会，随后突然问道：“刚刚那位小公子，是清风剑派秦淮？”
“是。”顾湘一愣，“问他做什么？”
“刚刚我先去拜见了一下师父，他觉得……”
顾湘瞬间懂了，这是长大了要开始在线嫁女娃了。
“这可不成不成。”顾湘连连摆手，“我还要留在穆合门派孝顺师傅，今后万一门派有难我当然要义不容辞守在这里，我……”
“嗯？”楚攸微微松了松肩膀，略有疑惑地看向顾湘，“你不会死的。”他突然笑起来，“武林大会不会死人的。”
什么武林大会？顾湘面部表情瞬间精彩，莫不是自己会错了意。
“我跟师父都觉得，这次武林大会，穆合门派内，你出场应是最佳。”
武林大会算是个众门派表面上比武切磋，实则就是掌门子弟之间相亲处兄弟，小门派顺带在大门派面前过一过眼缘，再顺便比谁的彩虹皮放得更响。
但话虽如此，过场还是要走的。每个门派出三个左右得意门生，一般都是大的带小的，权当实战演练。
“你现在可有武器？”楚攸问道。
顾湘手指点了点包在衣服间的匕首，还是决定不拿出来为妙。
“有，一把匕首，被秦淮拿去磨了。”
楚攸差点没被口水呛到，憋笑憋得脸红。
楚攸走后，顾湘还是决定有空把匕首上的宝石抠下来。明晃晃的三颗，不仅是招风，拿着也沉。
顾湘穿书近一个月了，才看见自己的闺房到底相貌如何。
外面是漆过的木门，院子内有几棵海棠树，时而走过会有花香满身。
居室内比较简朴，贯彻了穆合门派简约大气的一向方针。素灰色的床铺，梳妆台立在墙角，床铺对面摆着桌椅，上有笔墨纸砚。
里面出奇的清爽，堪称二十一世纪的自然空调房。
顾湘在屋子里看来看去，终是觉得无聊。四下环顾并无人影，便掏出了怀里的匕首，想着再照刚刚秦淮教的练习一番。
这才意识到手臂已经酸痛难耐。
顾湘躺在榻上望天，欲哭无泪，门派里怎么就没个丫头陪她玩呢？
与此同时，秦淮在客厢房。有几个门生正打算替他打扫房间，都被他友善地拒绝了。
“掌门说过了，您与顾湘姑娘有恩，还劳烦在这多住一些时日，掌门必定好生招待。”
秦淮一哂，还是笑着应下了。
眼看着武林大会临近，用好听的理由把清风剑派大弟子捆在穆合门派，秦淮怎会不知其用意。
但也只能将计就计罢了。
顾湘在房里却越想越觉得不对，这把匕首着实是个鸡肋加烫手山芋。她用不上不说，留着总是个祸害。
在屋子里闷得久了，便走出去闲逛。山后的路她并不记得，除了那天时间回溯的时候回忆起了之前的记忆，此外的时间内她也并未想起任何东西。
不知不觉又踱步到了藏书阁。
绕过一间傍水楼台，却见一个人影立在亭子中。白衣飘飘，腰板□□着，像一把插-进顽石中都不会断裂的利剑。
“秦淮？”她试探性叫了一声，心想傍晚谁还与自己一样，不急着练武，反而有着山水间旅游玩乐的闲情逸致。
那背影没动，只是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顾湘总有令他回头的法子。
她在一旁悠闲地坐了下来，随即掏出匕首，把刀柄往一旁的亭柱上狠命一敲。
大概是有灵力加成，柱子上瞬间细细簌簌抖落下一堆红漆，似乎连亭盖也顺带着微微抖了一抖。
本以为秦淮会被迫回过头来，没想到他就这样，走出去了。
装聋又装傻。
顾湘在他身后把匕首掷了出去。后者步伐微动，下一秒就将刀尖紧紧夹在了手指缝中。
随后回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刀我怕也是有命拿没命用啊。”顾湘感慨，余光观察着秦淮的反应，“在赶来的途中，因为它我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秦淮手里拿着刀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客栈里碰上这把刀就死人了。”顾湘继续喋喋不休，“依我看……”
“你觉得如何？”秦淮说着抬眸，一只手熟练地将匕首甩出花，浑身上下却透露出漫不经心的气质。顾湘向后缩了缩，生怕下一秒刀就会甩到自己的身上。
“什么如何？”
“为什么天下人皆祈求这一把宝刀，它有何特别之处，你感觉到了么？”秦淮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么多人因为它做出格的事情，甚至丢了性命。但现在，它在你的手里。”秦淮停下脚步，将刀柄强硬地塞进了顾湘手中。
“你觉得如何？”
顾湘沉吟片刻，认真道：“我觉得它不如何，还没有一把柴刀用着舒坦。”
秦淮微微一愣，紧紧盯着顾湘的眼睛，似是要从那坦然的目光中看出几分真假。良久，却突然无奈似地笑了笑。
“哪有什么真正的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宝刀。”秦淮低声道，“靠的无非仅是人心二字罢了。”
心志坚毅，则无难不破，无金不断。
顾湘莞尔，原著中的立意倒是的确如此。但主角智商上限必然在作者之下，顾湘还是冲着秦淮飞过去一个了然于心的目光。
“我把它给你本是好意，一直没有武器着实不是一件方便之事。若是你实在怕招生事端。”秦淮将刀柄抵在了亭柱上，“我帮你把宝石取下如何？”
“取下做什么？”顾湘明知故问。
“卖钱。”秦淮开口。
顾湘一把将刀抢了回来。
一时又没有人说话。
“那……武林大会，你们门派……”顾湘突然想起这么一茬，试探性地开了口。
毕竟现在秦淮人在穆合门派，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她。
“人在哪，都还是逃不过的。”
顾湘明了似的点了点头。
片刻她才反应过来，代表门派参加武林大会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么？什么叫“逃不过”。
秦淮看着顾湘满脸的疑问却觉得好笑，上来拍了拍她的肩头，“不过是代表门派去吃苦受罪罢了。赢了，那是自然的事情；输了，怕是哪里都讨不到好处。”
原来是有这样一层利害关系等着呢。
“而且怕是会丢掉性命，每年武林大会都会有炮灰送命。”秦淮继续说着，目光直视前方。
顾湘打了个冷战，刚刚不是说武林大会从不死人的吗？好不容易穿个书，看见如此优质的美男子，能别每天要死要活的吗？
“顾湘小妹妹。”秦淮趁着顾湘走神，突然将脸凑近，不怀好意地笑道，“一般这种事情，只有新人会开心，跟你刚才的表情一样。”
刹那间被他身上的香气笼罩，顾湘有着刹那的恍惚。不知是哪个下意识的动作骤然开通了记忆的门路，依稀又在脑中浮现起来。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身上的混杂着血腥味的冷香却如此分明。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气，却在目光着落到顾湘身上的那一瞬刷然融化。
“小师妹，哪里不会？师兄教你。”记忆过于模糊不清，以至于顾湘只隐约记得片段，大概又是顾知温心里暗藏的回忆。
顾湘有些迷茫，轻轻摇了摇头。
秦淮抬起了身子。
“新人又如何？”顾湘说道，语气中并无许多波澜，却易见坚定，“谁还没有第一次了？”
秦淮挑眉，勾起了唇角。
“你这样想自是最好。”他瞥了一眼顾湘手中的刀，“但既然上场，就要做好准备。要对得起你手中的刀，还有——”他再次俯下-身来，轻轻点了点顾湘的肩窝。
“要对得起你们穆合门派。”
顾湘听他的语气不对，却又说不出具体。“你们穆合”四个字格外加重，凭空倒听出几分不甘与怒意来。
她向后撤了一小步，秦淮伸出的手便悬在了半空中。
武林大会的胜负真的很重要吗？
若是与门内弟子的性命，哪怕是外姓门生来比较呢？
电光石火间，她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我们到时候……”
“没错。”秦淮的眼角依旧弯着，却看不见多少喜色来，“到时候，我们是对手。”
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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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14
